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梦瑶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今晚下班的时候,她居然又在家门口看见了那个乞丐。
为什么每次他一出现,她的大脑内部都会发生一些激烈的反应呢?
死蹙着秀眉,她努力在记忆深处搜寻着一些画面……
其实,在自己成长的这些年里,她一直都有一个困惑。她13岁以前的记忆,仿佛是模模糊糊的,如同浸着一层雾一般,她所知道的那些东西,就像是刻意被人植入脑内,并不是真实存在过的,而那些本来的记忆是什么呢?
“天瑶,这是何叔叔!”
“何叔叔好!”
倏地,一幕影像穿入那些层层重叠的浓雾,浮出了水面。
她一惊,天瑶?
那个小女孩不是自己么,怎么回事,我是梦瑶啊,还有何叔叔,那不是爸爸么?
重新梳理混乱的思绪,大脑再次空白一片,那些片段不见了……
……
……
清晨。
何家餐厅内。
“梦瑶,梦瑶?”何霁晖连续喊了她两次,才把她的思绪唤醒。
“啊?爸爸!”回了回神,梦瑶目光恍惚的看着父亲。
“孩子,你怎么了?”何霁晖担忧的望着她。
“没,没事!咳咳……”她讪然的拿起白色瓷盘内的吐司,刚吃了没两口就噎到了。
“梦瑶,你还好吧?”施美珍慌忙的扯下脖颈上的餐巾,给女儿擦擦嘴角。
“没,咳咳,没什么,咳咳!”她一边扶着桌子,一边咳嗽。
深深的不安与忧虑染上何霁晖的眉心,这孩子,该怎么办?
当年那个心理医生就说过,除非她一辈子都能幸运的不再遇见过去的人与事,否则那些记忆很容易恢复。
“妈妈,我又遇到那个乞丐了!”
“啊!”面前的牛奶杯倏地被打翻,施美珍仓惶的跪地收拾。
“夫人,我们来吧!”一旁的管家与佣人迅速的过去,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位一向着火都不会抬一下眼皮的夫人。
何霁晖稳了稳神,语气听上去还算镇定,“梦瑶啊,最近出门时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现在的诈骗手段层出不穷,某些人为了钱,什么是你父母的话都说的出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
“是啊,梦瑶,不要理那些人!”施美珍匆忙的补充,用求救的眼神看着丈夫。
“梦瑶,我这几天还要再回美国一趟,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何霁晖貌似无意的建议,实则祈盼她可以躲过这场劫难。
“我,我不想去!”美艳的脸蛋上尽是抑郁不甘,梦瑶认为父亲这么做,是怕她会破坏丹平与梦音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
“我先走了!”悒悒不平的一把扔下餐巾,梦瑶在心里埋怨父亲的偏心。
您心目中,永远只有您那个宝贝女儿何梦音。
望着她的背影,何霁晖的眉心染上了更浓重的愁色。
与施美珍交换了一个目光,他安慰的说道:“放心吧!我们把钱给他就没事了!”
“怎么可能?”施美珍悲凉的苦笑,“他是多么的贪得无厌,你不是不知道,有第一个三千万,就会有第二个。”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何霁晖仰天长叹。
他怎会不知,只是除了任其勒索,又能有什么办法!
造孽啊!
“老爷,二小姐和宋先生回来了。”
这时,老管家喜滋滋的上前,报告着这个好消息。
脸上的阴霾瞬间消失,何霁晖大步踏出了餐厅,迎上了这对沐浴在灿烂晨光中的耀眼璧人。
“爸爸!”梦音松开丹平的手,欣喜的一步就拥进父亲的怀中。
“梦音,丹平。你们回来了!”何霁晖也欣慰的看着女儿。
嗯,看上去真不错,清丽的脸颊微微红润,气色也好了许多。
“爸爸,您好么?”丹平上前,礼貌的问候。
“嗯,这称呼真不错!”何霁晖打趣他。
丹平不好意思的笑了。
“走,上书房谈吧!”一招手,三人上楼,来到了书房。
“爸,我,我和丹平想结婚!”和丹平并肩坐在沙发上,清丽的脸庞上有抹娇羞。
“呵呵!”父亲笑,“什么时候?”
幸福的紧握着那只纤手,丹平的俊脸上有丝迫不及待,“日子还没定,我当然是希望越快越好!”
“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瞪大眼眸,两人异口同声的问。
“呵呵!等不及了?”父亲戏谑的望着他们,“丹平,娶我这个宝贝女儿,你以后可要吃苦头喽!”
“我知道,不过没办法啊!”神气的挑挑俊眉,貌似不情愿的一耸肩,“谁让她这么喜欢我?”
梦音的粉拳又招呼上他宽厚的肩膀。
“呵呵!”看着这对情意绵绵的小儿女,何霁晖觉得自己仿佛已经许久没有这么高兴过了,人都年轻起来。
“爸,你知道么,琛哥也有女朋友了。”梦音兴奋的和父亲说另一件喜事。
“是个什么样的女孩子?”何霁晖更加开心。
以琛是他看着长大的,和亲生儿子相差无几,如果在有生之年,看到他娶妻生子,那将来到了地下,见到梦音的母亲,他也能交待了。
“您认识的,傲兰!”丹平愉快的说。
傲兰,如妹妹般的红颜知己,能够看到她开始新的感情,丹平比任何人都欣慰。
“好!那是个难得的好女孩!”何霁晖喃喃的赞叹着。
“爸,我和丹平商量过了,不打算铺张,只要简单的登记注册后,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顿饭就可以!”
“你们?”何霁晖有点诧异。
“我和梦音都觉得,形式并没有太大意义,所以我们打算在郊外开一个自助酒会,请几位亲朋好友做个见证!”宠溺的眸光掠过身边的人,丹平继而询问未来岳父的意见。
“呵呵,既然你们决定了,我也没什么意见!”何霁晖淡淡一笑,“不过,恐怕要等些日子,因为近期我还要回美国一趟!”
“怎么,那边有事?”梦音关切的问。
“一是那边分公司的问题,二是你母亲和姨丈姨母的祭日快到了,今年我打算过去那边祭奠!”
闻言,清丽的容颜上掠过隐隐的哀伤。
当年,母亲与姨丈姨母尸骨无存,父亲在台湾与洛杉矶纷纷修筑了衣冠冢,每年都会带梦音与以琛祭奠。
“梦音,不要这样,你也是要当妻子的人了!”压抑住内心翻涌的痛苦,何霁晖走出书桌,来到这二人面前,“你们等我回来再举行婚礼,我顺便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妈妈!”
明澈的眼瞳闪了闪,梦音酸楚的说:“爸,您以后不要这么操劳了,和阿姨,梦瑶好好的生活在一起!”
浓浓的苦涩涌出苍老的面庞,何霁晖拂了拂女儿如瀑的秀发,把她的纤手放到自己苍老的大手中,定定的望着她,像是要把这张美丽的容颜,铭刻进骨髓一样,“梦音,你比你妈妈还漂亮!”
接着把目光转向丹平,为他们献上由衷的祝福:“丹平,梦音,爸爸祝你们白头到老,幸福永远!”
两人感动的相视一笑,“谢谢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