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事情就是这样,那幅字要怎么办?杜荷怎么处置?”
“为师岂是那等小气之人,字便留与店家吧。至于杜荷…,上次他纵仆逞凶,我念他年纪尚幼并未追究。没想到他做事越发没有分寸,便是为着他考虑,也要把错处纠正一番才好。想来蔡国公此时已经下朝,你们代为师走一趟吧。”王珏强忍着笑意,做困倦状。
“如此,我等便不打搅老师休息了。”李崇义说完,同师兄弟们一齐向王珏拜礼告别。如房遗爱和李晋江这种唯恐天下不乱者,眼中皆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见弟子们走远,王珏抱着阿绿在榻上打滚,“噗哈哈,总有蠢蛋帮我扬名,我怎么没想到拿字出来现呢!”
“啊!蠢猪快起开,你要压死我了!”
王珏半睁着眼睛跪坐在榻上,看着正在用蹄子揉屁股的阿绿,很无语。她被猪骂成蠢猪,这种感觉不要太忧伤。
除了蠢蛋帮她,还有聪明人帮忙。两拨事主走后,店家灵光一现,连忙找人将字裱起来。他算计得明白,就算王县子有意拿回作品,他这么折腾一下,保管百家派之人不好意思再提此事。
古代版明星效应惊现,王珏作品展出的效果很显著,为一睹王县子的书法大作,这家店外排起了长队,店家喜得眉开眼笑。
再说又返回长安的弟子们,他们一路上商量好对策,势必要让杜荷扬名一把。先去西市买道具,几人也没避讳,遇到搭话的百姓们皆回答,“蔡国公为纳妾耗资颇多,连其幼子花费都要拿我老师作品付费,念及国公爷为大唐贡献良多,我等小辈心有不忍,送些礼物聊表心意。”
卧槽,说得好听,综合上午发生的事情一思索,这些人绝对是上门寻事!两位李官爷走的太快,百姓们正抱怨白等那么久,现在好了,咱们跟着去看下场戏。
重要角色杜荷此时正趴在床上疼得直叫唤,“哎哟,疼死我了!枉费阿爹跟房伯父关系那么好,房二竟对我下如此狠手,我要找人打回去!”
杜如晦看着呲牙咧嘴的杜荷厉声问道:“我再问你一次,那房遗爱真是无缘无故打你的?”
“你说的什么话,我儿难道还会说谎不成?!”杜楚氏指责完杜如晦,抱着杜荷呜呜抹眼泪。
杜如晦纳闷,房遗爱虽然不着调,成天被他娘和老师宠惯着,可也不至于此吧……。
“老爷,百家派门徒在外面求见,他们身后还跟着很多百姓。”杜大管家边说边抖,上次的惨痛记忆还没消退,这是又要闹哪出啊。
老杜真恨不得自己现在就犯病,赶紧晕倒也好不用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不用猜,能这么大张旗鼓地上门闹事,肯定是自家孩子把人得罪严重了。杜如晦冲着床上的母子狠狠哼了一声,皱眉向府外走去。半路刚好遇到同样皱眉的杜构,杜如晦轻咳道:“门口有客来访,你去看看。”说完嗖嗖地往书房跑。
杜构疑惑着来到府门外,看到门外几人皆算熟人,连忙热情地说道:“有失远迎,快快请进。”
黄文新入门,急于刷存在感,他对杜构作揖道:“我乃王县子入门弟子黄文,杜郎君有礼了。今日见贵府二郎,用家师的字作当银钱结账,我等来看看蔡国公府可是遇到什么困难,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李崇义装模作样地接话道:“我父与你父同朝为官,若有难处还请郎君千万别跟我等客气。”
房遗爱眨着大眼睛,“我还有些私房,待会回家取来。”
王思源补刀,“蔡国公许是有难言之隐,您先收下礼物,我等这就去筹钱。”
难怪阿爹跑那么快,他用脚趾头都没猜到,杜荷能私进他书房拿王珏的字作当银子花。没错,那幅字是他特意从杜如晦书房拿出来临摹的,已经找一上午了。
这事要换个脾气大的,或者自诩大师之流的人物,都能抹眼泪告到御前。看王珏只派几个小的过来,就知道她只是想挽回受损的颜面。憋屈,太憋屈,被人羞辱还得感激人家,杜构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事儿。
“我二弟惯爱胡闹,今日之事我必然会好好教训他。待明日,阿爹与我会亲自到王县子府上致歉。”杜构话语诚恳,礼仪也很到位,很难让人对他心生反感。
咱特意给杜荷准备的礼物,带回去也没用处,还是当面送了吧……。
“我出手打了杜荷,这些礼物是买来给他补身子的。”房遗爱说完,李晋江兴奋地掀开牛车上盖着的草帘,指着车上的羊脑猪脑道:“缺哪补哪。”
杜构扯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代弟弟谢过几位。”
“郎君好胸襟。”这话挺真诚,他们本来是想把对方挑衅出怒火,好在百姓们面前露一手,借此传出点文武双全的名声。很遗憾,只能等下次机会了。
杜构憋屈地在杜府外目送百家门徒和百姓们,想起那几人临行前包含着遗憾和意犹未尽的眼神,欲哭无泪。杜构因今日之事下了两个决定,一是不让弟弟再进自己书房,二是以后不在自家院子乱晃。
就在杜构要进府的时候,一匹快马从他身旁风驰电骋般奔过,马上的小将口中大喊:“快让开路,八百里加急!”
