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众人的目光重新集中到了自己身上,瘫坐在真皮沙发上的吴楠再次哀嚎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啊……每次都是鞭打快牛,逼着我掏老底子扔棺材本……”
嘿嘿怪笑着,一直都没吭气的斑蝥幸灾乐祸地朝着吴楠叫道:“谁叫你没事就喜欢把自己弄得跟千面人似的在大家面前显摆,而且你每次换一张面孔后就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朋友或熟人?”
认命地举起了双手,吴楠恶狠狠地朝着刚刚将掌上电脑交给了荆楚锋的秦朗叫道:“既然死也逃不掉,那我死活也得找个垫背的!秦朗,今儿晚上你也别想睡觉了,我需要……”
不等吴楠把话说完,秦朗已经伸着懒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两套以上的美国航空管理署的工程检查证件,还有相应的授权文件?”
指点着房间角落那台突然间开始自动喷吐出打印文件的传真复印机,秦朗颇有些兴味索然地叹息道:“每次都是相同的把戏,就是你不说,我也大致知道你的思路了!各种印章之类的,那基本上是你的活儿!”
话音刚落,伴随着总统套房门铃的轻响,门外侍者那彬彬有礼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了进来:“您的西装已经熨烫好了,请问是存放在衣帽间?还是为您送进房间里?”
毫不客气地伸手从吴楠的口袋里摸出了二十美金的现钞,马凡把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后,伸手将那二十美金现金递了出去。在马凡的手臂缩回来时候手指上已经挂着两套浅黑色的标准式西装。
朝着瞠目结舌的吴楠晃了晃手中的西装,马凡挤眉弄眼地朝着吴楠笑道:“路上顺手买的,用的你口袋里的那点现金!”
伸手朝着自己的口袋一摸,吴楠顿时勃然大怒道:“你们倒真是荤素不拘、老少咸宜!前两天刚教的你和霍士顺手牵羊的招数,你倒是直接用到我身上了?!”
完全无视吴楠的勃然作色,马凡顺手把两套笔挺的西装挂到了宽大的衣橱里:“实践出真知,这个可是常识!再说你在从俱乐部出来的路上开始,两只手就一直没闲着,少说摸了人家七八个钱包!”
没好气地哼哼着,吴楠伸手从沙发旁抓过了他那从不离身的小箱子,从箱子里摸出了几块软锡、几个微型可控温加热器和几把造型迥异的刻刀,赌气般地雕凿起来……
夏夜短暂,在黎明时分醒来时,大部分人的头脑都会处于一种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下。
尤其是在一整夜都吹着空调冷风的狭窄房间里待上一夜,几乎会让人产生晕厥前所特有的恶心感觉。
所以在雷克斯被几声汽车喇叭声吵醒、不得不披上自己的机场值班员制服时,雷克斯几乎有顺手抓起一把扳手的冲动!
真该狠狠地教训一下那些大清早不让人休息的蠢货!
狠狠地在心中嘀咕着这句话,雷克斯的脸上却尽量挂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
年薪三万美金的工作,只需要偶尔伺候一下出了些小毛病的私人飞机,有时候还能与那些漂亮的私人飞机空乘小姐发生点暧昧或是浪漫……
这对于一个二十六岁的年青人来说,简直就是天堂般的生活啊!
所以在工作时,雷克斯从来都会记得提醒自己,别出任何的纰漏,更别得罪那些看上去就很有实力的家伙。
比如说,眼前这辆奔驰车里坐着的两个穿着正统西装的家伙……
只是扫了一眼那个打开了车窗的家伙衣领上别着的徽章,雷克斯就更加庆幸自己没把早起时抓起扳手的想法付诸实施——这个家伙的衣领下戴着的,是美国航空管理署的徽章!
在911事件之后,美国航空管理署的权力或明或暗的变得大了许多。原本不会轻易接受检查的私人机场和私人飞机,都成了美国航空管理署所青睐的对象。
当然,大部分公众人物认为,这是绝对有必要的。
否则,可以试想一下,一架载满了炸药的私人飞机撞向白宫……
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显得更加自然一些,雷克斯带着几分谄媚地朝着那个一脸严肃的东南亚人弯腰笑道:“早安!您……”
不等雷克斯说完,几张扣着激光印鉴章的文件险些杵到了雷克斯的脸上。伴随着雷克斯下意识地接过了那几页文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已经挑衅般地响了起来:“美国航空管理署!我们接到报告,在这个私人机场里有未经申报便降落的私人飞机!”
