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事起争执

亲事起争执

皇宫中的御花园,那可不是寻常的园子,绿荫繁锦,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每一处皆是得工匠细心雕琢。今日的赏荷宴便设在其中的荷花池边,荷花池引入的是活水,虽说是池,但却也占地数亩,兰亭石倚,处处大气而精致,荷花绽放,风光正好。

段云苏随段家人到达时,御花园中早已有了不少人。朝中官员、后院女眷,莫不是四处寒暄着,段云锦一来便被相熟的闺中好友请了去,段老夫人也是陪着几位老夫人聊着天,剩下她段云苏与段云容,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三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不去跟别人打声招呼么?”

段云容有些腼腆道:“大姐姐,云容也是第一次出来,没有认识的姐妹……”

段云苏这才想起,自己这个三妹平日里都是躲在闺房之中,确实是很少出席这些场面的,今日怕是第一次出来罢?

段云容出门前曾得了三姨娘交代,凡事要向她大姐段云苏学着点,莫要到处乱走乱说话,如此一来,段云容倒有些像条小尾巴了,段云苏走到哪便跟到哪。

段云苏好笑地摇摇头,也知道自己这妹妹心中的不安,便不时照顾一下。

她挑了张石椅坐下,环顾一周,未发现赵贺辰的身影,却瞧见了个意料之外的人,正是在江州曾遇见过的李家小姐。

这可就奇怪了,这在御花园中的大多是京官,这李家远在江州,官位似乎也不高,怎么能进得了宫的了?

那李小姐似乎感受到段云苏的视线,也撇过头来,正好瞧见了段云苏勾笑的脸,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她身边的姐妹看着奇怪了,不禁问道:“箐姐姐,这是怎么了?”

李箐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说道:“无事,只是瞧见了个不想见到的人罢。”

那女子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正好发现安坐着喝茶的段云苏,眼中直接换上了厌恶,不屑道:“原来是段云苏啊?我娘亲可是再三交代了,千万别与这人走在一起,可是晦气的紧呢!箐姐姐怎么认识的这人?”

李箐不自觉地摸上那受过伤的右手,想起那日受过的折辱,语气阴冷:“在江州曾见过,瞧见她跟着个傻子一起呢,便上去说了两句话。”

“我瞧她是不是想男人想疯了?嫁不成丞相府家,便连傻子都不放过?”

李箐也是掩嘴轻笑,可没打算将江州的事儿全说了出来。她听闻太子仍未立妃,皇后娘娘可是打算在这次的荷花宴中挑出个合眼的来,如今诋毁了段云苏,自己便少了一个对手罢。

太子那般风姿,她可是也在翘想着?

段云苏不知道自己被人当成了假想敌,她瞧见李箐心中就无一丝的好感,欺负过赵贺辰的,如今还在她面前蹦跶,想来之前的惩罚还是轻了。

“三妹,咱去那边走走罢?”段云苏见那池中荷花开得正盛,隐隐荷香飘来,心里一动。不知江州老宅中的荷花可曾开了?那呆子,明明说要画荷的,却画成了她。不知今日为何,怎么还不曾瞧见他。

顺着小道走了几步,迎面便见一人身穿玄色四爪蟒袍,剑眉星目,脸线雕刻般俊朗,丰采高雅,正踱着步子正缓缓走来。段云苏瞧着他腰间佩戴的瑜玉双佩,屈身施礼道:“见过太子。”

段云容不明就里,听到太子二字,也急忙跟着行了一礼。

赵桓禛脚步一顿,瞧着行礼的女子眉头微皱,这又是哪家的女子,跑到了他跟前?

只见他身后一男子向前一步,说道:“太子,这便是段家的大小姐。”

“你认得她?”赵桓禛一挑眉。

“段小姐曾为家母治过病,所以识得。”原来说话的正是工部尚书的嫡子齐书成。

齐书成打量着今日的段云苏,只见她身穿嫩黄染丝绣兰轻纱裙,广袖飘飘,青丝垂肩,玉簪斜插,睫毛如扇扑闪扑闪,樱唇轻抿,周身散发这温婉而动人的气质。

他轻轻一笑,想起了母亲说的话,看向她的眼光不禁变深。

“段云苏?”太子轻轻念着这名字,似乎想起什么似地,说道:“你便是辰弟整日念叨的苏苏?”

段云苏没想到赵桓禛会这般问起,辰弟?赵贺辰与太子这般相熟?也不等他叫起,段云苏便站直了身子,却也没回他的话。

赵桓禛眉毛一挑,在他面前不讲规矩,还能做到这般自然让人也懒得追究的,可还真是不多。

“太子这般说话,可是要会害了段小姐的清白。”齐书成脸色微霁,他心中有着想法,母亲也是同意的,所以他实在是不愿见到别人将段云苏与其男子挂在一起。

赵桓禛唇角微勾,眼中带着莫测的光,轻笑道:“是么?不过这却也是事实,本宫可还要谢谢段小姐这些时日对辰弟的照顾呢,段小姐蕙质兰心,也怪不得辰弟念叨。”

没想到这齐书成心里面还打着这样的主意,那可不行,辰弟好不容易看上一人,怎么能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不过,这段云苏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可要好好留意一番了。

“太子殿下过奖了。”段云苏看在眼里装着糊涂,这上位者的心思,自己还是莫要猜测了:“不知赵贺辰如今在何地方?”

赵桓禛轻笑出声,敢直称男子姓名的他可就只见过她这一个,况且还是个皇亲:“辰弟在御书房,今日一早便缠着父王,也不知他想作甚。”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段云苏,负手于身后,上下仔细打量着,心中不禁暗赞一声。他的辰弟,眼光还是不错的嘛,这段云苏的容貌身段,搁京城可找不到第二位了。

“段姑娘,你这是要去何处?席上的宴会可要开始了。”太子朝着段云苏刚来的方向抬抬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两女子。

段云容被太子的目光打量得有些紧张,不自觉地往段云苏身后躲了躲,似乎又意识到这动作的不敬,愣是站在远处不知如何是好。

段云苏没留意到段云容的不安,她回头一看,不禁额上挂起黑线,自己才出来,那边便要开始了?也没个人告她一声。不是赏荷么,怎么偏把人往没荷的地方引。

她暗暗吐槽一声麻烦,赏荷宴不赏荷,来的是唇枪舌战,看的是妇人的勾心斗角?

