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景穆一直陪我输完液,然后开车送我回家。
幸好时间没有赶上饭点,不用我费脑细胞考虑是否要客套一下请他吃饭这类问题。
结果到了小区门口他执意要送我上楼,大白天光线充足,我也没有病到神志不清,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突然绅士精神作祟。
看他不容拒绝的态度,不由让我深度怀疑他上楼的目的根本就是参观一下我这个贫民窟的惨状,以便进一步打击和刺激我的。
毕竟人家是打着关心我的旗号,而且我所有可以用来拒他于门外的理由都说完了,他也没有改变心意。
算了,进去就进去,我这反正也不是古代女子的闺房见不得人,而且就我现在这副病怏怏的样子,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趁人之危的想法的。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首先是我昨晚睡觉的“床”。姚景穆一看凳子上乱七八糟的被子,皱着眉头问:“你不会晚上睡在这上面的吧?”
我无奈的点了点头。
“你以为自己是小龙女啊?一根绳子就能睡了?你的床留着做什么的啊?”
“还不是拜你所赐。”我翻了他一眼,把前因后果和他说了一遍,他参观了卧室那个坍塌了的床的遗骸后,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你在床上表演全武行的啊?”
我恨不得扇他一顿,作为这一系列事件的始作俑者,他不负荆请罪就算了,竟然厚颜无耻地在这里嘲笑我。
姚景穆走过去掀开床板看了看,“不是大问题,找几块木板加固一下就行了。不过,”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基于你的重量级别,我建议还是换张新床的安全。”
我实在忍不住了,冲他喊:“如果不是你抢了我彩虹苑那套房子,我会这样么?”
他回过头来对我说:“左小姐,那套房子我是花钱通过中介从房主那里租来的,手续齐全,程序合法。”
“可是是我先看中的啊。”
“可是最终人家是同意租给我的。”
我果然是个嘴拙的人,被他两句话一说,又无言以对了。只能坐在椅子上干生气。
他没有再理我,转身去了厨房。
“你这个环境,当然会惹老鼠啦。”厨房里传来他嫌弃的声音。
我环境怎么了啊我,我从椅子上噌的蹦起来,走进厨房和他理论。我其实还算是满爱干净的啦,(虽然很大程度上是自认为。)不能让他把我贤惠的形象给毁了。
厨房里面除了昨天晚上下面条吃的锅碗和筷子,没有其他什么待洗的啦。我得意洋洋的说:“不是很干净么?”
“你是觉得住在垃圾堆都没关系的么?”姚景穆嗤之以鼻。
只是隔夜的锅碗没有洗而已啊,他是没有见识过我的极品同事,愣是要堆到没有碗用才肯收拾的呢。我这已经算是很不错了,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啊,真是没见过市面。
姚景穆径直拉起我往门口走去。
“你干什么啊?”我一脸惊恐地挣扎。
“你这个地方还能住人不?”
“我不是一直住这里的么。”
“你不是想得了猪流感还继续躺在这些个凳子上面吧?”姚景穆不知为什么突然提高了声音。
“我再次申明,只是普通流感,你不要造谣滋事。”
“猪流感要隔离的,你有点社会责任心,不要到处乱跑了。”姚景穆还在嚷嚷。
我冒着冷汗的听见楼上楼下那些平日里整天开着房门透气的大婶们争先恐后地关上了门。
“你别喊了,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我不住这里住哪里啊?”
姚景穆没有搭理我的一路哀号,径直把我拖下楼塞进车里。
我毕竟还是在病中,气喘吁吁地挣扎一番实在没了力气,索性自暴自弃的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车子径直开向了市区。
我偷偷回忆了一下钱包里的钞票,如果他只是找个锦江之星或者如家快捷什么的把我丢进去,我的经济能力还是可以承受的。算了,就当时花钱买个清静吧。
结果出乎意料,车子七弯八拐竟然在一家饭馆门口停下。
“才十点半,就吃饭了?”我看了看时间,疑惑地问到。
姚景穆没有搭理我,径直下了车。我也不能傻坐在车上,只好跟在他后面走进去。
真想不到装潢的这么古朴而精致的地方竟然仅仅是一个面馆,姚景穆帮我点了一碗鸡汤熬面,他自己点了一碗海鲜面。
一看是面条而已,我放下心来,豪气万丈地说:“今天谢谢你啊,这顿我请。”
他没有拒绝,这样最好,省的又欠了他一顿饭的人情。
真不知道为什么两碗面条会上的那么慢,我真怀疑他们是现丢种子种小麦或是等着鸡蛋孵小鸡去了。
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我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我看你刚才一直看财经杂志,你是做金融的啊?”
