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华果真与宝剑有缘,每天宝剑不离了手,在洞内洞外舞来舞去的很是惬意。刚开始时,一如孩童般乱劈乱砍,过些日子后就有了一招一式,使起来颇有些样子,再后来已是十分的有型。我有了些好奇问李华:你是从何处学的这许多的招法?李华笑着答曰:俺自创的。
我对个大刀是情有独衷,每天扛着它到丛林里去砍些个树枝树杆什么的,好回来生火做些个吃的。
大刀有个五指来宽,刃很薄而刀背很厚,沉沉的很有些分量,刀身与刀柄几乎一样的长,而刀柄已近了我的个头。双手握了刀柄使了开很是有些个气概,只是刃口有些钝,对于有些砍不断的缠缠绕绕的树藤,只需狠狠地剁了下去,凭着个刀重的力量,也很容易的就能达到了我所希望的目的。
我对于那个洞主人保存些刀剑始终不很理解,这些个物事对我们来说只不过是个摆设的娱乐的工具而已,在我们的世界里,早已不再有人提了刀剑,行走在无心师傅所谓的江湖之中去与人拼杀斗狠,要不戴了大沿帽的早就用黑洞洞的枪口对着他的头,将他抹三头拧六背地扔入了大牢。
我心里所想的是,在我们的世界中就我所知的早已是没有了刀剑的天下,那是枪炮子弹四下里飞、导弹瞄准了苍蝇的尾、飞机满天里撒星星、潜艇在海底布地雷,就算我们夜了提了刀去果真砍坏了个坦克,可身后还有颗原子弹悬在了空中,躲都无处可躲,那个东西对着人轰一下,岂是个刀剑所能抗的住的。
开始时看着李华舞剑,便也会提了刀与李华的宝剑呼喝几下,日子一长竟成了每日的功课。每天清晨,我都会提着刀与李华在海滩上挥来挥去,只不过总是躲不开宝剑最后架在脖子上的结局。我也了狠,干脆静下了心,大部分的时间都专心致致地想着如何去舞了刀,如何破解李华的招式,让李华的眼中少些个调皮。
这么以来,我也渐渐地有了些招法,不过主要是针对着李华手中的宝剑而去,与李华对着时也开始能够反攻上几大刀,让李华斜了身子瞪起眼。又过了一些时日后,我终于有一次将大刀狠狠地轻放在了李华的肩上,只觉的天下的开心事都围着我转了几圈。再后来,李华对着我舞剑时度也越来越快,我手中的刀已是来不急阻挡,左支右支也只能看着宝剑又接近了我的脖子。
一日,在岛上的森林里砍木柴时,我偶尔想到,我手中的大刀只需直来直去,没必要和李华手中的宝剑一样灵活。直来直去的刀只需要看住自己不被偷袭,那个小小的李华又能奈得我何?一试果真如我所愿。
李华开始时只能围着我转,想要近我身却有些休想了,只不过时间一长,最后宝剑时不时地仍然放在了我的脖上。而我也能够偶尔几次将大刀搁在李华的肩上,当然这是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的,代价就是我必须去林中捉些个雀,用泥糊了扔入石灶内,给李华烤上几只香香的叫花子鸟。
时间不知不觉地过着,岛上山间的草已一枯一荣了四次,一些个林木的叶儿也一落一生了四番,这在家中来说,相当于过了我们所言的四年的光影。
吃完了不知是早饭还是上午饭的鱼汤后,带着满嘴的腥气我骑上了大驼鸟沿着海岸低低的飞去,看着身下金色的沙滩、蓝蓝的海水、头顶上深邃的天空的身侧绿绿的山林,心里早已是没有了什么感觉,只是木然地四处望着,完成着自己应做的事。
开始时当我们将大驼鸟驱向大海,开心地希望它能够将我们带到有人的地方,可到了海水变成暗黑的分界处,这只可恶的大鸟竟是一步也不肯在向前飞,任我和李华对它说尽了好话、使够了威胁,气的我差点对着它作用起大刀,大驼鸟却是大有一种泰山压顶不弯腰、粉身碎骨不从良的气概,让李华和我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只好作罢,我也决定不论何时它也只配拥有大驼鸟这一光荣的名字。
除了不听我和李华让它带着我们飞出海岛这一个事外,大驼鸟倒是个很乖很尽责的主,这些年来也已是习惯了我和李华的驱使,每到这个时辰总是站在了我们的身边,将个大翅挥舞不住地催促着我俩中的一个上路,然后尽心尽力地循着熟悉的、飞了无数遍的道,稳稳地飞了。