太子与段云苏一同入席,这可红了不少人的眼,这人还没到位置上呢,段云苏就收到了无数嫉妒嘲讽的目光。她若无其事地回到段家人身边,扯着身后的段云容坐下,说道:“三妹妹,你且看见了,这人多了是非也多,今日在场的皆是京城里的优秀男儿,哪个没被人看上的?无论站在我身边的人是谁,都总会被人暗暗记在了心上。”

“大姐姐,我不明白。”段云容轻扯这袖子,小脸微红,自己是不是太笨了,姐姐会不会烦了她?

段云苏握住她的手,说道:“三妹妹你心思简单,不适合这其中的歪歪道道,可是深宅里谁没个是非,凡是多看着点。你姨娘也一心愿你寻个好夫婿,莫要被那表面的繁华名声给迷了眼。”

“大姐姐说的可是二姐?”段云容想起了她那被强行押去清莲庵的段云裳,心中透亮。二姐姐也是翘想着不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三妹妹莫要担心了,凡是还有大姐在呢。”段云苏揉揉她的脑袋,眼中柔光更盛。这份亲情,她也不知道以后是否会变了味,不过如今却还是最纯真不过不是吗。

人活一辈子,总不能真的断了所有的牵扯。

段云容眨眨眼,掩饰住眼中的泪光,回以一浅笑。

皇后娘娘端坐在主位上,身穿着显示正宫身份的九羽宫装,姿态雍容华贵。身下是各位排得上号的妃嫔,衣饰华丽,面容姣好,环肥燕瘦各有姿色。

段云苏突然想起了二舅心仪着的姑娘,晴美人,这个在后宫争斗中输掉的,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罢?

“姐姐你瞧,咱京城的女子可是一个比一个娇呢,小心太子可要看花了眼了。”珍妃笑得得体,那髻上的流苏微晃,折出了七彩的光。

“那时自然,皇后娘娘,不如且先让她们先秀一番才艺,我们也好帮个眼呐,这太子选妃可是大事,莫要疏忽了,娶了个胸无点墨的那可就糟了。”

皇后淡淡瞥了两人一眼,说道:“妹妹们可都想多了,这荷花宴哪年不是配了好几对才子佳人?”

这秀才艺也是历年来不成文的规矩,每年这时候各家小姐都好生准备着,就算寻不到心仪的人,拿个才艺的名声也是极好的。

段云苏环视一周,还是没瞧见赵贺辰的身影,想着他该是还与皇帝呆在一块,这荷花宴皇帝可是也会出席的,所以她也无所谓了。

瞧,那安亲王妃不也定定地坐着么,定不会出了差错。

先上来的是丞相府中的小姐,段云苏在脑子里搜刮了一遍,才终于想起了这人。此人名唤袁楚莺,是袁楚商一母同胞的妹妹。当年她与袁楚商有婚约时,这袁楚莺可是对她不屑的紧,如今正好,她不用嫁给一个薄情之辈,更不用天天对着个鼻孔朝天的小姑子,想想老天实在是太厚待她了。

那袁楚莺上来便一展歌喉,无法否认,这人的声音可是极其的娇媚,一如夜莺歌唱,清脆而动人,这名字可真是取得巧了。

待一曲散去,耳边响起了“铮铮”的琴音,缠绵而悠远,正是熙国最有名的曲子《弄儿》。

众人皆是眼前一亮,敢在此场合弹奏最负盛名的曲子,胆量可是不小呢。

段云苏闻音也是一抬头,只见演奏之人居然是在一亭子之中,四周帷帐重重,轻纱荡起,只见帘内一妙龄女子轻拨琴弦,后有几人随乐而舞,图添几分隐秘的诱惑。

“此人的琴艺可真是一绝,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也不知晓呢,在京城这么多年了,也从未瞧见过她。”

“我可就刚巧知道一些,这李家可是江州人士,她父亲刚刚升了官,便从江州调到了京城中来,刚巧赶上了这荷花宴。”

“江州?那可就怪不得了,听闻江州的女子最是温婉精致,这琴艺细腻也难怪了。”

江州李家?段云苏将旁边妇人悄声的议论全听了过来。江州能有几个李家?不会刚好这般巧罢?

此时琴声至高亢之处突然断落,缠缠绵绵渐行渐远,终是琴声落下。

帷幔之中的女子莲步轻移出了亭子,身后伴舞之人行礼退去,只剩那人独自站在荷亭边上,柔弱而动人。

段云苏往那人脸上一瞧,还真是巧了,此人正是李箐。

段云苏的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

“这便是李家的女儿?”皇后略微点了点头:“这般年纪便有如此琴艺,可见是下了不少功夫。秦嬷嬷,将那暖玉镯送与这姑娘。”

坐下之人全是红了眼,得了奖赏,那这人是被看上了?自己岂不是又多了一个对手。嫉妒艳羡的眼光不约而同地投向那人,更是有人轻哼出声。

“谢皇后娘娘。”李箐自亭边盈盈走来,瞧见段云苏清亮的眼睛和勾笑的唇,笑脸不禁一滞,却也故作镇定地敛敛神,不与段云苏对视。

见她走来,皇后终是瞧清楚了她的模样,面若夹桃,头绾简雅倭堕髻,斜插琉璃缀花簪,端端的是一副上佳的容貌。

“不知李小姐芳龄几许?”

李箐脸一红,垂头低声到:“回皇后娘娘,臣女年十五。”

“姐姐,我瞧着这李家小姐可是个温婉的,听闻安亲王妃不是一直想给赵公子找个媳妇儿么?我瞧这李小姐性子挺好,该是个会照顾人的。”珍妃摸着手上的长甲套,眼光微闪。

安亲王妃?赵公子?李靖原本娇红的笑脸霎时变白,低垂着头却不让人瞧见了异样。她心中有些不安,又有些痛快,偏着头往段云苏的方向一瞥,瞧见她依旧带笑的面容,不禁揪紧了手中丝帕。

安亲王府的赵公子是什么人,座下还有谁不知晓?那些小姐的心稍稍舒缓了一下,就说嘛,凭她一个刚来京城的,怎么可能配得上英俊倜傥、满腹经纶的太子!

李家来参加这荷花宴,心里面的算盘早就拨得“噼啪”的响,见珍妃这般说起,李父起身行礼道:“皇后娘娘三思,女儿顽劣,李家实在是不敢高攀。”

又是一个拒绝的,皇后心中冷哼一声。

珍妃见此发话了:“李大人莫急着推脱,你女儿瞧着是个温柔贤惠的,所以我想着是不是该配给赵公子,安亲王妃,你说是不是?”