“算是吧。”
和他沟通还真是费劲,我问一句他挤牙膏似的答几个字。突然一个问题浮现出来,“你以前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啊?”
姚景穆抬头看着我,他的眼睛狭长而俊美,眸子深不见底,他就这样一直盯着我,好你个姚景穆,还和我玩心理战,我也不是吃素的,于是我也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挑衅地盯着他的双眸。
我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的对视着,看的我都快成斗鸡眼了,“算了算了,败给你了。不说算了,我自己问沈博义去。”我揉了揉眼睛说。
再看姚景穆,仍然是盯着我,眸子里有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
面的确很好吃,劲道柔滑,我刚开始还秉承着淑女的姿态用吃意大利面的方式小口小口的吃,后来吃到酣畅觉得那样太不过瘾,索性拿起筷子哧溜哧溜大口吃起来,还连碗里的鸡汤都喝的一滴不剩。
“你确定不要再来一碗?”姚景穆仿佛被我吓到了。
刚吃过美食心情好,连带着看姚景穆都没有那么讨厌了。所以不管他揶揄我还是什么口气问这么一句,我完全不介意的和他开起了玩笑:“我想啊。不过肚子实在装不下了。”
买单的时候吓了我一跳,两碗面竟然要一百多。付钱的时候我的心那个滴血啊,姚景穆这家伙带我来的原来是家黑店啊?他自己竟然还浪费没有吃完,太过分了,不知道粒粒皆辛苦的古话啊。
以为吃饱了饭就能放我回去了,结果上车后他突然说:“先送你去彩虹苑休息。把钥匙给我,我安排人去把你的垃圾房收拾收拾。”
姚景穆这席话仿佛只是通知我一下,完全没有征求我意见的口气。
“你也不像是藏着什么巨额财产,不放心我?”姚景穆看我犹豫不绝的样子问到。
我一穷二白有什么好怕的,而且他当初不和我抢房子,我至于这么悲惨的么。索性掏出钥匙递给他,大不了回去之后换锁好了。
姚景穆把我送回彩虹苑就离开了。
之前看这个屋子只是觉得简单而清爽,姚静穆竟然把屋子打造的如此特别,从装饰到摆设,都显得别具匠心。暗色系的家具,从色彩到触感都十分上档次,白晃晃的屋子一下子充满男性的质感和品味。总之这个屋子,现在很姚景穆。
感冒药的副作用让我昏昏欲睡,躺在客房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条毯子搭上。竟然是黑甜一觉。这一觉睡的很踏实,恍恍惚惚之间听见姚景穆好像回来了,客厅有悉悉索索的动作声,但是实在太困,于是又陷入昏睡。
等我逐步恢复意识,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以后的事情了。
觉得有些口渴,就闭着眼睛摸水喝,还好,水杯就在手边。端起来咕嘟咕嘟灌了一气,慢慢睁开眼睛。
第一个念头:我这是在哪里?一惊,把今天的事情全想起来了。觉得嘴里有些不对劲,看了眼手中的纸杯,差点我就哭了。
今天发烧,眼睛干干的不舒服,所以睡觉前特意找了两个纸杯倒上纯净水把隐形眼镜摘下泡上,还特意用笔标上左右。结果刚才睡醒时意识一时没有恢复,竟然把标着L的那杯水喝了,那个可怜的镜片经过我口腔的一番□□,已经惨不忍睹了。
我茫然得眨巴了一下500多度的近视眼,去了眼镜,我差不多是一盲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