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轰——”地一声被人大力踢开,门外顿时风声乍起,几个英挺的黑色身影突然出现,疾步进入房中。
“谁?”苏扈山美事被扰,厉声喝道。还未来得及回头,却听他“啊”地痛叫一声,即被人拖拽着甩了出去,又是“咚”地一声巨响,他被重重地摔在墙上,反弹回来,摔落到地上,接着便是他伏在地上的“嗷嗷”直叫。
“谁?吃了豹子胆敢动本少爷?”苏扈山也算硬气,刚叫了两声便止住了呻吟,然后便又厉声喝问道,一如继往地飞扬跋扈。他问话之后,却没有人作答,当他看到面前的人后,自己竟也半晌未能再吐出半个字。整个房间一片死寂,我也只能听到自己微弱的心跳,迷迷糊糊间,本能地感到好奇,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情况竟如此的诡异。
不消一会儿,一人沉敛又难掩急促的疾步朝我走来,虚弱间,我已无力再凝神细听,但不免对自己的命运深感担忧,无奈,只能听天由命,已然绝望之际,突然一个力道环过我双臂,将我抱起拥入怀中,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瞬时将我笼罩,是一种久违却又熟悉的味道,仿佛事过境迁,又犹记似在昨日。嘴上的破布被拿出,我张开嘴,拼命地喘息着,像一个得以重生的亡魂,急切地汲吮着失而复得的新鲜空气。
“詹爷?”苏扈山失神片刻,回过神后发出惊讶之声,那声音带着疑惑,也有些颤抖。
“对不起,我来晚了,”他没有理会旁人,只关切地对我说道。暗哑轻柔的声音,难掩内疚与心痛。熟悉的声音,也让我更加确定,我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是他。在我决绝与背叛之后,他知道我有难,仍是义无反顾地选择来救我,不知道是内疚还是感动,我再难擒住眼底的泪,一下子滑了下来。
“别怕,我在!”像是被吓着了一般,他见我眼泪涌出,便轻轻抚摸着我安慰说道。我靠在他怀里,本能地往他身上挤进了些,相信那是一片安全的处所,能将所有的危险抵御在外。灰褐的天顶仍旧压抑着沉沉的死亡气息,我的嘶喊余声仍旧在整个房间中回荡,然而,他却将我从死神手里夺了回来!
我被抓乱的头发凌乱地披盖在脸上,他一小撮一小撮地帮我理顺,捋于耳后,我满头满脸全是血,半边脸都肿了起来,嘴角也破了,他的手指轻轻地朝我触过来,温柔地摩挲着我浮肿的脸,那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犹豫,仿佛怕弄疼了我一般
。虚弱得睁不开眼睛,只能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襟,像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詹爷……您……您怎么会到这里来?”吕詹突然出现,且对我动作亲密,在苏扈山看来极为莫名,他难耐地疑惑问道,此时声音已明显颤抖。
舒缓过来,有了些力气,我微微地挣开眼,看到他黑色的深眸充满了怜爱和疼惜地看着我,犹如一汪幽泉般地深重,平静之下揣测不出任何情绪,然而就是一瞬间的功夫,那布满了心痛眼神的眼睛笃然紧眯,眉头深皱,眉宇间压着寒霜,仿佛静谧的幽泉下潜藏的火山陡然喷薄,无波的眼眸再难平静,顿时泛起涛天巨浪,带着席卷世间一切般的狠绝。
没人回答苏扈山的话,我却听到了吕詹手指紧紧握在一起,关节发出的“咯咯”脆响声。咯咯直响的牙关,带着他肃杀恨意。而从苏扈山那边,传来了喘着粗气的声音。
“你打女人打得很是威风呐?”许久,吕詹才带着微笑,不急不慢地淡然问道。他的表情,的确是带着微笑,说话的语气,也的确是淡然,但若干年后回想起来,才知道当时他的这种微笑、这种平静客气的语气下面,是不见血不收手的震怒。
“詹爷?”苏扈山听到吕詹的问话,心中必定充满了疑问。
“我的女人,你也敢动?”见我情况微好,他才转头看向爬着的苏扈山,声色俱厉地叱喝道。
“她?她不是姓邱那小子的么?怎么会是……”苏扈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纳闷地问道,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更加惹怒上面前的人。
“我再说一遍:我的女人,你也敢动?”我身边的男人再次厉声问道,音色厚重,他,已然发怒。
苏扈山被他目光一扫,禁瑟缩起来,但他还是鼓起勇气,不能反驳,只能妥协认错:“我……我不知道她是詹爷的女人,要是知道,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
“不要狡辩,说吧,”吕詹拧着眉,幽幽地说道。
“说?说什么?”苏扈山意识到不妙,吞吐地问道。
“临、终、遗、言!”吕詹一字一顿,字字分明,犹如天雷贯耳。
“临终遗言?”苏扈山虽感不妙,但也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吕詹竟会为了我而要他的命,于是脸色煞白地妄想和吕詹理论,“詹爷,我苏扈山对您可是忠心不二,您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就要自毁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扈山阿,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吕詹眼神狠绝,但却玩味一笑的说道,“一条看门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若变成疯狗咬了主人,我就一刀把它宰了,”吕詹前番话说得缓慢,后面一句陡然凌厉。
“原来詹爷几次三番大开杀戒,为的就是这个女人?”苏扈山并不愚蠢,短短几句话,再看到吕詹的反应,已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为了她,连自己的原则也要违背吗?你可是亲口答应过我,只要我向您俯首帖耳,您就永远不会亏待我吗?”