原本静坐着的安亲王妃将手中茶盏一搁,上下打量了李箐一眼,又悠悠地瞧着不远处的段云苏,心中突地冒出了个主意,说道:“确实是不错。”

李箐不知安亲王妃心中的真实想法,以为安亲王妃也是看好她的,心中得意一起,便有些忘形了。虽然赵贺辰是傻子,但长得很是不错,身世也是极好的,定能成为父亲的助力。

更何况……李箐瞥了眼段云苏,想起她与赵贺辰在江州的情形,心中一阵痛快。这段云苏喜欢了个傻子,若是自己让她连傻子都嫁不成,岂不是痛快?!

“既然是这样,不如……”

却听安亲王妃抢了话说道:“皇后娘娘,可是我辰儿看上了别家的姑娘,那可怎么是好?”

“哦?还有这事?”皇后娘娘面露好奇,她可真没听说过此事,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被看上了?

安亲王妃直接将目光投向了正在小口吃着果子的段云苏,众人听闻更是好奇不已,也随着安亲王妃的目光看了过去。

段云苏的动作一顿,心中全都明白了安亲王妃的想法。

唉……自己真是可怜呐。这安亲王妃可真是够狠的,若是今日她站了起来,那全京城都知道她段云苏被个痴儿看上了;若是因此为这事争论了,赶走了这李箐,那别人心里就是更敞亮了,感情还是你情我愿啊!

安亲王妃也可够绝了,想这般来看看自己对你儿子的心意,那是没问题,可是你就不怕以后别人传着,她与赵贺辰私底下有往来,不清不白么?

段云苏心里碎碎念着,无视段老夫人暗暗瞪着她的目光,在众人的眼光下走了上去。

“云苏丫头。”

身后传来男子浑厚的声嗓,段云苏一回头,瞧见了大舅宋平不满的目光,只好浅笑道:“大舅莫要担心,云苏只是见不惯有人敢明目张胆地在皇后娘娘面前作假,稍稍提醒一下罢了。”

众人听的一头雾水,什么作假?谁作假了?不是说那傻子看上了这女子么,怎么突然间就变成抓小人了?

段云苏走至李小姐跟前,轻轻地瞥了眼她的手,脸上笑得娇憨。

李箐瞧着她黑亮的眸子,右手不自觉地颤了颤,又听段云苏问了一遍:“李小姐,你可真是想要嫁给赵贺辰?”

众人更是迷糊了,不是说抓小人么?怎么又绕回了赵贺辰的婚事上了?

李箐的不言不语惹恼了段云苏,要知道还有今日这事发生,当初自己就应该直接弄瘫了这人,敢跟她抢男人,可是活腻了?

抢男人?段云苏意识到自己心底的想法,不禁啐了自己一口,还真是被那呆子带傻了!

“李小姐,我怎么记得你这手可是受过伤,该是做不来这绣花弹琴的精细活才是。”段云苏好整以暇地瞧着众人微变的目光,嫣然一笑。

旁边的李大人心中一惊,直接呵斥道:“你莫要胡说,我女儿的手虽是伤了,却早已只好了!”

“莫不是请江州的那位神医治好的?”段云苏瞧着两人微微僵住的脸,心中突觉痛快:“李大人与李小姐可真是健忘呐。”

“你……”李大人指着段云苏,眼光一狠。

“小女不才,正略懂医术,李小姐也去看过诊的,不是?”虽然最后没有看成,不过揍了欺负赵贺辰的人,可真是痛快呢。

“这是怎么回事?”皇后早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

段云苏轻笑一声,看着李大人不断变换着的脸色,说道:“李大人,你这瞒天过海的手法实在是高超,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也没一人发现其中的蹊跷。可无奈你偏偏将事儿惹到了我身上。”

“我看是你在妖言惑众!”李大人向前一步,神色威凛,好似犯了错的真是段云苏一般:“小女的琴艺江州谁人不知!”

段云苏好笑地看着李大人,不知这厮是真的不知当初伤了李箐的人就是她,还是鸭子死了嘴硬:“臣女当然知晓,可刚巧我也正知道,这李箐的右手早已废掉,再不可能行这奏琴的风雅之事!”

“哄--”的一声,地下众人悄悄议论着,没想到这刚进京的李大人是这般一个人,这欺骗皇室的事儿也做的出。这能攀上荣华富贵是好,可也要有命享才行啊!

“皇后娘娘,臣女有没有撒谎,您且请个御医过来诊断一番便一清二楚了。”段云苏朝坐上的皇后一施礼,退到一旁静看着众人的反应。

那李大人脸上早已挂起了冷汗,他“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声音居然带上了隐忍的悲愤,双眼看向段云苏是染上了几分怨:“请皇后娘娘明察,臣今日此为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哦?你且说来听听。”皇后的脸上瞧不出半分被欺骗的恼怒,也正是因此那李大人才有了说出下面这话的勇气。

“臣在江州为官时,这段云苏曾不分青红皂白恶毒地毁了我小女之手,宋家在江州压我一头,我也无处诉苦。今日让小女斗胆一试,只为能得皇后的注意,还小女一个公道!”

李大人声言凿凿,满是对权势不如人的隐忍和痛恶,乍一听还真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后娘娘的眼光落在了段云苏身上,眼光微闪,说道:“可真有此事?”

那李箐听了父亲的话,一下子反应了过来,急忙跪地,掩面痛苦哭声道:“求皇后娘娘做主啊,段云苏这个恶毒的女人,生生将臣女的手骨碾碎,她用段家和宋家的权势威胁李家,臣女父亲根本就斗不过他们,也只能隐忍吞声…”

李箐脸上的痛苦之色可不是作假,她的右手被毁,最耀眼的光彩被夺,她容貌也是倾城,却偏偏被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段云苏压了一头,她痛她恨啊!

底下之人议论纷纷,这段云苏的刁蛮狠厉他们早有耳闻,若不是此女言行不端,声誉可实在是不好,丞相府也不会断了这门婚事。这李箐父女所说可有可能是真有其事啊!

“逆女!此事当真是你所做?!”第一个出声责骂的居然是自己的父亲,这个时候不帮着自己说话也就算了,还直接偏帮了他人?

