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这种子也只是在江南一带有人种一种,但是种的不多,江南雨水多,常常被淹死了,因此种的人也不多,”谋臣道:“此物脱籽也极为麻烦,因而百姓们以前种了自己脱籽效率极低,种的人自然更少了……”
“原来如此,”西北总督道:“晋阳是有特殊的方法吗?!”
“有脱籽机,有电力的,也有人工的,据说人工的也很便宜,有些农民可以自己买回家去踩了脱籽,一台也就不到一百文,是木料做的。电力的贵许多,一般工厂里用,效率极高,是大批量脱籽的,”谋臣道:“以后江南种粮米,西北种棉麻之物,依靠高效的运转,再无灾荒之忧。”
“若是风不调雨不顺,只怕以后西北旱灾,江南水涝,还是会……”西北总督道。
“会治水的,”谋臣道:“晋阳有龙神在,也一直在开凿运河,只怕会一直将水治好。大人也莫太远忧,现在的粮种培育后产量大增,以后大范围的粮种下去,收上来,只怕粮会远远溢出,吃是吃不完的……”
“会有这么一天吗?!”西北总督道:“若真有,就真的是跟做梦一样的了。”
“对于晋阳来说,有什么不会发生的?!就是奇迹啊……”谋臣道。
“是啊。”西北总督道:“不过电力是什么?!”
“好像是一种能量,具体的我也不是太懂……”谋臣道。
西北总督道:“不懂就去学一学,你们有事没事去官府走动走动,咱们说了不干涉政务,但是,可以学习啊……”
“是。”众人忍着笑道:“不学不成啊,不学都跟不上了,尤其是很多政务的方式,我们都不懂了,若弄不懂,以后是要被鄙视的……”
众人皆笑了起来,笑容之中透着轻松。
提着的心,似乎到了此刻,才能真正的放松了。
将重担子给交了出去,而且还是能力更强的,更有能力让百姓过的更好的人手上,他们到了现在才能真正的变得心安理得。
是的,心安理得。
西北百姓与晋阳的走动渐渐亲密起来,有很多西北的商人也往晋阳去了。
也有很多的书生,打算去晋阳游历学习,很多技工家庭更是背井离乡,打算去晋阳学些本事再回家乡……
一切都在蒸蒸日上的发展着。
历史的车轮从不停歇。开头时难,但一旦开了头,如同狂奔入流汇聚入海的大江大河,想让他们再回以往的时光过那样的日子,是再无可能了。
历史往前发展,而光线也是。昨日之光如同尘埃,渐渐能被所有人甩在身后,直至一代代死去,新生,彻底的抛在脑后……
拜神教的旧军将领们约束着兵士们,很乖,一直驻扎在外城,不声不响。
将领们看着自家军营中良好的伙食,温暖的被褥,总是不断在烧着的热水,还有热水供应的澡堂子,直到医生们常驻在此给他们体检看病,他们渐渐的心就温暖起来了。
“从今以后,我们也是有家的人了……”一个将领喃喃道:“以后在海上漂泊,死后能葬于这片土地,我已经毫无遗憾了。”
这话说的有点悲怆。
曾经一无所有,家也无家,做了很多很多的错事,如今静了下来,生活乍然有了希望,那些做过的事就会涌上心头开始惩罚自己的内心。
他们是高兴的,也是悲伤的。
“晋阳的人,大部分都没有家乡了,这晋阳,却成了他们最后的家,”另一个将领叹道:“……这个地方真好啊……”
“是啊。”
纵使余生都在在良心的谴责中度过,既使将倍受煎熬,他们也要努力的活着,贪恋着这个美好的世道。
他们不惧死,可他们却贪生。
北郡城。
经过严格的筛选,很多犯了疫症的兵士很快就被处理掉了,疫病被控制住了。
粮草也经过一一的晾晒,虽然发了霉,但是,只要久煮一会,总不至于能吃死人。
兵士们一个个都木着脸,他们都已经被如贵妃的高压政策压的没了幻想,有的只有麻木不仁,服从命令。
他们将城中收拾出来,加固了城墙以后,便遵守军令出城开始囤田了。
现在已是入秋,但是依旧可以补种一些菜种,和麦种。
远远侦察回来的斥侯将此事报与齐蜮。
齐蜮闻言拧了一下眉头,道:“如贵妃囤田补种?!看来,是打算长久耗战着了。”
“也许是迷惑我军的方式罢了。”一个将领道。
“也有可能,但她现在不一定会速取京城,她依仗什么呢?!”齐蜮道。
众将也不知道,一时间面面相觑,根本搞不清如贵妃葫芦里卖什么药,因为这个女人真的不按常理出牌。
她是这个天下诸侯间的变数。
谁能料到北廷这个修罗场,最后得利的会是她呢?!
谁也不曾料到过。
杜飞龙的拜神教兵强马壮,沐兰硕更是拥有十几万大军,粮草充足,而北郡实力也相当雄厚。
她当初有什么?!连兵也没有。
可是,她硬是能将棋局盘活到对她有利的程度,不仅利用三者间的关系,迅速壮大自身的实力,吸纳兵士,更是引的三方相残,她更是狠心能水淹北郡城,最后独霸北郡城。
这样的女人,是个乱世枭雄。
如果以前他们对如贵妃的谋算哧之以鼻的话,现在,他们却不敢如此轻率的轻视这个如蛇如狼一样的女人了。
他们虽扎营在此,却是日夜坐卧不安,怕呀,怕这个女人突然袭击,给他们狠狠的咬上一口。
可她现在突然按兵不动了,开始种起地来,谁能相信她不是迷惑他们大军?!
不安的情绪在所有人心中激荡,就连齐蜮也狐疑不定的很。
“俗语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以往我虽战功赫赫,威名天下,仗着的也是对战事的料事如神,可是如今,我也不过是个睁眼瞎罢了,完全弄不清她的意图,更不敢贸然发动攻击,”齐蜮道:“还是要继续探探她的虚实再说,至少要弄清她倚仗着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