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天晚上去哪儿呢。”沈齐安的眸光在沈浩寅身上划过。
“我,”沈浩寅结结巴巴,把目光看向罗妙云。罗妙云却不看他,低眉垂头,乖巧的站在一边,沈浩寅看不出她的表情,心里更加慌乱,一双眼睛游离起来。
沈齐安厌恶沈浩寅这幅唯唯诺诺的样子,面容一肃。
“说,你昨天晚上去哪里的,这表妹有是谁。”沈齐安冷淡的声音听在沈浩寅耳里,心里是说不出的害怕。
沈浩寅战战兢兢的答道,“父亲,儿子,儿子…..去了。”
“寅哥儿,你昨儿可是去了你表妹的房里,你好大的胆子,你媳妇这才进门第一天你就敢给她这样没脸。”没等沈浩寅的话说完,老太太就冷着一张脸质问他。
沈浩寅心里一惊,想这老太太知道了,难道是罗妙云说的,他颤颤抖抖的往罗妙云那里看了一眼,罗妙云却丝毫没有反应,他跟表妹青梅竹马,昨儿本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可是表妹却传话过来,说她晕倒了,这让他怎么不能着急,再说新娘子昨日也表现的十分大度,令他心里十分感激,所以他才会丢下罗妙云,去了表妹房里,难道这事被老太太知道了,他知道他昨儿的举止不合规矩,但是他知道自己在府里从没有存在感,想这事过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看情况似乎和他想象的不一样,老太太跟父亲都在生他的气了。
“我。老太太,我错了”沈浩寅心里慌乱把头埋的更低了,结结巴巴的认错。不敢抬起来,只管给老太太磕头。
徐氏见其脸色涨红,料想这件事情大概是真的,趁着沈齐安还未开口说话,她喝道,“你好大的胆子,楚楚素来守规矩。再说现在还未出阁,你竟然对楚楚作出这等不要脸的事,真是玷污了沈家的名声。也对不起罗家。”
徐氏先发落人,推掉自己身上的责任,呵斥沈浩寅带坏了她的外甥女。
“大嫂,这一个巴掌可拍不响。说不定这是他们两厢情愿的事。”钱氏瞥了徐氏一眼说道。“只是可怜了刚进门的二少奶奶,她现在心里可委屈着呢,老太太,你看是不是让她先起来。”
老太太到没想到罗妙云身上,对于刚进门的孙媳妇,她也想摆摆架子,让她知道为人媳妇的责任,以后好乖乖的侍奉她。罗妙云刚才的举止虽合她的心意,但她还是冷哼了一句。“她委屈什么,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
罗妙云听了老太太这么不讲理的话,微微皱眉,似乎强忍着羞愧。
“好了,你先起来。”沈齐安对这个二儿媳妇的印象还是不错的,罗家虽然清贫,但胜在知理,教养的女儿也是不差的,他抬抬手示意罗妙云起来,“你放心,今日之事,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你先奉茶。”
沈齐安没在理会跪在一边的沈浩寅,直接越过自己的儿子让罗妙云先奉茶,周围的下人都知道,大老爷这是只承认罗妙云是府里的二少奶奶,正在给她长脸呢,不由多打量了这位新晋的二少奶奶。
见罗妙云并没有显的十分激动,就跟刚进门时的表情一样,唇边的笑容是温温柔柔的,看着就让人格外舒心。
“孙媳给老太太奉茶,祝老太太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罗妙云上前走了几步,跪在老太太的面前,磕了一个头,然后接过旁边丫头的一杯热茶给双手举高置眉间。
老太太只拿茶沾湿了嘴唇,肃着脸教训道,“你既然成了沈家的媳妇,以后相夫教子就是你要做的,莫要忘记了你这辈子的责任。”
罗妙云恭敬的答道,“多谢老太太的教诲,孙媳不敢忘,时时刻刻以老太太为准则。”
这边的甄氏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罗妙云,这个弟媳可不简单,甄氏在心里有了结论。
“嗯,”老太太对罗妙云回答的这句话很是满意,便也不在为难,让汪嬷嬷把见面礼送给她。
红漆托盘上放着的是一对鎏金嵌宝石的镯子,看着艳丽,十分的富贵。
即使那一只镯子抵得上罗妙云这一身的穿戴,但罗妙云的眼神并不在那上面多停留,似在看一件极普通的器物,随后磕头向老太太道谢。
跟着沈浩寅进来的那个丫头,一双眼珠子都快黏到那对镯子上了,炽热的目光恨不得把罗妙云烧掉,自己取代她。
她的羡慕的眼神里还有对罗妙云深深的嫉妒,她的目光太过于刺目了,以至于大家都察觉到了。