段云苏眼光一沉:“没错,李箐的手,确实是被我所毁。”

段常在怒火顿染,这段云苏可真如二姨娘所说,只是个会惹事的臭篓子,年年都这般给他丢脸,自己实在是该直接将她送去府中的庄子里好生关着便是!

“还不给我跪下!”段常在厉声呵斥。

段云苏下巴一抬,满眼不屑,凭什么让她跪下,你又有什么资格命令自己跪下。

好你个李大人,居然将这场闹剧从自身的欺君罔上往她的行事恶毒上引,生生将众人的眼光集中到了她身上。不愧是当官的,本事倒是一流啊!

“段大人,你的行事作风可是数十年都不变啊,这武断的性子可是没治了。”宋平忿忿然地站起身来,语气阴冷:“云苏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为何每次出事都直接将错处归在了她身上,连个缘由都不问清楚?”

“大舅舅,你莫要生气,父亲有没把我当亲生的,他心中明白的很呢。”段云苏嗤笑一声,也幸好自己不去祈求这段家给的亲情,不然还不是生生给郁闷死?

“李箐,我为何毁了你的手,这事怕你最清楚不过罢?难道当初还真让我说对了?你李家可就是打着造反的心思,欺凌皇室中人还敢如此张扬?”段云苏浅笑一声,直直站立着,风轻云淡的模样让在座之人不禁另眼相看。

这可真是那段云苏?如此的风姿可实在是和之前的她大相径庭!

“你说什么,什么造反?段云苏你可不要胡说八道!”李大人挺着腰杆质问道,在皇后面前说造反,这不是找死么?

段云苏见他这般反应,突然勾起也一抹笑,刹那之间百花逊色,难道这李大人还不清楚自己她对付李箐的原因?

那李箐听闻更是脸色一白,指甲不自觉地抠进了手掌之中,那李大人一见,心中疑惑更甚。

“李大人,既然你这般言之凿凿,那你为何不问问你的女儿都做过了什么事?”段云苏脸色一沉,语音清冷:“当时赵贺辰流落到江州,不过是碰了她一下,便被一顿拳打脚踢,不知李大人你怎么看?”

李大人噎住,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李箐那日只是告诉他这段云苏仗着权势伤了她,可真没说清楚其中的缘由。但事到如今,他怎么能轻易认错:“不知者不罪,箐儿不知道那人是赵公子,实在是不该这般都算在了她头上。”

“那李大人的意思是,若是平民百姓便可这般随意欺凌侮辱了?”段云苏嘲笑一声:“好一句不知者不罪,那今日李箐这蒙蔽视听、打算瞒天过海的奏琴一事,可是知之还是不知?”

李大人一口气没喘上来,胸膛剧烈起伏着,这女子实在是不容小觑,口齿实在是伶俐得紧,兜兜转转居然又把事情绕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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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平瞧在眼里,心中却是暗笑,他悠然向前一步,施礼道:“皇后娘娘,您不妨将赵贺辰赵公子请来,此事便能弄个个清楚,微臣断不能容忍有心之人诬陷了我侄女。”

这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段家中居然没一人前来替段云苏说话,反倒是她外祖家的上来打抱不平。众人看向段家的眼光稍变,这孰亲孰远,一下子便瞧了个明明白白。

没想到这段家空有将军府的名号,却是这般冷清凉薄之人。

皇后的脸色早已不想方才的平静,只见她微沉着脸,淡漠地看向李家父女:“后宫不得干政,李大人乃朝中官员,这事便等皇上过来定夺罢。正好赵公子也一便过来,看看可是否真的冤枉了他。”

李箐闻言,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由于李家父女这一闹,席上的气氛凝重了几分,后面各家小姐皆是规规矩矩展示着才艺,倒也没使场面冷落下来。

宴席进行到这个时辰,陛下怎么还未过来?皇后皱着眉让身边的嬷嬷去打听了一番,却得到消息,说皇上正在处理军事急报,稍后再来。

“那赵贺辰何在?”皇后蹙眉问道,既然是在处理军报,定不会让赵贺辰在一旁看着,可却也没见人过来呀。

“奴婢打听过了,这赵公子也在过来的路上了,只是他瞧着御花园里的东西新鲜,所以才岔开了路,奴婢并未遇见。”

皇后揉揉额头,这赵贺辰皇帝可是上心的紧,她也是能体谅。这人虽是痴傻,但清楚谁好谁坏,对于皇上的关心他也全都记在了心上,连她的亲儿也对他颇为照顾。

既然是这样,那赵贺辰定也不会出了什么差错,她好生打理着这场宴席便是。

“各位,瞧这荷花可是全开了,不如大家都过去瞧瞧?”

皇后发话了,哪还有人敢不赞成的,众人皆是附和几声,便齐齐往荷花池边上去。

原本赏荷该是件极其怡情之事,段云苏瞧着一窝子往荷池移动的人,顿时没了那心情。赏花?还不如坐在亭子里赏美人好了。

虽是这般想,但段云苏到底还是跟着过去了,没办法,在这皇宫之中,总不能太扎眼太另类了不是?

这边才刚站住脚跟,那边就有人诗兴大发,众人齐声叫好,段云苏这个后来的却是半句都没听见。

才子佳人都爱做这风雅之事,有一便有二,只见又一女子轻轻吟唱一词,惹的周边男子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

那女子眼角暗含得意,瞧着段云苏的身影很是热情地招呼着:“段家姐姐,方才都没见你上过台,可是身子不适?今日这般好风光,不如你也作诗一首,让我等开开眼界?”

段云苏额角一跳,为何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她过不去?她回头一笑,果断乐了:“原来是秦蓉秦姑娘,许久未见呢,你可终于放下了给我大舅当妾的念头?”

不然你在这里招摇什么?

秦蓉的脸瞬间红透,就是这段云苏,当日在宋老爷子的寿宴上将自己贬得一文不值,害的自己好几个月都不敢出门。今日吟诗赏荷,本就不是这粗俗的段云苏的长处,自己当然是想趁机让她也尝尝被人嘲讽的滋味,没想到这人一过来就这般毒舌,存心想再害得自己脸面全无!

“段家姐姐可真是爱开玩笑,听闻你的才情名动京城,不知可否能让咱们长长见识?”

长见识?谁不知段云苏名动京城的只是这张脸,才情于她可是丝毫全无。

“秦姑娘这般欣赏我的才情?可是也想要李家小姐李箐那般向我好好讨教?”