我挪了挪被鸟背硌的有点难受的身子,百般无聊地看着四周,心中对于我们何时能逃出这个人世间仙岛不再抱了希望。看着远处模模糊糊的似是一大群海鸟在大海上飞着,心中想着那个下面一定是有些个大鱼群,这些该死的鸟儿吃什么不好,偏喜欢吃那些难以下咽的还不绝种的鱼。
要说古人的说法也当不得真,每次大驼鸟飞起来时,只要是附近能看见它的鸟无不惊慌逃避,没一点相与它亲热的念想,离的近些的已伏在了地上一动不动,想来是唬的晕了去,至于什么百鸟朝凤的景是根本不用想的。
有时飞过山林,林中也的确有些个大一点的畜物,一见到头顶飞过的大驼鸟,无不惊的将个林木撞的东倒西歪,岂知这个大驼鸟对它们根本没一点奢望。这也让我和李华有时能够吃上些野物,只不过那肉很粗,远没有自家养的鸡、鸭来的细嫩。
飞着飞着,眼见着那群鸟儿有了越聚越多的样,在远远的空中成了一团黑,忽地心里有着一种开心地念头,就是驱着大驼鸟飞向它们,看看它们在空中四下里惊飞的狼狈的样子。我强行按下已是想着乱窜的鸟儿带给我的快感,摆了一下大驼鸟的头,向着远处的天空骤然冲去。这也让李华说是我这一辈子第一次决定了个正确的事,将我俩个终于脱出了火海。
眼见的离鸟群越来越近,果然鸟儿们开始惊啼起来,四下乱乱地散开没命地窜着。我骑着大驼鸟十分地开心,哈哈地笑着大声地叫着,不住手地乱按着大驼鸟的弯弯的脖颈,大驼鸟明显地受了我的感染,也是大叫着,疯狂地煽动着翅膀在空中追着海鸟们嘻戏。
这一追,可能大驼鸟也忘记了自已决不红杏出墙的誓言,一下远离了海岸追出了大约好几里地的样子,我便看到了远处有个小白点,似乎是块白布,有了些好奇,将大驼鸟儿驱赶着飞去,随着渐渐地飞近,我分明看清了那是一块白帆,是船上的白帆。
我的心顿时“砰砰”地不由自主地跳了起来,也不知当时双眼怎么就那么的好使了,仔细地分辨后心中已极是明确,当眼泪夺眶而出时,我也情不自禁地在大驼鸟的背上嚎滔大哭了起来,尽情地泄着自已已是十分压抑的心情。
四年来我和李华真是含辛褥苦,没有吃上过一顿任何面做的面条和一粒清香的米饭,实在忍受不住时,就去了山中掳些个草籽细细地碾了开,小心地煮上一些粥。往往是我耐心地花上个两三个时辰将草籽的皮去完再熬成香香的稀汤后,李华只需用片刻眨眼的功夫就能吸了个罄尽,然后一双大眼还向我不停地扑楞。
在这四年中吃的最多的也可以说是就是吃的是鱼,我每天不停地捣古着将鱼做成种种不同的菜肴,无非就是烧、烤、煮,想尽一切办法去如何骗着李华说今日的鱼不同于昨日的鱼,昨日的鱼比今日的鱼少了个翅膀,然后再看着李华捏着鼻子喝着鱼汤。
可是我自己每天看着满石桌的鱼的不同的造型,强迫着自己去吃上些鱼的胆汁什么的提提神。每天吃完后心里都不停地咒着大海中的鱼,怎么在前几日还不去绝了种,作些个计划生育。出了洞看着大海,心里盼望着远远地望着我的太阳,将海水蒸个干净,让大海涸个底朝了天,然后让大海对着我哭诉心里的不满。
身上的衣物早已破的没了个样,鞋子更不用说也早已去掉了底。我不停地试着将草编些个草鞋,只是始终没有个家里老人们做出的样,用李华的话说是就是个有了吊耳的草筐,用草绳儿系了穿上不是很是舒担。李华也总是将个穿了草鞋的脚伸到大驼鸟的脚前不住地比划,开心的样子让大驼鸟也“咭咭”地叫着忽扇着翅膀。
闲下无事时,我和李华两人将个大大的岛早围着转了不知多少个圈。走在沙滩上时,感受着脑后的长荡荡、身上衣服的大袖飘飘、裆下送入的凉风习习和脚下草鞋的踢踢趿趿,到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别有一种心情。
眼见的几年来,踏遍了这个小岛的山山水水,寻遍了这个小岛的一草一木,我和李华终无所获,只能一日挨着一日地过,在洞内一面墙上划满了一条条的我记录日子的横道,那可是用了大刀硬生生地刻了的,在实在没法子再在其中加上一条时,我放弃了这一个无丝毫作用的方法。
这几年来与李华相约着一个人一天地骑着大驼鸟,围着个小岛低低地飞上一圈,想着能碰上个偶尔过来的捕鱼的船和冒着黑烟的舰,让我两个能有个好机会,对着那些个偶尔上岛的好人儿说上几句话,然后能够好好地哀求那些个好人将我们带出这个让我俩疯的无人小岛。
