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一下子寂静了。
蒋一凡怔怔的看着出现在白素身后的男人,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韩昭雪头发凌乱,明显刚刚睡醒的样子,脖子上还有一些意味不明的红痕,难免不让人多想,尤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向来冷静自若的蒋一凡,情绪也收势不住。
“他怎么在这儿?”
质问的语气,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甚至隐隐带了些羞恼。
白素皱起眉,很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像是捉奸一样,然而他们之间还没到那个地步。
韩昭雪心里却是舒畅极了,面上却是一副意外的表情,好像没有想到会是蒋一凡来找白素的一样,嘴里就更是“体贴大度”了,“你们有事要说吗?要不我先进去?”
“不用了,”蒋一凡怒极反笑,“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
韩昭雪心里腹诽,确实,一大清早的,本来他还能再抱着白素睡一会儿。
白素知道蒋一凡想到哪儿去了,只不过此时她已经无心解释,她早就该跟蒋一凡之间做个了断,如果注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所谓。
所以她的表情十分淡漠,根本就没有去做任何辩解,只是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蒋一凡攥紧拳头,背在身后的玫瑰花掉落在地上,花瓣散落一地,白素微微一怔,抬眸的时候,蒋一凡已经离开,那一瞬间,她竟然从他的身影里看到几分受伤。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弯腰将那束玫瑰花捡了起来。
花朵是新鲜的,花蕊上还带着一些露珠,他应该是匆匆赶来的。
白素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
韩昭雪看她对着那束花发呆,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危机感,他咳了一声,没话找话道,“几点了。”
白素回过神,将花放在玄关的鞋柜上。
“八点多了,外面雪好像停了。”言下之意,你也该走了。
韩昭雪突然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
“停了吗?”
他朝窗外看了看,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没停吧,我怎么觉得这么冷。”
说着打了个喷嚏。
白素……
“我觉得你可以先把衣服穿上。”
韩昭雪……
刚刚为了制造某种假象,他故意光着上身出来,现在才觉得有点冷。
他头一次在白素面前显得有些局促跟尴尬。
他穿衣服的时候,白素回了卧室,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感觉得到,白素大概是有点不高兴。
是因为他气跑了蒋一凡吗?
大清早抱着花,一大早找上门,大概是个女人都会心动。
白素跟蒋一凡是同龄人,同龄人应该更懂同龄人,他们的浪漫大概是他这种老年人没办法理解的,至少他想不到这种方式来讨白素欢心。
虽然短暂的战胜了情敌,韩昭雪突然有种莫名的颓败感,他有些着急,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年轻人的浪漫,年轻人的套路,他大概永远学不会,他对白素,现在就剩下这一刻赤诚的心,偏偏人家还看不上。
白素收拾好,从卧室出来的时候,韩昭雪还没有离开。
他站在拿着小喷壶跟纸巾擦拭多肉叶子,模样很认真,但是……
手里的那盆醉美人已经被他擦掉了好几片叶子,手里捏的那片颤颤巍巍,也是要掉不掉。
白素……
叹了口气,她走过去,低声道,“我来吧。”
韩昭雪回过神,一看被自己摧残的可怜兮兮的桃蛋,顿时抿紧了嘴唇。
白素拿着棉签,沾了些水,小心翼翼擦拭着多肉叶子上的灰尘,她很细心,也很小心,擦过的多肉,顿时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一个个胖乎乎的,看一眼就知道被白素照顾的有多好。
其实白素又哪里只是把这些小家伙照顾得好,她把他跟囡囡,还有韩家上上下,哪里不是照顾的井井有条。
这么好的一个媳妇儿,他这些年脑子到底是怎么抽的?
“白素,”他轻声叫了她的名字,“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白素抬起眼帘,眼神已经不复当年的澄澈,而是多了一些沧桑。
韩昭雪心里突然疼了疼,垂着眼帘,酝酿着情绪,好久才轻声道,“离婚的这段日子,我想了很多,这些年的事情,我都想了,我真的不是一个特别好的丈夫,也不是一个特别好的父亲,你离开的越久,我越是能意识到自己对你有多差,结果你还跟了我这么多年,老天对我,其实还是挺好的,让我遇见你,跟你结婚,生了囡囡,”他深深的望着她的眼睛,像是要望进她的心里,白素心头轻轻一颤,接着就听见韩昭雪温声道,“我本来想着,我可以大方一点,笑着跟你说声祝你幸福,可是我做不到,我不想成为看着你幸福的旁观者,我只想成为那个能给你幸福的人,结婚生子相守,我们之间偏偏错过了最重要的环节,我一直以为有些事情不用说,时间久了,自然会证明,但是我并不知道缺乏交流,会成为我们之间最大的阻碍,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可能都不会太相信,可我还是想,让你给我一个机会——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
韩昭雪伸手将她耳边的发丝往后拂了拂,看着她怔怔的样子,轻声道,“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我觉得说太多都是矫情,我不想自己的余生有遗憾,因为不管我拥有多少,我想一起分享它的,从来都只有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刚白素脑子有些当机,手里的喷壶掉落在地上,“啪”的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她慌张的弯腰去捡喷壶,错开他的对视,低声道,“我,我该上班了。”
韩昭雪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我先走了,你有足够的多的时间去想,因为不管你的答案是什么,我都不会停止追求,除非你再婚,我也有足够多的时间,证明我自己的心。”
他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表露了自己的心,直到他离开之后,白素还在原地发怔。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有什么好的,一个神经质的女人,值得吗?
可是心里有难以控制的涌起一丝颤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