秦蓉见着段云苏勾起微冷的唇角,后背突地冒出一声冷汗,张着嘴红着脸愣是说不出话来。

讨教?那李箐犯的过错定不会有个好结果。没想到这段云苏还是这般嚣张!她可是在告诉着自己,惹恼她也将会是李箐那般的下场?

段云苏淡淡地收回视线,还不忘牵着跟在身后的段云容,漠然离去。

“三妹妹,可都瞧见了,你大姐我可真是不受欢迎呐,你跟着我,可小心也被一同记恨了。”段云苏装作无奈地叹一口气,脸上却无半分不被人喜欢的落寞。

“大姐姐才是最厉害的,姨娘也曾教导,莫要学这些眼皮子浅的人做事,白白降了自己的身段。”段云容轻声答道。

段云苏看着她尚带青涩的脸,心中突生一丝怜惜。这是在段家难得还明白的人,只愿这份清醒能持续下去。

她伸手扶稳云容髻上那玉兰花簪,正想说话,身子却被突然一撞。

段云苏凝眉看了过去,却见几个侍卫匆匆忙忙往前面跑了过去,身后正跟着几位老御医。

“这是怎么了?”一华衣公子也是疑惑。

“我也不清楚呢,方才拉住一侍卫说,似乎是有人掉水里去了。”

“呐,你瞧,就在那处,荷花池边呢。”

“这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人落水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一不小心罢?难道还有人敢在这时候明目张胆的行凶不成。”

段云苏闻言回头往那边望了过去,荷池修整成圆形,正巧能瞧得见那边的状况。只见那里围上了不少人,其中一人身穿正红宫装,似乎正怒斥着什么,身旁一玄衣男子,约莫是太子的身形。

在宫中能穿深红衣裳的,也就只有皇后了。不知是何人,居然连皇后和太子都齐齐惊动了,御医也派上了这般多。

“且过去瞧瞧罢。”段云苏瞧着陆续往那边过去的人,说道。

众人将里面之人团团围住,段云苏一时之间也挤不进去,耳边却突然传来一声呼喊。

“王妃,你醒醒啊!”

王妃?受封的王爷早就迁至封地了,今日参加荷花宴的也就只有这唯一的亲王,这一声称呼的可是安亲王妃?

段云苏心里冒出不好的预感,急忙推开前边的人,给挤了进去。

“这是怎么了?”段云苏扶过安亲王妃的身子,伸指便往王妃的人中按了下去,果真见安亲王妃幽幽醒了过来。

“辰儿……辰儿……”安亲王妃一醒来就直接落下泪,伤心欲绝地捂着心口,喘着粗气,痛心地哭泣着。

辰辰?!

段云苏猛地回头,瞪大眼睛往那被侍卫御医围住的地方看去,心剧烈地跳动着,一个糟糕的想法直冲脑门。

她轻放下安亲王妃,提着裙子便往那边冲了过去,一把推开挡着她的侍卫。

待看清楚里面的状况,段云苏的眼蓦地睁大,心神一晃差点就跌倒。

只见赵贺辰就这般静静地平躺在地上,全身湿透,脸上毫无血色,头轻轻歪向一遍,黑亮的眸子早已紧闭,毫无生息。

段云苏只觉得脑子轰得一声炸响,身子不由自主地蹲了下去,伸出手指在他鼻孔下探息。

旁边的御医轻摇着头,叹息道:“此人早就断了呼吸,心搏已停,没救的了,准备后事罢……”

一边的太子眼中流露沉痛之色,连皇后也是不忍心地撇过头去,安亲王妃听罢一声哭嚎,又是昏死了过去。

局面乱成一片,瞧着仍跪在赵贺辰身边的段云苏,赵桓禛向身边侍卫使了个眼色。

那侍卫向前欲把段云苏拉走,不料她一把挣开,眼中含着冷冽寒光:“滚开!”

“段小姐,还是起身罢,辰弟他……”赵桓禛看着眼前樱唇紧咬的女子,心里也是难受,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始料不及的。

只是没想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眼前的女子居然就这么跪在了那人身边,伸手便解开了赵贺辰的衣襟腰带,胸前皮肤大露。

众人哗然,这堂堂一闺中女子,可清楚自己这是在作甚?!

段云苏不理会周遭的指指点点,直接打开他的嘴,发现里面并未有淤泥等异物,将他的头往后仰,捏住鼻子,直接就嘴对嘴凑了进去。

这下可是惊呆了一众人,这女的可是魔愣了么?众目睽睽之下居然与一男子亲吻!

赵桓禛眼色微沉,瞧着段云苏的动作极其有规律可循,又见她伸手在赵贺辰胸前按压着,一套一套的手法似乎很是娴熟,伸手便拦住了想要前去阻止的侍卫。

时间一点点过去,瞧着依旧毫无起色的赵贺辰,还有这又亲又压的女子,众人眼露怀疑,纷纷指指点点暗中嘲笑。

段云苏号到赵贺辰突然间恢复了的心跳,心中神经一松,就这么软了下来。只见原本死气沉沉之人,轻轻咳了一声,咳出了腹中积水,就这般缓缓睁开了眼。

众人大惊!

死人都能复生?这段云苏好大的能耐!

一留着山羊胡子的老御医急忙向前诊脉,待探到那虚弱跳动的脉搏,心中惊异:“活了!活了!”

那几位御医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景,这人明明心跳全无,怎么亲两下就救活了?!

众人不禁将眼光投向段云苏,只见她嘴角轻笑,眸中尽是温柔的光,轻轻拨开了赵贺辰额上湿透的发丝。

“来人,赶紧把赵公子抬去歇息,几位御医都全给我好生照看着,如有意外,小心你们颈上人头!”赵桓禛沉着声,语气中的威严让人不禁神色一紧。

这人都活了,想来也没什么好戏看了,众人正想三三两两散去,却听到一声娇斥:“且慢,今日在场的人,可不能就这般走了!太子殿下,赵贺辰为何落水,可要请你好生查清楚了!”

都留着不许走?这可怎么行,他一个傻子落水关我们什么事!如此一想便有人出来说道:“为何不能走,大家都知晓这赵贺辰是个脑子不好使的,没准是他自个儿贪玩掉进水中的呢。”

“既然没做过,为何还怕留了下来?”段云苏根本不理会那人的质言:“这位公子,赵贺辰心性虽小但很多是都明白,这好好的怎么会失足落水了?!”