卧槽,这一天要出多少事呀?!
小将吼声不小,又有官员派仆从告知他人。没一会儿,各大臣府中都有快马奔出,四面八方皆向皇宫汇聚。
李世民解决了洪水的事情,此时正跟长孙皇后说着心里话,“我既希望王寡妇有大才,能预测天机,又不希望天灾来临百姓遭难。现在可好了,洪水已经度过,我相信剩下两年的危机,咱们也能顺利解决!”
啪啪打脸,小内侍又扑腾进来了,“圣上,八百里加急,黄县决堤啦!!!”
李世民冲着内侍狂吼道:“你说什么?!叫大臣们都来,尤其是李孝恭和李绩,让他们两个给朕滚过来!还有南山王寡妇,让她也给朕过来!”
咣当!嘭嘭!李世民一顿砸吧,狠狠发泄着内心的愤怒。他尽量让自己平顺情绪后,快步向大殿走去。没多一会儿,除了路途最远的王珏,该不该来的都来了。报信的小将此时正立于殿外,等待李世民宣召。
李世民没了往日的笑模样,他眼含杀气地低喝道:“先让报信之人上前问话。”
小将喘着粗气进殿,用哭腔说道:“黄县堤坝遭人恶意破坏,目前洪水已冲垮农房田地无数,另有上千百姓身亡或染疾。如今急需水泥修补堤坝,黄县已显瘟疫之相,特来禀报圣上此事。”
听完小将的汇报,殿内迸发出一片哗然之声。根据小将生动地描述,似乎那惨景就在大家眼前。现在该怎么办?该派谁去?按说,还是李孝恭和李绩最为合适。李绩还好,李孝恭却是急需调养身体的。此话不好说出口,黄县也许会爆发瘟疫,谁都知道体弱之人易染病,若他此行有三长两短,举荐之人恐怕一生都不会心安。
见无人说话,崔轩自作聪明地跳出来拉仇恨,“圣上,为今之计还得快些派主事之人过去!微臣推举两位李大臣,他们最为了解登州情况。”
一句话就得罪好几人。李孝恭刚做完心里建设,想自动请缨,结果因为崔轩一句话,使他变得被动起来。还有些或想抓住机会拼一把,或实在忧心黄县情况之人,想主动提出接手此事,也被他毁了机会。
李世民闻言颔首道:“此话有道理,就由你二人再去一趟吧!待会王县子过来,你们跟她约好水泥之事,准备齐全药物和医者再上路。”
李世民心情不好,随意冲大臣们摆摆手,耷拉脑袋回书房去了。遣退内侍,他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俊秀男子的画像,抱在怀中痛哭道:“大哥,可是你不原谅弟弟,可是你的人在跟我做对?”
王珏赶到的时候,大臣们已为此事分头行事,殿中只有李孝恭和李绩等她。
大家拜礼后,王珏率先开口:“水泥不会有问题,可是有人恶意破坏?”
李孝恭红着眼眶说道:“正是如此!圣上派我二人再去一趟黄县,若王县子家中还有水泥,我们便带着走。若没有,还请王县子加紧赶制再让人送来,百姓们等不得啊!”
“圣上前些日子要铺路,我又让人预备出一些水泥,没成想倒派上大用场了。二位何时启程,我着人把水泥送到哪里?”
“明日午时,今日还要准备药物和其他救灾物,除了御医也要带些医馆大夫。这种大灾发生,恐怕会发生瘟疫,现在已经有很多百姓开始生病了。”
“什么?情况竟严重至此了?!”王珏来的晚,她并未听到小将的口述,以为洪水快结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后果呢。
李绩叹息着颔首,表情与李孝恭如出一辙,满面忧伤。
“我随你们一起去!如此,我也要回去做些准备,明日午时咱们在城外见。”
尽管王珏神情坚定,两人还是没敢应下。通过洪水这件事情,所有权利中心人物都认可王珏的玄学本事。在他们心中,便是整个登州都比不上此人珍贵,若她在黄县遭遇什么不测,后果简直无法想象!
“我先走了,劳烦二位代我向圣上禀明此事。”王珏知道在古代发生瘟疫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她急着回家到系统中翻看关于古代瘟疫的介绍,还要根据介绍准备东西,时间很赶。
两人望着王珏的背影叹息,是感动、是感慨、也是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