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了这个可笑的可能性,慈殒觉得自己的思绪似乎是因为小丫头无端端地乱入而完全被扭曲了。预设几千年的陷阱,他是怎么想到的?为什么呀?
努力地甩了甩自己的头,慈殒的手掌一改刚刚的试图按压进去,大力地在界壁之上拍打,“小丫头!别管里面到底是谁,只要拦住你生路的无需留情!”
慈殒想着他真的是要疯了,里面只有躺了几千年的深深,哪里还能有别的什么可怕东西?他不知道自己穷紧张个什么劲儿,反正就是因为千婳之前那“咚”的一下落地声而感到心绪不宁。
若是慈殒看见千婳现在洞中的处境,大约会完全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不安心。
大约一盏茶之前,千婳只身落入葬下塘深深尸身的洞窟里。有那么一瞬,千婳觉得自己周身的时光好像若入海的河川倒流了一般,就像几个月以前她被冠上罪名逼入青兰台后山禁地时候,里面一片黑漆漆的深不见底,唯独可以感觉到的就是那漫无边际的死气。
千婳本靠着身后的石壁静立不动,她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虽是后悔自己每次行事都是这般鲁莽,但是此时此刻的她并不似青兰台禁地里面那般慌张。
感觉到来自自身头上山洞入口那方的轻微震荡,千婳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什么与外界隔绝起来了。这时候的她觉得自己的命数甚是可笑,每每身临险境都没有人家的好运气,明明已经不再是纯粹的凡人之身,却空怀一身高深的本领不能施用,多么讽刺!
震荡大力了一些,洞里面的千婳能感到的也只是如此,至于洞外慈殒的大声吼叫,完全不知。
身姿应着这震动而震荡一下,一股轻松的感觉忽然遍及全身,那缕被千婳困顿在自身之中的幽魂就豁然抽身而去。因为幽魂在千婳的身子里呆过一阵。它全身仍沾染着千婳体内独一无二的灵气光晕,循着她身上微弱的光,千婳放胆跟它游移向洞穴的深处。
约是又一盏茶的功夫,那深深幽魂身上的微光也渐渐淡化以后
。千婳的脚步慢慢变缓。并不是因为失去了光芒指引使得千婳打从内心里对黑暗茫茫畏惧生寒,而是她在鼻翼翕动的时候感到了一丝冥冥之中的熟悉。
停住脚步,千婳不会再令自己轻易地陷入危险之中,右手始终压覆在藤鞭之上,垂于身子一侧的左手五指微微收拢。这样的动作表示千婳已然严阵以待。若是此时有什么“东西”胆敢不怕死地冲上来,她定要叫那东西有来无回!
“呵呵呵呵,小姑娘!既是许诺了殒,你紧张什么?怕我会吃了你不成?”
女生蓦然脆响耳边,要说千婳一点儿也没被吓到,那定是无稽的撑场面之言。千婳头部未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盲夜之中来回巡视着发生女子的所在。
若论起此人的身份,怕是毫无疑问,她就应该是妖尊一直苦苦守候的云岫谷昔日谷主女儿唐深深。可是,若是事情发生的太过理所当然。在经历过种种意外的千婳心里才是最大的蹊跷、
心思全数洁然的千婳,早已经被她自己亲手掩埋在进入云岫谷之前的种种“绝不可能”的意外之中。她能真切地感知到,即便是妖尊慈殒身边都有许多未可知的变数,他这样高高在上的地位尚不能完全杜绝“世事难料”的不期而至,不过是小小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令我仰而视之的妖尊都不能躲过被你算计。小女子区区一个修为连散仙都算不上的妖,又怎么能狂言自己无需防备?”千婳来了一招“直言不讳”,现在敌在暗她在明,别说她的心机尚未成熟,就算她老谋深算又能如何!
“哈哈哈——”里面的女子一阵狂笑。狂笑终了以后不由得对千婳的“明刀明枪”大加褒奖,“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想不到经历过世事变迁的磨砺,这世间竟能造就出你这样一个女子来?哎,也对。若不是生你若此,殒怎么会另眼相待?”
千婳此时当然不是无聊至极才与对面的女子“闲谈”,她是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不懂事情究竟玄妙到什么地步,居然生生地将存活了万年有余的妖尊也轻易地绕了进去,直至此时才醒过神来。
左思右想还是寻觅不到事情背后的真相,千婳大步向前迈出一下。右手忽然松开了自己腰间的牵绊,突兀地向自己的面前撒了一把细碎裹挟灵气的星屑。这一把星屑看似寻常,一经扑洒而出竟生出了连千婳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神奇效用。
姐姐说这是神似于人间磷粉一样的东西,不过有意思的是,它若是沾到了灵力与施展者伯仲之间的敌手身上,反而会将对方的身形全数显现出来。
所以,看见唐深深神采奕奕地站在自己面前,千婳的心中很是复杂,她不知道此时自己清清楚楚地看见了这么英姿飒爽的女子,是该庆幸自己造化过人,还是暗咒自己倒霉,遇见的真是与自己比肩非常的对手?
凭借自幼跟在姐姐身边的认知,千婳一眼就看出站在自己对面的唐深深身子与魂魄有着貌合神离的出入。这样的发现对千婳而言莫过于是一个至关重要掌控全局的契机,可她倒是突然不懂自己为何一进入洞穴,便觉得这里面存在的是威胁,而不是自己向慈殒兑现诺言的小事。
最后,千婳忽晃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右手扶住额头疼痛欲裂似的借机瞄了一眼“唐深深”的身后。
“深深姐,妖尊说你当年答应过他一定不会舍他而去。可是,你还是为了成仙伤了自己的性命。我也很好奇,依仗妖尊对你的宠爱。反正有他在,定能保你不死,你只要依附他好好过日子就行了,为何偏偏要修身成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