那人一噎,不再发话。

太子眼光微沉:“跟在赵贺辰身边的侍卫何在?”

旁边有三人走了出来,皆是神色紧张,手心冒汗,他们也不过是受了命令送着赵公子到宴席上,没想到这短短一段旅程偏偏出了差错,连人都差点没了!护主不利,此次怕他们也凶多吉少罢?

见那三人跪了下来,太子绷着脸厉声问道:“你们便是照看赵贺辰的人?落水时你们三人何在?”

“回太子,赵公子见树枝上有只鹦鹉喜欢的紧,便命在下去抓了回来。”

“回太子,赵公子突然间想吃御膳房的绿豆糕,便命在下去取了过来。”

“回太子,当时剩奴才与赵公子两人,只是屋顶突然有个人影闪现,在下担心宫中主子的安危,想着他俩人也快要回来了,便追了上去。”

别说太子和皇后这般的人物了,在场的大臣有哪个不是人精,这可不就是有人故意将人引开,直接痛下杀手么?皇宫之中,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还真有人敢做这谋害人的事儿,谋的还是一个毫无抵抗之力的傻子!

“今日在场的各位大人,还请你们见谅,都留着配合一番。此时事关重大,本宫定要将人给抓了出来,好还赵公子一个公道。”皇后扬手招来一太监:“将此时禀告皇上,被下令关了宫门,四处都仔细巡查了,莫要放过一个可疑的人。”

段云苏抬眼环视一周,瞧着各人脸上的神色,压制住内心的火气:“各位,还请你们将自己何时身在何地,身边可有人作证都一一说来,说清楚的便可先行离开。”

赵桓禛也是点点头,赞赏地看了一眼段云苏,如此一来就可以将不相干的人排除开来,凶手的范围也缩小了。

如此大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御书房中的皇帝,待他放下手中军报,一听到太监的禀告,“啪”地将手中奏折砸在书案上:“摆架御花园!”

荷花池吵吵嚷嚷,赵桓禛派了不少侍卫前去将人三两围开,命刑部中人仔细审问着。他看着身旁神色微敛的女子,眼中的坚定狠绝让他心头一跳。如果这女子真是喜欢着辰弟,那辰弟可是最幸运不过的人了。

有才有智、胆色惊人,更是长着倾国的模样,若有人愿意诚心地去看待她,定会发现她身上那让人折服的气质。

“段小姐,你的衣裳也弄湿了,不如先去换上一件?”太子瞧着她染湿的长裙说道。

段云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宽袖与裙摆,皆在方才给赵贺辰人工呼吸时粘得湿透,确实是不雅,再加上赵贺辰也已经抬去休息诊治了,这边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手,一时之间也不可能得出个结果。

如此一想,段云苏便轻点一下头施礼道:“谢太子关心,如此臣女便先行告退了。”

段云苏正走了两步,迎面便见一人拦住,正是秦蓉:“太子殿下,段云苏可还没证明自己的清白,怎么偏偏她就可以离开!”

段云苏看见此人眼中直接冒出三把火,此刻她心情正烦躁着呢,她也不等太子发话了,狠狠地一脚踹了过去:“滚!本小姐心情不爽利,没那心思与你磨蹭!”

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这般呵斥,秦蓉堪堪地稳住身子没摔倒在地,脸上一会青一会白,后有染上了黑色,像极了那染色盘一般,怒声道:“在太子面前你也敢如此嚣张?真是毫无礼教。”

毫无礼教?段云苏瞧着她尖尖的瓜子脸,面露嘲笑,一把抬起她的下巴,语气阴森寒冽:“秦小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别来惹我,否则你会死的很有节奏。”

说罢放下她的下巴,淡然离去,再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秦蓉早已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气吓住了,她心中一凉,全身冷汗不自觉的冒了出来。

这人真是还是那个段云苏吗,如此碜人的气势她可从未见过!

身后的段云容小心翼翼地跟着她的步子,不时抬头偷看一下,瞧见段云苏投过来的视线,急忙把头一低,盯着脚尖走路。

“三妹妹,可是害怕了?”段云苏淡声问道。

段云容摇摇头,赶紧应道:“没有……只是突然间觉得大姐姐厉害了许多,以前的大姐姐可不是这样的……”

“那你喜欢以前的大姐还是现在的?”段云回过头来,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

却见段云容眼神清亮:“自然是现在的大姐姐好,没人敢欺负大姐,对付那些小人毫不手软,容儿看着可解气了。”

以前的大姐对她可不好,脾气也坏,凡事都被二姐压着一头;现在的大姐可不一样了,有时同样是气势凌人,可却不会让人觉得生厌,对她和她各哥哥也好。

段云苏勉强一笑,说道:“回府罢。”

“可是外祖母与父亲他们还在宫中……”段云容担忧地看看身后还未放走的人,有些忧心。

“若没做坏事,他们便不会有事。三妹妹,今日的情形你可都看到了,你整日担心的父亲和外祖母,在我有事的时候,可有出来帮大姐说一句话?”

段云容沉默。

“大姐也不是想叫你无情无义,只是你要睁大眼看清楚了,你真心相待的,不一定会同样用心对待你,最靠得住的,还是你自己。”段云苏浅叹一声,再也无话。

由于来时的人多,段家的马车也停了几辆,段云苏与段云容上了马车,便直接折返会府。

留在绛云居的谷秋瞧着湿了衣裳的段云苏,再看看那时辰,如今正早着呢,心里直觉认定小姐是被人给欺负了,脸色可不好了:“小姐,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赶紧换身衣裳罢,莫要着凉了。”

经了方才宫中的冷淡与无情,谷秋满眼的关心让段云苏心头以暖,鼻子一酸,她一把熊抱住念叨着的谷秋,喃喃说道:“谷秋真好,我都不想把你嫁出去了。”

谷秋被她小姐这般豪迈的动作吓了一跳,挣了挣见小姐还是死命地抱住她,也就认命了:“小姐胡说什么呢,奴婢可是打算一辈子跟着小姐呢。”

“养着你吃光我的米饭?”段云苏笑道:“谷秋打的好主意呐。”

谷秋无奈的一翻白眼,却也随了她。小姐心情不好总是爱乱说话乱折腾,这个怪癖可是刚发现不久呢。

段云苏的眸子轻垂,谷秋如今也二十又一了,自小便被选去伺候她母亲,再被留在了她的身边,这份感情定时比别人浓厚的,但她也不可能就这般困住她,谷秋待她情义深重,自己更是要为她寻个好归属。

“小姐,老爷老夫人他们都回来了罢?”谷秋拿出一件干净的衣裳说道。

“还在宫中呢,想来还要一段时间。”

谷秋越听越疑惑了,往年小姐提前回府也是常事,可老爷他们必定也是一同回来的,虽然他们都黑沉着脸没个好脸色:“发生何事了,可能说与奴婢听听?”

