老百姓们见他们不是抢人抢东西,虽然持着怀疑的态度,倒也慢慢的松了一口气。
没有了一把刀悬在头上,倒也是不用时时的紧张了,虽然还是将信将疑。
无主之土地从何处来,是那些被杀的人圈去的土地。
随着工作推进,很多胆大些的百姓开了门,跑到门外远远的围观。
见他们秋毫无犯,胆子也更大了些,都开始走动或说起话来。
有人还是怕,将家中的食物端了些出去,要请他们吃拿,然而所有人无不俱都是摆手道:“晋阳有明令,不可取百姓一物一食,否则死罪。拿回家吧,我们不能吃……”
百姓们面面相觑,后来见他们跑累了只是吃着怀中的干粮,倒是真的信了。
一时之间,倒也是觉得万分稀奇。
“晋阳,晋阳我知道,我家族一个子侄在那儿长年跑着做生意的,那里繁华富庶,堪比京城……”
听着百姓们说着听来的关于晋阳的传奇,各位秘书啃着饼,笑着道:“人心总是肉长的,我们的坚持,他们自然能明白,说的这些,不就是最大的收获吗?!”
“是啊。”他们初始时并不明白,为何他们文人,做文案工作的,也要遵守这种军令,现在他们有些明白了。
“城主深谋远虑!一言一行间,尽得人心呐。”各种秘书笑着,又来了动力,道:“喝点水休息一下,继续,这十日务必要做完这些工作,不可马虎大意,一定要细问清楚。不可出错!”
众人应了,又纷纷的开始按表格来整理。
他们身后还跟着专门画城中内防图的,是个高手,用着炭笔,将各条街巷一一画的清清楚楚,按着缩放比例,各家院落都清晰明了,待这些全画完了,他还要再画一个总图,以交上去由城主审阅,再要建扩城池。
他们其实并没有想到,他们这些作文案的,算账的,并且画图的,能进入最高层工作。
当然现下干的却与居委会的活计差不多。
这份工作亲民又体面。一座活的城池在他们手中活跃起来,跃然纸上。
成王宁王看着这些画,除了感慨还是感慨。
还能说什么?!缩放比例清清楚楚,无半丝差错,严谨到只容许小额度的误差允许范围内。
他们不知道冯璋身边培养了多少这样的人,明处的在这里,暗处的呢?!是不是将全中原所有的城池都按着这么来画了?!
这样一来,什么城池的立体图全在他的脑子里。
不,不,是在吴帆的脑子里,冯璋可以随用随取。随时定下攻防战略。
他们不知道,原来这样的人才,可以用到这种精细的极致的。令人恐怖的存在。
以往北廷若有密探,就算有图,也不过是画张小图上来。
他们倒好,画的是一张张的街巷的图,仿佛纸不值钱似的。
严谨的工作态度,全国的分析工作,分成两个团队,有如此强大的机器替他分析一切。冯璋他……
不能想了,简直不能想了,越想越是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一开始有很多百姓是死也不开门的,他们也不勉强,直到愿意开门的人家来叫他们,那些人才敢开,慢慢的老百姓的生活也随着这工作的进程,恢复了进展。
“快去看衙门的公告了,除了罪状,还有不少亩公布的圈过的地,说是待整理丈量清楚,全归还于民,以后也要限制买卖了,还有,还有,新粮种发放,免费的……”
一个传一个,全呼啦啦的涌向衙门去了。
人山人海的,老挤小,小挤老。
“是真的吗?!真的吗?!这得多少地啊!?”一老汉激动的道:“我家都没有地了,全被圈了,老伴一病,就没家业了,全掏空了,若是真能分就太好了……”
衙门很快出来了一个人,道:“是真的,还请大家稍安,十日后,会公布具体的亩数,事关各位,所有人的利益,还请配合我们的工作人员,将家中土地情况说清楚,不然到时候弄错了,大家都耽误时间,早点将工作做完,大家也早点领完地,待开了春,就能下种子了……晋阳的粮种,是天下第一的种子,各位可要好好配合啊……”
百姓们喧闹起来,原本有些隐瞒不敢报的百姓也纷纷去找记录员,去说实情了。
见士兵们在修城墙,修各家的院子,有些人家过意不去,家中青壮年也都上了屋子,帮着士兵们修。
士兵们是严整有肃的,笑着道:“修整的材料和费用是我们晋阳报销的,你们不用自买材料,我们自己来就好,各位不必管,我们包管修的好好的……”
各家各户道:“没事,我们帮着搭把手。”
如此,竟是官民配合,效率极快,民与兵同心协力,经过沟通,劳作,取得了深深的信任和联系。
有些家中青壮无事的,还去报了修城墙的工,一天也有进项了。
一时之时,竟欢喜异常。
江夏郡的百姓,竟然很快恢复了过来,城门也早开了,郊地的县中的老农户也都进了城,整个城池都恢复了,卖菜的有了,各家店辅也都开了……
而这一日,才初六日。
成王从纸堆里出来,喘了一口气的往街上一站,清冷的街道早已不在,而是恢复了繁华热闹的街巷,一时之间,竟然感慨万千。
而同样的事也发生在宜郡与南郡。
主事之人道:“两位王爷知道为什么吗?!”
“敢听指教。”成王道。
“这些留下来的人,俱都是平民,经过乱世,饥饿幸存下来的人,接受能力本就很强,给他们一点希望,他们就能坚持下去。比起对饿着的肚子,对北廷的忠心又算得了什么呢?!”主事之人道:“平民百姓,完全不在乎主位上的人是谁,不是姓王的,就是姓李的,皇帝换来换去,早习惯了。谁能给他们好日子过,他们便忠于谁。所谓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就是这样说的。”
“城主说的?!”宁王愕然。
“城主亲口所说,确切的说,是公主亲口说的。”主事之人笑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