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汐袂心里面有一点烦躁,为什么楼上会安静的没有了一点儿声息,不理会就不理会,慕汐袂才不会失望,一定是他没有听见,于是更加声嘶力竭的喊了两句,但是偏偏喊完了以后楼上的最后一点灯烛也是没有了。她依旧是不失望,与这个假太子在演戏,但是竟然还是没有将这个人的恻隐之心给勾起来,这一次不淡定了,伸手就将“太子”推倒了水里面。
“你总算是来了,你要是不来我都演不下去了。”才一会儿没有见面,她已经有一点急不可耐了,走到了他的身旁,但是萧煜睿的眼角好像是看到了后花园太湖石后面晃动的身影,这才微微的笑了笑。
与慕汐袂保持了距离,“我来了。”
慕汐袂快步走到了他的身侧,萧煜睿微微的咳嗽了一下,然后避开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人究竟是什么意思,鬼都知道是为了让他过来营救一把啊。慕汐袂有一点失望,望着面前的萧煜睿,说道:“自然是想要你过来救我的,我在和别人打赌,你不要让我输了,我是输不起的。”
“慕三小姐果然是输不起吗?”萧煜睿的神色有一点微微的变化,他不但看到了太湖石后面有人,更加是看到了竹林里面是有人的,他虽然是不明白慕汐袂究竟赌了什么东西,料来也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慕汐袂望着萧煜睿说道:“我知道你是过来救我的,你才不会隔岸观火眼睁睁的看着我落水不管不顾,更贺宽落水的不是我,你现在就告诉我,你是过来救我的,然后我就会赢了,二一添作五,我以后请你到天香坊去吃红豆糕,你看怎么样?”
“你究竟赌了什么?”萧煜睿的神色有一点冷漠,慕汐袂也是没有察觉一样,松弛了嘴角的笑涡,说道:“并没有赌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只是输了以后就要对别人好一点。”
“看来不是非常糟糕,”萧煜睿略略的放心,看得出来他的神色渐渐的变得轻松了一点,微微的咳嗽了一声之后略带责备的说道:“既然是没有把握就不要打赌,你明白?”
慕汐袂有一点失望,说道:“明白,可是……”
“咳咳。”萧煜睿微微的咳嗽一下,眼风斜斜的扫视了一下竹林与太湖石,“咳咳。”
他扶着胸口看起来神色一点都不好,十足十是一个病怏怏的倒霉样子,看完了两个方向以后,他这才为自己辩白,“恐怕你要失望了,我不是过来救你的。”
“你——”慕汐袂有一点难以置信,不过心里面并不以为然,“你口是心非,你指鹿为马,你——”
他飒然的笑一笑,望着慕汐袂点头说道:“以后没有胜算就不要随便的打赌,我先上楼去了。”说着话就拽开了脚步,慕汐袂握紧了拳头在风中徐徐的荡开,“这就是口是心非,不过呢,我以后还是不会和人打赌了。”说完以后就转过了头,但是刚刚回眸就看到了黑暗里面那一双明亮的眸子,那眸子就像是白水晶里面的黑水晶一样耀眼,在黑暗里面也是熠熠生辉的。
“现在,”眼睛的主人说道:“你相信了吗?他已经发现了你是打赌,这才不会过来帮助你,否则就
会遭受到别人的算计,你看看,他的心思是很深沉,很重的,汐儿,我想要告诉你,他并不是很适合你。”
慕汐袂撇唇,她是明白的,他不适时出现并不是这个原因,而是别有用心的,他的身份是比较尴尬的,他也是看出了鲁承墨与鲁泽昊对自己的追求与觊觎,万一他们乘人不备下一个圈套,那么只有慕汐袂上当的结果。
所以萧煜睿这才不咸不淡的应付了一下,慕汐袂不是一般的女子,偏偏是神经强悍的厉害,抿唇笑道:“我输了,你说怎样吧?”
