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孤独,每个人都会走过几个阶段:一开始知道孤独,然后害怕孤独,渐渐习惯孤独,最后慢慢享受孤独。我在通往‘享受孤独’的过程时遇到了乔奕谌。心里装着一个人,就算是站在多空旷的地方,心里也是满满的。
吃完饭后,潇湘要去会计班上课,我也回了公司。一走进总经办,马上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大家的眼睛都悄悄地往我身上瞄,那些目光非常复杂,不过十有**都带着些看好戏的意味。我刚拐进通向办公间的走廊,不由皱了下眉——这戏恐怕真要开锣了,容清浅坐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她的坐姿受过良好的礼仪形体指导,两腿并拢斜向一侧,再加上穿了8cm的高跟鞋,显得腿特别修长。容清浅把直发烫成了卷发,在耳朵上方用一只山茶花的碎钻发夹别住,身上是urberry最新一季的时装。容清浅静静地坐在那里,很有名媛淑女的做派。
我知道容清浅是冲我来的,乔奕谌两点半去会展中心跟客户签约,现在早就出发了。就算容清浅对乔奕谌的行程不清楚,乔奕谌不在她也不该久留,就算是要等乔奕谌回来,以她现在是乔奕谌未婚妻的身份,前台就算不安排她到乔奕谌的办公室去等,也会请她去会客室,没有坐在外面的道理。
不过我真不想在公司跟白莲花开撕,她闹完拍拍屁股走人了,我还要在这里继续工作。我目不斜视地往办公间走去,容清浅忽然起身:“景秘书。”
我本来比容清浅要高一些,今天也穿着8cm的高跟鞋,所以容清浅看起来比较弱势一些。我顿住脚步:“容小姐找我有事儿?”
“景秘书,你怎么能这样做呢?”容清浅微微咬着嘴唇,一副我欠了她什么的样子:“周末是我爸爸的生日,阿谌早先就答应我,会陪我参加寿宴的……我知道,那天跟你们一起吃饭,可能惹你不高兴了。可是,爸爸一年只过一次生日,你就不能高抬贵手让阿谌回来么……”
容清浅说着话眼圈都红了,那委屈的样子可真叫人心疼。要不说容清浅段数高呢,同样是兴师问罪,她要是跟上次蒋彤那样一顿撒泼,这笑话我俩都没跑。可是容清浅多聪明啊,她会装无辜装可怜,她是正牌未婚妻表现的这么低声下气,可不就剩我这个破坏人家婚约的第三者被千夫所指了么?容清浅这借刀杀人的手段,运用得倒是炉火纯青。
“容小姐说我不让乔总去参加容董的寿宴这话好没意思,作为秘书只有我配合乔总的行程,哪有乔总听我话的道理?”我冲容清浅笑笑:“容小姐对这事儿,可能是有些误会——我跟乔总去翠湖工地考察,刚好赶上暴雨,道路故障封路了,别说是乔总就是市长的车子也走不过去的。”
“想要回来总是有办法的……上了年纪的人过生日多希望家人都在身边,你根本不知道我爸爸有多失望……”容清浅忽然指着我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过分!你为什么要缠着阿谌?你究竟想怎么样?!”
原本大家的目光就都注视着我们这边,容清浅这一大喊大叫,大家开始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指指点点起来。容清浅真会挑时候,知道乔奕谌现在不在,没人镇得住总经办这些个牛鬼蛇神。
“该解释的我已经解释清楚了,你要还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如果乔总真是女人耍耍花招就能缠上的那种男人,容小姐恐怕生出三头六臂来也忙不过来了。”我冷哼一声,面子我是给足了,至于容清浅接不接着,那就是她的问题了。其实容清浅不知道,我现在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也不希望乔奕谌在这里,说实话——我怕乔奕谌为难:“我知道容小姐聪明漂亮,但是人太聪明也不好,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没事儿就去学学插花还是烘焙呢,见谁撕谁消费你跟乔总那点儿情分不合算!”
“你!”容清浅被我戳中了痛处,紧紧捏着拳头就想冲上来:“你不要脸!”
“这是讲不过道理要动手?你看清楚了这里是公司……”
刚才还是剑拔**张的架势,可是下一秒,容清浅忽然软了下来,一副泫然若滴的柔弱模样。我还没搞清楚她这葫芦里又是什么药,忽然听到陆子航说:“清浅,你怎么过来?三哥有事儿出去了……”
我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过,吵架我口才不输容清浅,要是她真的动手,我也能保证自己不吃亏……可是陆子航是个练家子,几个我绑一起也打不过陆子航,难道我今天要在陆子航和容清浅手里栽跟头?