段云苏眼光微沉:“赵贺辰落水差点丧命,如今宫中正在查着呢。”

“啊……”谷秋一惊,捂住自己的嘴巴,好生惊诧,这赵贺辰,究竟得罪了谁?三番两次遭到陷害,还一次在江州,这一次直接在守卫最是深严的皇宫!

那小姐怎么这般早便能回来了?谷秋瞧着段云苏困倦的脸色,还是没问出声来,伺候好她更衣,便让她好生歇歇。

段云苏躺在美人榻上,虽是倦了,可左翻右翻就是合不上眼,一会儿想起那面无血色的呆子,一会儿又寻思着是谁想要害了赵贺辰。

她想直接去安亲王妃看看吧,可又不知安亲王妃可曾回府了,太子又可曾查出了幕后真凶?一时之间段云苏纠结无比暗暗后悔自己就这么回府了,不如直接呆在宫里,打听得一点算一点。

约莫一个多时辰睡去了,段云苏在迷迷糊糊之间似乎听到吵杂声,便起身打算一探究竟,却正巧发现声音是往她绛云居这般过来了。

待她走出闺房,便见段老夫人与段常在正气冲冲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段云锦。

“这是怎么了?”段云苏语气平淡得紧。

“怎么了?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段常在伸手便直接指着段云苏的鼻尖,大声呵斥道:“要是我知道你居然这般不知廉耻,今日打死我都不会带你进宫!”

她不知廉耻了?不知这又要从何说起你?段云苏一把掌拍掉那只伸过来的手指,忽视他瞪得老大的眼珠子,说道:“不知我又做了什么,父亲这般生气?”

“你还不知做了什么?你今日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男子亲了又亲,这不是不知廉耻又是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段云苏淡淡瞥了他一眼:“那父亲的意思是,我不该救了那赵贺辰,他活该死了干净?”

段常在被她那不屑的眼神激到了,没想到自己这女儿如此不知礼教,还敢这般跟自己的父亲说话!

“救人?那样救人的法子,还非得你去做了?那么多的御医,哪个不行?怎么就非得是你了!丢光了我将军府的脸面,还敢狡辩!”

段常在的话音刚落,段老夫人也淡淡地出声了,语气微冷:“正是如此,云苏,你身为女子便应该顾着自己的名声,这样的事情你也做的出来!”

“我怎么就做不出来了?”段云苏一声嗤笑:“可还真没说错,这事还真是非我不可!御医?难道你们都没听见,御医都说没救了,我还等着那些个无用的御医来救不成?”

看着这两人拉得老长的脸,段云苏勾唇一笑:“如若是你们,我可还真是会顾忌点名声,断不会做出这般行径。”

这话什么意思?可是说他们有难反而不救,就救那毫不相干的外人,没想到段家居然养出了个白养狼!

“你……你……”段老夫人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扶着胸口一副难受的模样。

段云锦急忙向前,轻轻拍着段老夫人的背,顺着气,说道:“大姐姐,祖母平日对你最好了,你怎么可以这般气她!”

段云苏被她故作的模样恶心到了,自从赵贺辰出事后,今日她还真是看谁都不顺眼了!对她最好?那是因为那时她还没“害得”将军府对了面子!以前难道她就不曾细心关护这段老夫人了?可是你看看,付出再多,也顶不上将军府的一丝丝脸面!不管自己再如何的掏心掏肺,怕全都贴在了这张面子上罢?

“我段云苏一向都是冥顽不灵、粗劣不堪,哪比得上四妹妹贴心。”段云苏嘲声道。

“祖母莫气,姐姐也是急糊涂了,才会这般说话。”段云锦面露关切,忧愁地皱着秀眉,恨其不争地看了眼段云苏,说道:“大姐姐身为医者,看着病人也是一时心急,如今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清白就这般丢了,才会如此狂躁不安。”

段老夫人见段云锦这般乖巧,说的话也是有理,但在脸面上却是下不来,哼的一声冷笑道:“如今清白丢在了一傻子身上,瞧他安亲王府也是权势人家,与咱将军府正是般配,不如改日便让安亲王妃上门提亲!”

段云锦心中一喜,眼里露出得意之色,垂首故作难过,却是偷偷地笑开了。段云苏,看你往日嚣张的紧,如今又能怎样,嫁与一个傻子,看你还如何张狂!

“我不同意。”段云锦还没乐完,便听的段常在呛声道:“我将军府怎么能要一傻子当女婿,不是平白降了身份、丢了我将军府的脸面!”

又是脸面!

段云苏实在是不愿再与这些人说话了,她嘲讽一笑,抓着旁边从宫中跟了回来的丫环,问道:“安亲王妃与赵公子此刻在宫中还是回府了?”

那丫环正被里边气拔弩张的氛围给吓住,突然间被段云苏给抓住,愣是糊了一跳,想都不想便交代了:“都回府里去了。”

段云苏放下她的手,头也不回地便要出门去。段常在一听她这般问,心中直觉就不好了,难不成这段云苏还要找那傻子不成?这是闹得纷纷扬扬的,此时应该避着不出门才是!