“怎样,君子一言以为知,你说吧。你要怎样,还是按照以前说的,我会对你好一点。”慕汐袂说着话拍了拍胸口,一副“愿赌服输”的样子,她就像是好儿郎一样。
鲁承墨笑了一下,看起来有一点坦然,“就好一点吗?我的意思是你必须要对我好,非常好。”慕汐袂连忙躲避,“来日吧,来日。”
“料得来宵,清光未减,阴晴天气又争知?所以我现在就要你答应,可以吗?”他问道,有一点咄咄逼人的样子,但是慕汐袂并不以为然,而是后退了一步,“你可不要得寸进尺,我已经说了我是答应了那个赌注的,就是说以后会对你好,你偷着乐去吧,不要得寸进尺。”
鲁承墨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么冷,让他上岸吧。”
慕汐袂这才想起来水里面还有一个临时演员,连忙千恩万谢了,承王从怀里面拿出来一把金瓜子递给了这个人,这人高高兴兴的去了。
慕汐袂望一眼黑暗中的听香水榭,大声的说道:“我知道你在看我,我也知道你的意思,你看吧,我明天就要走了。”然后转了个身,就像是专门让他看的清楚一点似的。只是鲁承墨觉得可笑,但是可笑里面又是有一点可悲,都是同样的人,为什么对他是白眼,而对他呢,偏偏是青眼有加。
“回去吧,我保证瑞王才没有看你呢。”鲁承墨拍一拍慕汐袂的肩膀。慕汐袂吐了一下舌头,“你敢不敢打赌,他一定在栏杆上看我,一定的。”
“你还打赌,都输了一次了,十赌九输就没有意思了。”
“说什么呢,我才没有真正的输。”慕汐袂想要说出来下文,但是想了想还是奉送上一个美丽的微笑,说那么多干什么,还不是鸡同鸭讲,他又不清楚她与萧煜睿两人的关系。
楼上的颀长声音一瞬不瞬的望着楼下的两人,这个距离看过去看是可以一览无余的,清樽素影之下,身后的人回答说:“已经打听清楚了,是和承王打赌,不过是闹着玩。”
他紧紧握在手中的酒杯,这才放下了,这一次是完全的放了心。
“那就好,舒夜,你也累了,休息吧。”他说完以后举过来一杯酒,“还是那句话,喝一杯吧。”
高舒夜麻石一样冷峻的脸上忽然有了感动的神色,不过很快的就接住了酒杯。
一饮而尽之后,高舒夜想起来了什么是似的,说道:“刚才竹林后面的那个人……”
“不要说,让我猜一下。”萧煜睿的玄纹云袖在栏杆上轻轻的滑动一下,然后放到了嘴边,说道:“是鲁泽昊,对
吗?”
“君上果然是料事如神。”高舒夜钦佩的看一看面前的男子,他虽然看上去有一点病弱,不过看得出来那种病弱并没有丝毫影响到他的健康,有时候一个病人是对任何人都没有威胁的,所以他乐于做一个病人。
高舒夜低垂着眼脸,退下了。
这时候,他笑了笑说道:“本王没有看错,你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楼下的两个人看起来也是百无聊赖的,鲁承墨望了一眼慕汐袂说道:“罢了,罢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我们现在回去吧。”
已经有人帮着她收拾好了寝室,慕汐袂笑了笑拽开了步子,本来是想要上听香水榭木楼梯的,但是想了想还是笑了笑,跟着鲁承墨离开了。
鲁承墨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好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事情一样,忽然间微微的皱眉。
慕汐袂看到鲁承墨的样子,知道鲁承墨心里面有迟疑不决的事情,于是问道:“承王殿下有什么想要说的话?你我又不是外人,为什么不一吐为快?”
鲁承墨望着慕汐袂,开口说道:“不知道慕三小姐听过金吾之禁没有?”
慕汐袂长长的睫毛闪动着,忽然间想到了这个典故,在这个朝代里面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一年的这个时候是百花盛开的,过了这一段时间以后就有勤王述职的事情,每一次勤王述职回来的时候都要实行“金吾之禁”。
所谓的“金吾之禁”,大概就是全城封闭,大家不可以随意往来,以免有尖细混进了大军里面刺杀朝廷重臣,或者有细作混到了军队里面跟随着勤王到了金銮殿,以便于刺探最新的军情与中央集权的秘密。
所以,她悲哀的叹了口气,“那么,按照这个意思,民女最近不可以到处乱走了?”
承王有一点赧然,“当然了,后花园是可以到处走一走的,我会让简卉与简玉安排好你的住所,你放心就好。”
慕汐袂这才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前面去,树影重重更加将暮春天气烘托的有一点凉飕飕的,慕汐袂抱着手臂,好一会儿这才到了自己的房子里面,承王跟着走到了慕汐袂的住所,叮嘱了两句这才散了。
慕汐袂只觉得浑身都累得要散架了,一天之内跑来跑去闹到了大半夜,恐怕只有铁打的人才是可以扛得住的,一想到明天还要留在紫华城,心里面也是没有什么抗拒。
毕竟比在那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丞相府里面是要好的多了。
简卉还以为明天就要回去了,一个百花宴参加的不尴不尬的,生害怕惹恼了太子,但是偏偏明天是“金吾之禁”,看起来她们几个至少要等到勤王走了以后这才可以离开紫华城了。
慕汐袂的心里面微微的有一点颤动,也不知道这个是太子的安排,还是承王的安排,总之不会是巧合,绝对不会的。以前是没有听说过百花宴的,这不过是第一次就邀请了她来参加。
她更加给自己多长了一个心眼,想到萧煜睿那欲言又止的神色与左顾右盼的茫然,分明是提醒自己加倍的小心,以免落入了旁人的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