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振东对曲挽歌百依百顺，见她开口，也不再多做寒暄，扭头对高建明夫妇道，“那先这样，我们先过去了。”
高建明笑着点了点头。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视线内，罗慧英才道，“我们也过去吧。”
“不着急，”高建明拦住她，“我们等会儿再过去。”
罗慧英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他执意这样，也只能在旁边等着。
清晨的墓园，空气沁凉，草木复苏，到处都是一片浅浅的青黄。
空气十分清新，乌鸦在枝头“呱呱”的叫，凭空给周围添了一股悲凉。
墓园，就算环境再怎么好，到了这里，心情也会跟着沉重。
二十多年了，这里又添了不少的新的坟冢，周围的人稀稀拉拉，走的走，来的来，步履匆匆，似乎祭拜故人，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件敷衍的事。
萧振东饶了好几道弯，终于找到了那座坟。
二十多年没回来，墓碑也已经被风霜染上了消沉的痕迹，墓碑上隐隐还有些细小的裂痕，那是风吹日晒留下的痕迹。
墓碑上面很多尘土，碑前放着的花已经枯败的不成样子，坟冢周围长了不少野草，看墓人只管看墓，他们是不会打扫这里的，因此看得出来，来这里祭拜的人来的并不频繁。
萧振东从口袋里摸出一条手帕，蹲在墓碑前，轻轻将碑文上的尘土拂去，他的动作很慢，很认真，曲挽歌远远的看着，绷着脸，一句话未说。
等他擦拭好之后，碑文上的字才看上去清晰了些。
墓碑上逝者的名字叫高建群，上面贴着一张泛白的照片，长时间的曝光，上面的人物已经模糊了，依稀能看得出来是一个长得不错的年轻人，五官俊朗中透着一丝淡淡的邪气，笑容十分阳光。
曲挽歌只看了一眼，就别开视线。
萧振东擦拭完墓碑，又将坟冢周围的草拔了拔，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这才从曲挽歌手里拿过鲜花，轻轻的放在墓碑前。
“老朋友，还记得我吗？”
他微笑着，样子十分慈祥，“我带挽歌来看你了，二十多年了，我们都老了，你还是这么年轻。”
他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从当年离开海城，到在海外定居，然后又回忆起当年在学校时候的生活，一阵感叹。
说完，才注意到曲挽歌一直没过来，他扭头道，“挽歌，你过来跟建群说两句话，当年在学校那会儿，他跟你关系最好。”
曲挽歌抿了抿嘴唇，“该说的你都说了，我没什么要说的。”
“你可真是，人都去了，还这么小气。”
萧振东叹了口气，却也不再勉强曲挽歌，只道，“当年建群走得时候没来得及见上一面，一直都是我的遗憾，一晃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他去的时候也没结婚，不然现在也有个人能帮他扫扫墓，不至于这么孤单。”
“行了，你怎么越老好越来劲了，”曲挽歌上前扶住他，“人都走了那么多年了，尘归尘土归土的，想那些没用的做什么，我们现在不是回来了吗，你要是想，每到清明的时候过来看一眼不就行了，医生说的话，你都忘了吗，情绪不要太大起大落，你以为自己还是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呢。”
萧振东笑了笑，搂住她的腰，轻轻叹了口气，“其实我挺羡慕建群的，我走的那两年，一直以为你们俩会成。”
“胡说八道什么呢！”
曲挽歌脸色有些不悦。
“好好好，不说不说，你这脾气，跟年轻时候一个样儿。”
萧振东叹了口气，低声道，“走吧，不打扰他了，清明时候，我们再过来一趟吧。”
曲挽歌没再说话，扶着萧振东，缓缓离开了墓园。
等他们走了很久之后，高建明才跟罗慧英抱着花，出现在这座墓碑前。
罗慧英诧异的看着被打扫赶紧的墓碑，又看看上面放着的鲜花，怔了一下，才道，“他们是来看你大哥的？”
高建明没说话，他上前将花放在墓碑前，轻轻拂了拂上面的灰尘，良久才转身道，“回去吧。”
罗慧英一肚子的疑惑，但是这时候，却什么都没问。
高建明回去之后，就回了书房。
他走到书架前，踩着椅子，从最上面那层书架上取下来一本厚厚的《辞海》。
将书放到桌上，轻轻一吹，灰尘就飞扬下来，他拿着纸巾轻轻在上面擦拭了一下，这才翻开了《辞海》。
不一会，就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很老的照片。
那照片已经有些泛黄，但是因为保存的比较好，上面的人物却都能看得清。
那是一张合影，总共两个人，一个是墓碑上的男子，另一个就是他刚刚被拦车时候看到的女人，即便不复当年的年轻，眉宇间的神采却依然能让人辨得清楚。
他捏着照片盯着看了好久，等他回过神要将从西放回去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并不是一张双人合影，而是三人。
照片的另一边被认为的折了起来。
他怔了怔，缓缓将那半页翻过来，将照片复原。
那剩下的一个人，正是刚刚刚那个女人在一起的男人。
他在书房呆了很久，直到罗慧英喊他吃饭的时候，才回过神。
合上那本书，重新放回了原处，高建明拧着眉从书房出来了。
“怎么了？你一回来就不对劲儿？”
罗慧英见他还是那副样子，就忍不住问了两句。
高建明捏着筷子，顿了顿，好一会儿才道，“我还不太确定，以后再跟你说。”
“神神叨叨。”
罗慧英嘀咕了一句扭头道，“小静怎么还没回来，下午约好了要见李太太家的儿子，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
高建明听着她在那边嘀咕，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
他并不是高家唯一的儿子，他有一个哥哥，名叫高建群。
高家老家是在海城附近的一个小县城，当时在那里也算是小富一方。
高家人丁不旺，到他这一辈，老太太也算是争气，生了两个，都是儿子。
老大取名高建群，年长他三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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