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光顾着听你道贺。”叶熙看了看我的肚子,“我好像也要恭喜你呢。”
“嗯,你也要恭喜我,贺礼呢?”我笑着问。
“你带着宝宝来是我始料未及的,这样吧,我进录音棚录几首适合胎教的曲子给宝宝听。”叶熙想了想说。
“我还以为你会说包个大红包呢。”我调侃道,“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我要是真说包个大红包,你肯定会说我俗气。”叶熙一脸了然地说。
“对。”我诚实地点点头。
叶熙的助理过来叫他去给长辈敬茶:“我先过去一下。”
“你去忙吧。”我点点头,看着叶熙牵着宋弥笙往长辈那边去了。
“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乔奕谌宣誓主权一般地揽住我的腰。
“聊‘最后的温柔’。”我冲乔奕谌眨眨眼睛。
“我怎么忽然想揍他呢?”乔奕谌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
“是叶熙对别人‘最后的温柔’。”我决定还是不逗乔奕谌玩儿了。
“‘别人’?那就随便吧……”乔奕谌看了下香槟塔那边准备的甜点,“要吃东西吗?”
“不要。”我临出门时还被妈妈灌进半盅花胶乌鸡汤,现在真是什么都吃不下了。
“现在就走,还是再待一会儿。”乔奕谌柔声询问。
“我们出去走走吧。”我一向对婚礼敬酒敬茶之类的流程不感兴趣,而且今天我还没散步呢。
江城的冬天可比枫城要冷得多,还好现在是正午,在外面走走还算勉强可以接受。由于气温很低,天空蓝得没有一丝云彩。乔奕谌牵着我走在早就掉光了叶子的林荫道上,树枝将阳光割裂成支离破碎的影子,兀秃地落在地上。
“你们在等什么?”这几天一直有些忙,我都没顾得上问乔奕谌他跟黎洺究竟想做什么。
“嗯?”乔奕谌偏过头看着我。
“容振堂……”乔奕谌那么聪明,我觉得有这三个字就足够了。
“马上就要过年了,总要给人家点儿时间准备准备过年的事情吧。员工也辛苦一年了,什么年终红包也得包一包。”乔奕谌眼中闪过一抹戏谑的光,“黄世仁还要让杨白劳年前去置办年货,等到除夕之夜才收账呢。”
“……”乔奕谌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是想等过了年再动手,我怎么觉得无论是黎洺还是乔奕谌,都没这么好的耐心呢?
“你不是一直在搜集容振堂经济犯罪的证据吗,材料都准备好了?”乔奕谌忽然问。
“嗯,差不多了。”我点点头。
“那……再过两周能都弄好吗?”乔奕谌点了点我冻红了的鼻尖儿。
“用不了那么久,一周左右就可以完成了。”这件事情我昨天刚跟王凯敲定过,绝对是铁证如山,容振堂想耍花招可不成。再过两周?那不是刚好要过年了?我忽然有所觉悟——乔奕谌和黎洺太坏了,估计他们真的要等到过年的时候去找容振堂算账呢。
“东西准备好先别急,等我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告诉你什么时候用,你再动手。”乔奕谌的目光深沉且坚定,语调却极为轻快,“舞台布置了这么久,总要容振堂把该演的戏都演完了才行,省的辜负了观众的期待。”
阳光还很好,天空中开始飘落细碎的雪粒儿,真的是特别小颗,是那种晶莹剔透的冰晶。我伸出手,看着小小的一颗在掌心里化开,沁凉的触感融进皮肤里:“下雪了。”
乔奕谌让人把车子开过来:“外面冷,先上车。”
“哦。”我虽然还想玩一会儿,但确实觉得有些冷,只好不情愿地上了车。
车子一路往黎家的别墅开过去,我呆呆地看着陌生的街景。这世上真的有‘时过境迁’吧,就好比从前有人告诉我,你有一天会住到黎明远家里去,我一定会嗤之以鼻地告诉他四个字——‘绝无可能’。可事情一件接一件,人换了一拨又一拨,我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一切也好像没那么难以接受。真是应了爷爷那句话——话别说太满,过犹不及。
我们回到别墅时已经一点多了,我真没想到都这个点儿了,妈妈和黎明远会等着我们回来吃饭。我脱下外套妈妈陪着我去盥洗室洗手:“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下自就冷了,我记得去年冬天温度没这么低的。你在枫城住久了,肯定冷得不习惯了。”
“我觉得差不多,可能是我过来的时候刚好都赶上了冷的时候。”我们回到餐桌前坐好,“其实不用等我们,都过午餐时间了。”
“司机说你们快回来了,索性就等一等。”黎明远笑着说,“反正也没有赶着上班上学的人,早点儿晚点儿也没什么关系。”
“昕昕,把这个汤先喝了,我专门给你炖的,正适合孕妇喝。”妈妈给我盛了一碗汤。
“早上不是已经喝过了吗?”我尝了一口,不知道是加了什么药材,总之,绝对不是令人身心愉悦的美味。
“早上是花胶乌鸡汤,这个是茯苓乳鸽汤,不一样的。”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味道很好吧?”