沈浩寅隐隐的有些不安,拉了拉她的袖子,给了她一个眼神,但那个丫头的心思全部都在罗妙云的身上,以至于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反手就是如平常一样一拍沈浩寅的手臂。
她的这个举动十分的突兀,一下子吸引了主子们的目光,这又是一个心思不正的丫头,明显就是以下放上,一个丫头当着她们的面就有这么大的胆子,可见平时是如何的嚣张,这些日子是钱氏管着府里,这么不守规矩,又放肆猖狂的丫头在她眼前,钱氏怎么能轻易的就放过,她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丫头,来人把她拖出去,打二十大板,二少爷是主子她是奴才,让她好好知道作为奴才的本分。”
那丫头一双眼睛瞪着老大,还没反应过来。
沈浩寅却慌慌忙忙的跪下来求情。
“三太太,你饶了牡丹,她不是故意的,平时都是她尽心尽力的陪在我身边,三太太你就饶了她吧,她以后不会在犯了。”
他替牡丹求情的这几句话,说的十分流利,也显得十分陈恳,连舌头都不打颤了,只顾给三太太磕头。
钱氏到底不是府中正经的管太太,虽然对沈浩寅的举止十分看不上,但现在她也不好说话。
沈齐安心里的反感更深,这个儿子曾一直是他的耻辱,但到底也是他的儿子,所以才替他找了这么一门婚事,罗给事中官职虽低,但确是近臣,原以为以后就算分了他一份家产,有罗家这门姻亲在他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沈齐安没想到他的一份好心,这个儿子却是烂泥扶不上墙,成亲当天把罗姑娘一个人冷落在新房里,现在还居然为一个奴婢把自己的尊严全部都抛到一边,他沈齐安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把这丫头拉出去,”沈齐安端坐在椅子上,语气里带着不容人反驳的威仪。
那丫头吓傻了,直到那些粗使婆子上前才前,她才大声尖叫起来,“放开我,救命啊,表哥救命啊。”
沈浩寅心疼的看着这一幕,想上前制止那些婆子,但沈齐安那凌厉的眼神让沈浩寅的腿肚子打颤,再也迈不出一步,只能拼命的朝沈齐安磕头,口里絮叨着,“求父亲饶了她,求父亲饶了她…。”
“等一下,”徐氏突然出声道,“我刚才恍惚听到个表哥,这是怎么回事,寅哥儿,你说,你昨儿晚上去了谁的屋子。”
“是的大太太,她已经是我的人了,你们不能打她,父亲说不定牡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你的孙子啊。”沈浩寅就像抓住了唯一的稻草,不管不顾的说道。
“孙子,”沈齐安淡淡的说道,他看着这个儿子已经不带一丝感情,连刚才的厌恶也没有了,只有语气里还带着那一丝轻蔑,“你以为我稀罕你的儿子。”
沈齐安的这句话,瞬间就击垮了沈浩寅的意志,父亲不喜欢他,连他的儿子也不会得到父亲的承认,为什么会这样,他也是父亲的儿子啊。
沈浩寅痛苦难当,俯在地上低低的哭泣,有什么事情比今日他受到的打击更大吗,表妹他救不了,父亲也不想认他。
“表哥,你救我啊。”牡丹凄厉的尖叫声再次刺破了众人的耳膜。
“寅哥儿,这难道就是你的表妹,你真是辱没了你的姓氏,把一个丫头认做你的亲戚。”徐氏装作一幅痛心疾首的望着他,对他的所做作为显然是十分愤怒,“我那些年管着府里事情多,没想到你却被你那个姨娘教坏了,真是….老爷,你说这事,怎么办,这刚进门的新娘子咱们也得给她一个交代才好。
徐氏俨然一派纯良的模样,钱氏在心里撇撇嘴。
“把人拖下去打死。”沈齐安漠不关心的说道,只一句话就决定了牡丹命运。
“父亲,你不能这么做啊,儿子跟她一起长大的。”沈浩寅更加悲切的哭了起来,十分伤心,眸子里满是对牡丹的依恋跟不舍。
牡丹立刻就被人堵了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子拼命的挣扎起来,眼泪鼻涕流了一脸,怎么会这样,她还不想死啊,为什么会这样,牡丹心里还没弄明白,已经被人拉走了。
屋子里只听到沈浩寅呜咽的抽泣声,过了半会,他直起身子,似乎知道他已经救不了他的表妹,那个陪着他长大的牡丹,就这么没了。
他双眼空洞洞的跪在那儿,就像是丢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