几乎是倒吸了一口冷气,雷克斯险些惊叫出声!
就在一小时前,的确是有一架刚刚从新墨西哥州辗转飞来的湾流客机降落。当然,作为雷克斯的老熟人,这种类似于临时性质的降落,肯定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处理了事的。
毕竟那些能用得起湾流客机的人,从来都不会吝啬几个小钱。在那架未经报备便着陆的飞机上下来的人,可是塞给了雷克斯几张崭新的二十美金面额的钞票!
但是……天知道这些美国航空管理署的人,是怎么在飞机降落后半小时内便得到了消息的?
那些该死的墨西哥佬难道就不会低调些么?
仅仅离开机场半小时分钟,他们就已经惹来了麻烦?
艰难地吞咽着唾沫,雷克斯几乎要将手中那几页看都没来得及看一眼的证明文件揉成一团纸屑,吭哧着应道:“的确是……您或许知道,总会有些家伙不那么守规矩,他们……”
毫不客气地盯着雷克斯的眼睛,穿着一身正统西装的那个东南亚人略带灰色的眸子里,明显地闪动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残忍光芒:“那么,不必多说了!封闭机场,让你们的负责人立刻赶到现场,记得提醒他带齐所有的证明文件,准备吃那么一场不大不小的官司好了!”
哭丧着脸,雷克斯几近哀求地呻吟着:“我的上帝……我想我真是个蠢货……我早该按照要求报备的,可我睡着了!求求你们,先生们,我需要我手头的这份工作!我还得攒钱上大学……”
残忍地微笑着,那个坐在驾驶座上的东南亚人丝毫也不为雷克斯的哀求所动:“噢……亲爱的孩子,我想你真的惹上个大麻烦了!如果这次差错的原因都在你身上的话,那么我想你的老板会要求你赔给他一大笔钱,一笔足够你在大学里待到八十岁的钱!好吧……朝好一点的地方想想,在监狱里自修大学课程,没准也是个好主意?”
就像是对自己同伴的残忍有些看不过眼,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那个看上去有些阴沉的东南亚壮汉禁不住开口打断了同伴的絮叨:“行行好,该死的!你就别再耍这个可怜的孩子了!赶紧把事情做完,我还得陪我老婆和他的那些该死的远房亲戚去机场。在这种破天气去科罗拉多州渡假?我真希望我的小舅子在科罗拉多大峡谷活活摔死!”
仿佛是找到了另一个可以戏耍的对象,脸上挂着残忍微笑的东南亚人立刻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同伴:“是啊……是啊!十几张头等舱往返机票,外加住宿和各种随时会冒出来的意外花销,甚至还得给你那老得走不动路的丈母娘买礼物……你本该娶个东南亚女人的,至少她们不知道被你揍了之后也能上法庭告你,告得你倾家荡产!”
憋细了嗓子,那个残忍微笑着的东南亚人惟妙惟肖地模仿起了一个美国女人的嗓音:“喔……我亲爱的乔治,我们结婚一周年的纪念日该在哪儿渡过呢?还有我的弟弟们,他们也很盼望着这次快乐的家庭旅行!喔……我亲爱的乔治,你真是太爱我了,你居然还购买了个性化机舱装饰套餐来庆祝我们结婚一周年……喔……亲爱的乔治,在你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你兜里的零钱还够不够买一杯咖啡?”
夸张地大笑着,似乎以取笑他人为第一要务的东南亚人被自己所说的笑话乐得玩命地拍打着奔驰车的方向盘,甚至还装模作样地用脑袋在方向盘上磕碰着,装出了一副可怜男人所独有的囧样儿!
脑中猛然闪过的一丝灵光,几乎让陷入绝望中的雷克斯高兴得跳了起来!
顾不上措辞,更顾不上自己所说的话是不是会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雷克斯语无伦次地朝着那个阴沉着面孔的东南亚人叫嚷道:“我想……尊敬的先生,您或许可以节省下这么一大笔开销,但同时也能给您的妻子一次更加完美的结婚纪念日旅行?您瞧瞧,就是那架飞机,那是一架湾流私人客机,加满了油,有各种各样的酒水和美食!甚至我还能为您找来个不错的机长和空乘……”
手舞足蹈地,雷克斯甚至都没能注意到那两个端坐在奔驰车中的东南亚人脸上,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