我无语地冲妈妈摇摇头,味道很好绝对是妈妈想多了,如果非要我评价一下的话,我只能说——不算难喝。
“我觉得还蛮好的。”妈妈自己尝了尝,“挺不错的嘛。”
“跟汤药比起来,是挺不错的。”我总结道。
“噗。”黎明远笑着对妈妈说,“我就说你的品味异于常人你还不服,你看,不止是我觉得你每天弄得这些汤汤水水不大好喝……”
“这都是医生开的药膳,对身体很好的,你们吃惯了就会喜欢的。”妈妈说的一脸认真。
“……”我可以保证,自己肯定吃不惯,“妈妈,你要是打算每天给我喝这个,我明天就回去了。”
“不想喝汤就吃别的,我看昕昕昨天喜欢吃这个菜。”黎明远把菠萝鱼块换到我面前,“妈妈想吃什么,就是孩子缺少什么营养了。”
我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低下头吃饭。这话与爸爸曾经说过如此相似,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眼眶有点儿热。
我们在江城住了一周,这一周我过得是平和安静,不过枫城那边基本是波涛暗涌。有人举报华渔岸的供排水系统不达标,生活污水有渗透污染地下水的情况,环保局已经介入调查。业主也开始质疑供排水系统,怀疑入户直饮水的水质不达标。饮用水安全向来是相关部门严抓的问题,一时之间容氏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刚刚反弹的股价一路暴跌。
妈妈和黎明远亲自把我们送到机场,妈妈拉着我的手一脸的不舍,“都是当妈的人了别总任性,人家别人家的孩子是尽让家长操心,你呀,完全是另一个极端,结婚生孩子这样的大事,竟然一点儿风声都不跟我透。我真怕哪天你把天给捅个窟窿,我都不知道……”
“您别担心,我看着昕昕呢,出不了岔子。”乔奕谌安慰着妈妈。
“好好,你照看昕昕我是放心的,就怕她有时候犯倔。”妈妈连连点头。
“您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我拍拍妈妈的手,“我回枫城处理点儿事情,春节的时候我再回来看您,行了吧……”
“真是我的小祖宗,过年我过去陪你,你可好好地待在家里别乱跑了。”妈妈对我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这件事,算是彻底失去信心了。
“您别这么夸张好么,医生说适当运动对宝宝比较好。”我在德国时,还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准妈妈带着几个孩子去超市采购,人家还能开车呢。不过我还是决定不跟妈妈说这些,说了她也不听,反而会继续教育我。
“你的‘适当’跟医生的‘适当’理解上有偏差,总之好好听奕谌的话,不许胡闹。”
“记住了吧,妈让你听我的话呢。”乔奕谌冲我眨眨眼睛。
“OK,你们是一伙的,我投降可以了吧。”我头上一排黑线。
“不用太担心,阿洺在那边不会有问题的。”黎明远马上替我解围。
“好吧。”妈妈终于舒了口气,对我说,“你也要……听哥哥的话……”
“妈,黎叔叔,我们进去了。”乔奕谌冲妈妈安抚地笑了下。
“好,去吧。”妈妈点点头,“昕昕记得要听话。”
我也是醉了,这么大个人还得‘听话’,难道我看起来真的那么不靠谱吗?
“你不是不靠谱,而是脾气倔,胆子还大得惊人。”乔奕谌像是会读心术一样,完美地回答了我的疑问。
“呵呵哒。”我翻了个白眼。
回到枫城我没继续去公司上班,容氏的股价每天一波三折往下掉,我怕容振堂狗急跳墙找我麻烦。你看,我的胆子也没乔奕谌以为的那么大嘛。
除夕那天是个好天气,我下楼吃早餐的时,看到餐厅和客厅里挂了一些中国结还有吉祥鱼之类的装饰,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乔奕谌坐在餐桌那边,一边喝咖啡一边翻着一份报纸,看到我过来连忙放下报纸拉开旁边的椅子:“宝贝早,一会儿容氏开股东会分红,想不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