“背信弃义、忘恩负义之徒,到哪里都不会有好下场
!”吕詹冷冷地说道。
“詹爷,我承认我是背信弃义、忘恩负义的小人,但对您詹爷,我无愧于心。况且,不知者无罪,您也常说,凡事要以理服人,您这样对我,就属赏罚不分,于情于理,我都不服!”
“不服?那你打算怎么样?”吕詹敛声问道。
“詹爷,扈山知道自己平时飞扬跋扈,恃强凌弱,扈山现在知道错了,还请詹爷能网开一面,给我一次机会,”苏扈山见自己有望说服吕詹,开始软语相求道。
“难得你对我平日的教导深信不疑,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次机会,至于你的狗命能不能保得住,那就看你的本事了,”吕詹冷冷笑过,声色不显喜怒,实在叫人难以揣测。
房中静寂,每个人都凝神屏气等待着吕詹的指示,只有苏扈山喘着粗气,未知的命途等待着自己。
“好!你人可以走,” 吕詹起身沉声说道,同时使出力道将我打横抱起,我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丝毫不敢放手,使了把力气,终于半睁了眼看着他,从迷蒙的鲜红中,看到了他那双阴鸷的黑眸射出一道道凌厉的精光,像一把足以杀死任何人的利剑,狠绝、毒辣、残忍统统显现其中,他像是知道我在看他,转眼低头看向我,竟是神情舒缓,微微朝我笑了笑,柔情似水,眼角眉梢间充满温柔,像在安抚我一般。
听到吕詹发话,苏扈山没有想到吕詹这么容易就放过自己,先是一愣,回过神来,脸上难掩喜出望外的笑容,立马朗声说道:“感谢詹爷宽宏大量……”
“不过,”还没有等到苏扈山说完一句完整的话,吕詹再次发话。我盯着他,迷糊中也不敢放过他的任何表情,发现他温柔的眼神也突变,正凝重地看着我,看似无波无澜,却酝酿着巨大的愤怒,只消一刻,便会爆发。我被他抱在怀里,很是虚弱,轻轻动了动手指,摩了摩他的衣服,他盯着我的眼眸却是越眯越紧,眉头竖了起来,一分分,一秒秒,随着时间的流逝,怒火不减反增。而地上的人,呼吸却是越来越急促,颤抖粗重的呼吸似乎在等着吕詹的二次判决。
“人可以走,腿留下!”
王者不容置疑的宣判声雷霆万钧,听得每一个人心中发麻,恐惧万分。此话一出,房中半晌无声,空气顿时像凝积了万年悬冰一般,好一会儿,苏扈山才猛然醒悟,只见他扑倒在地,直磕得地板“咚,咚”作响,“詹爷饶命,詹爷饶命!”
“动手吧!”吕詹淡淡地命令,再不留情分毫。
“吕詹,你会后悔的——”苏扈山叫嚣道,作最后的挣扎,“啊——”地一声惨叫响彻震天。随后,四周一片寂静,再也听不到一点聒噪声。
“你说得都对,只是,千不该万不该,”吕詹眼睛眯过,坚持有力的臂膀仍然紧紧抱着我,沉声狠绝地说道,“你不该碰你碰不得的人!”
我模糊的眼,迷离地看着他,刚刚还狠绝毒辣的他,在看到我注视他的那一刻,又恢复了往日的气定神闲,嘴角微微上扬,朝我温柔一笑,抱着我径直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记得留评啊,菜需要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