“不是的……我就是想跟景秘书讲讲道理……周末寿宴的事情她太过分了……”容清浅那眼神儿简直委屈得不行。
“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说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陆子航轻轻圈着容清浅的肩膀:“周末确实是翠湖封路了,三哥不是让甄特助给伯父送了礼物吗?”
“这不是礼物的问题……我只是想一家人好好的陪爸爸过个生日……”容清浅小声地啜泣,像只受了委屈的小动物,缩在主人怀里撒娇。
刚才要吃人的母老虎,转瞬之间变成了小花猫。不过我没想到陆子航还真说话算话,不但没找我麻烦,还帮忙跟容清浅讲道理。怎么说呢,陆子航这人其实分得清是非曲直,只不过面对容清浅时,他是不讲道理也要护短的。
既然有人招呼容清浅,我径直从陆子航和容清浅身边走过去。容清浅认为陆子航一定会帮她出气,怎么可能放过我:“你站住!不管怎么说,我要你跟我道歉!”
我停下来,挑着眼睛看向容清浅:“凭什么?”
就因为她是容家的大小姐,不管是非对错就要趾高气昂地跑到这里来作威作福?让我在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道歉,我欠她什么了?
陆子航脸色很不好看,目光沉沉地看着我,眼睛里满是警告:“景小姐……”
“ok,这个面子我给四少了。”我冲容清浅讽刺地笑笑:“容小姐,抱歉……”
“你……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容清浅的语调还带着颤音。
“容小姐,见好就收!你可别忘了,你还欠着我一条命呢!这么欺负我不怕遭雷劈么!?”我勾勾嘴角:“怎么说你也是乔总的未婚妻,背着人怎样大家也不好说什么,这大庭广众地缩在别的男人怀里,像什么样子……”不就是打脸戳刀子么,容清浅会我也会!
或许是容清浅经常在陆子航面前这么撒娇,连她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之间的互动是那么自然而然地,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平时两个人关系也绝对不一般。陆子航的脸彻底黑了,不过还是松开了圈着容清浅的肩膀的手。
我们之间的气场又渐渐紧绷起来,我有些头疼——容清浅到目前为止没占到什么便宜,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要是再出阴招保不齐陆子航就得拉偏架。
乔奕安从总经办的门口走过来,他扫了一眼容清浅最后将目光落在陆子航身上:“陆总跟容小姐过来找奕谌?”
陆子航和容清浅都没吱声,乔奕安也不在意。他径直走到我身边:“昕昕,周五秋拍就开始了,我记得郑阿姨说你在德国经常督导大型拍会,这次秋拍规模空前,我怕手底下的人没经验做不来。爷爷说让我来找你给指导指导,你要是不帮我,爷爷可亲自来请你了。”
我以前跟乔奕安也就说过那么几句应酬的客套话,今天他一开口我才发现,乔奕谌说的没错——乔奕安不简单。听起来他也没说什么,可是脑子转几个弯儿就会发现,他这是字字珠玑一句废话也没有:首先,警告了陆子航和容清浅,这里是乔奕谌的地盘儿;其次,表明他跟我关系挺近,至少在家长面前是说得上话的;最后,也是最狠的——搬出了乔老爷子。字里行间都透着乔老爷子对我青眼有加,好似谁对我不敬就是不给乔老面子一样。
“这么说可真是折煞我了,我哪敢让乔老来请。看东西我容易打眼,督导一下拍现场还是不会出错的。”我冲乔奕安笑笑:“不过拍和流程资料我得先看一下。”
“我现在就去取资料,马上给你送上来。”乔奕安看似随口一说。
我还不至于蠢到听不出乔奕安是在给我解围,我连忙笑笑:“怎么好让乔副总一趟一趟地跑呢,我跟您下去取。”
“那是最好不过了。”乔奕安点点头。
我看了一眼容清浅和陆子航,淡淡开口:“不好意思,我失陪了。”
我跟着乔奕安走出总经办,等电梯的时候我淡淡开口:“谢谢,乔副总。”
“你愿意帮忙拍会的事情是再好不过了,我该跟你说谢谢才是。”乔奕安语气很轻松,还冲我眨了一下眼睛。
跟聪明打交道就是如此,看透不说透,我也会心一笑:“那也要谢谢乔副总给我这个机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