如今,我终于看见了一条船,一条高高的挂着三道白帆的大大的船,在碧波荡漾的大海中乘风破浪。老天有眼,终于让我见得上这个千载难逢的美景,终于能够踏上人间的土地,终于能够逃出眼下的这个生天,菩萨大神们真了不起,将这个景送到了我的眼前,这时刻我的头都在唱着歌,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
我忽地感觉到眼前早已是模糊一片,那个白色的点似乎将要消失不见,心中顿时有些着忙乱,停住了哭声才明白是眼泪儿湿了的缘故,忙不迭地伸手狠狠地抹了去这些个讨人厌的泪花,什么时候不能流,偏在这个时候没个完没个了了。看着白点已到的身下,将驼鸟的头颈一按,大驼鸟早已是呼哨一声从云端直直地伏冲下去。
我紧紧地抓着大驼鸟脖间的皮圈上的套索,想着船上可能有些个热腾腾的大饼那怕就是干干的抄面都成,用手抓了吃一口喝上点水,然后闭上眼慢慢地感受,那时让我去做神仙我都不愿,谁如果打扰我让我少吃上一点,这一生我都会追着他同他闹个够,让他一辈子吃不上一顿囫囵的饭。
船的身影越来越大,终于能看得分明了,船的前头后尾儿尖尖的,样子有点像家里二婶做给二叔穿的直板鞋,三道大大的白帆鼓着风儿很是漂亮,上面许多比蚂蚁还小的人影儿开始乱乱地四下里跑了,还有一些人影聚到了一起,似乎拿了些什么东西对准了我,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如果有人不让我和李华上了这条船,我一定会同那个人拚了这条命,哪怕是成千上万的人拿了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的对我极尽威胁,我也没有一点畏惧。那怕成千上万的人将了成千上万的刀尖直直地对准了我的胸口,我也一定会冲入刀丛,扑到那条船上的甲板上来回走上它几遍。
离船越来越近了,已能够分得清船上人服饰的颜色,一大堆黑黑的点迅地离了船向我和大驼鸟扑了过来,我仍沉醉在眼前的景色中,大驼鸟身忽地一斜,翅膀忽煽了几下,似有转身而回的样,我不由地大急,直接立起了身子,想着如果它就些离去,我一定会跳了下去,虽然还不太会游了泳,可扑腾几下还是能够做的到的。
正在想着,密密扎扎的黑影已近了眼前成了一大片细长的枝条,我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箭,是用长弓射出的箭。这我可真见过,陪着二柱进山狩猎时就见着二柱带了这么个物事,将箭在弦上绷紧后放了出去,一只野兔的身子直直地被贯穿。
我心中顿时一惊,慌忙抓紧了大驼鸟,大驼鸟真不亏是只灵畜,将翅膀一扇几支近身的箭已被狠狠地撞了出去,斜斜的身子一个回旋,又向大船扑去。我心里这一刻已是下定了决心,将大驼鸟更名为凤凰,并永远地授于它这个了不起的称谓。我伸了手轻轻地拍了拍凤凰的颈以示赞许,凤凰轻呻一声,已临近了大船。
船上的人明显地慌乱了起来,只是不再乱跑,身子纷纷地矮了下去,却是给我在下跪的样子,再近点时已能分的出男女,人们早已跪满了船舷,向骑着凤凰的我不住的叩拜。
我有了些不太明白,按理我们那个世界都已是枪炮盾甲地随意乱冲,这些人也应在看见凤凰时端了些个冲锋枪对着我们“哒哒”地来上个几梭,也没有电影里小倭人的钢炮什么的对着我们轰上个一轰,可我看见的却是古老的弓箭,他们难到还不如我们文明进步些了不是。
先不去考虑这些个事,目前最主要的是让这些好人们将船停了下来,与我一起回到海岛上接了李华,然后再踏上同去人间的路。于是,将凤凰轻轻地弯了脖,离着船有个二十几米的样飞转了个几圈,不住地向跪在地上的人们挥着手,希望他们能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不久有几位似乎有些个白的老人站起了身,像是互相商量了几下,便有人驾了船向我驶来。
我开心地大笑着,缓缓地驱着凤凰,看着跟在身后的驱向海岛的大船憧憬着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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