“你给我回来!”段常在喝声道。

一旁的谷秋瞧瞧盛怒的老爷,又瞧瞧转身离去的小姐,抬腿便追了上去,撒下这乱摊子直接不管了。

安亲王府。

待人将赵贺辰安置好,安亲王妃身边的李嬷嬷才安慰道:“王妃,您也去休息一下吧,大少爷如今也没事了,倒是您,要仔细注意写身子。”

看着安亲王妃憔悴的容颜,红肿的眼睛,李嬷嬷心中长叹一口气。谁说嫁入这侯府便是享福了?她家的小姐可就从未舒心过,先是不是要应付着这侧室时不时的折腾,还要照顾痴傻了的儿子,可如今连出门一趟也被人暗中惦记着,差点搭上了少爷的性命。

她的王妃也不过是一弱质女流,原本该依靠的安亲王却卧病在榻,病情越发严重了,剩下那侧室张狂着,如今情形却没法把她给彻底治住。

安亲王妃抚着赵贺辰紧闭的双眼,神色痛楚。都怪她不好,明知道自己儿子简单如白纸,却偏偏还是没看紧了,三番四次让他受了伤害。

瞧着王妃盈着泪的眼,再看着床上一动不动的赵贺辰,李嬷嬷轻叹一声:“也幸好段小姐在场,若不然……”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连御医全都说公子去世了,偏生有人能将公子生生地从阎王殿拉了回来:“王妃,慧和大师说的果真没错,这段小姐就是咱王府的贵人,这两次可都不是她将少爷给救了回来么。”

安亲王妃捂着流泪的脸,低声抽泣着,她犹记得御医都默默摇头时,心中生扯着的钝痛,她的孩儿,就算是痴傻又如何,如今她什么都不求,只求能她的辰儿能好好地活着,这生离死别的痛楚,她实在承受不起……

屋外的掬月轻轻撩起珠帘,瞧着默不作声的李嬷嬷与低声哭泣的安亲王妃,低声禀告道:“王妃,侧妃娘娘过来了。”

“她过来作甚?不就是想看我辰儿死了么!不见,把她给我赶出去!”安亲王妃红着眼怒吼,曾经端庄威仪的脸不再,和着眼泪甚是狼狈。

“王妃莫要激动。”李嬷嬷掏出帕子为她拭了眼泪,说道:“她过来瞧笑话,咱偏要好好的,让她笑话不出来!”

“哟,王妃姐姐,怎么这般大的火气,莫要惊到睡着了的大少爷呐。”温侧妃一摇一摆地走了进来,把弄这手上的玉镯,姿态悠闲的紧。

“你来作甚?”安亲王妃冷声说道。

“姐姐这般说可是要寒了妹妹的心了,我当然是来看望一下大少爷的了,可怜见的,怎么就落到水中去了呢。”温侧妃面色温柔,心中却是暗狠,这赵贺辰的命可真是硬,几番折腾没想到还是能活着,难不成这人是属猫的,有九条命不成?

九条命……温侧妃眼中狠色一闪而过,就算有九条命,她也有的是法子。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什么好心。安亲王妃将她视之于无物,给床上的人掖掖被子,双眼不愿离开,似乎怕一个闪神赵贺辰就不在了。

那温侧妃见此也是轻声一笑,伸手想抚上赵贺辰的头,却被安亲王妃一把拍开,只好说道:“姐姐这般样子,可是真是伤人。大少爷可真是好运气,在哪都能遇见那段云苏。”

她可是第一时间受到宫中的消息了,原本是知道这段云苏会医术一事的,却没想到她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居然能把死人给救活!

如若没有段云苏,这赵贺辰便归天了罢?温侧妃冷冷一笑。

“那是我辰儿的福气,温媛媛,本王妃警告你,敢动我辰儿,就算是同归于尽,我也不会犹豫!”

“姐姐怎么可以这般说话。”温侧妃掏出手帕抹抹眼角,柔弱万分:“姐姐可是怀疑是妹妹害的大少爷这般?那可是天大的冤枉!那可是皇宫,我连宫门都没进去过,更不可能在里面安置人呐。”

安亲王妃轻哼一声,这人的话要是能信,那她可真是活回去了。她温媛媛是没进宫,但她的父亲却是大有能耐!

瞧着安亲王妃毫不相信的脸,温侧妃也不恼:“妹妹曾不止一次说过,大少爷痴傻,你好生照料便是,这管家的事儿还是交到我手上罢,偏偏姐姐你不愿意。你瞧,这顾得了家,便顾不上儿子,出事了罢。”

“够了!你给我出去!”安亲王妃猛地站起身来,头一晕身子便晃了晃,瞧着温侧妃带笑的脸,安亲王妃真想一把把她给撕烂。

她还不知道这温媛媛的算盘,想夺了管家之权?门都没有!原本还低调着动些手脚,如今却是这般张狂,明目张胆地想爬到她头上来!

管家之权落你手上,怕我母子二人的容身之所都没有了罢,她是八抬大轿、上了皇族族谱的正室,怎么能屈身在意你侧室之下。

侧妃,说到底了还不过是一个妾!

“娘……”床上传来低弱的呼唤,安亲王妃听闻,急忙回头去,正见赵贺辰轻轻睁开了眼。

“辰儿……辰儿,可有哪里不舒服?跟娘亲说……不对,不对,掬月,快去把御医给请过来!”安亲王妃惊喜得语无伦次,颤颤着手摸上赵贺辰微凉的脸颊,欢喜的落泪。

安亲王妃回府之时,皇帝便派了一名御医跟随,不一会,那御医便进来了,他伸手想给赵贺辰把脉,无奈那厮将手藏的紧紧的,就是不愿意。

老御医看向安亲王妃,也瞧见了对方似是无奈的眼神,也亏得他行医数十载,便仔细端详着赵贺辰的脸色,摸着山羊胡子说道:“既然醒了便好,赵公子已无大碍,安亲王妃且放心。”

幸好在赵贺辰昏迷时安亲王妃已请过他来号脉,要不哪敢这般断定。

安亲王妃总算是换上了笑脸,旁边的李嬷嬷与掬月也是欢喜一笑。

温侧妃更是夸张,直接“哎哟”一声,唤道:“那可好了,如此姐姐便可放心了罢?是了,赶紧叫祁儿过来看望一下。姐姐可不能怪祁儿不知礼,你也知道,如今府中便剩祁儿一男子能照料府中之事,实在是没时间过来。”

就算是嫡子又如何,如今能为王府奔走的只有她祁儿一人。这赵贺辰,不也过只是个废人!

“娘亲……苏苏呢?”赵贺辰歪歪脑袋,没瞧见段云苏的人影,心情很是低落。方方告诉他今天进宫就可以见到苏苏的,可是为什么苏苏没在呢?

方方说那什么人要进宫给苏苏订亲呢,为什么现在不是在宫里头?苏苏是不是要被人抢走了?苏苏明明是他的,他要赶紧起来!

赵贺辰挣扎着欲坐了起来,安亲王妃又把他按了下去,他刚醒来,一时无力挣扎不过,心一急便见眼眶都红了:“娘亲,辰儿要去找苏苏,你让辰儿起来。”

“乖,等辰儿好了娘亲便带你去找苏苏。”安亲王妃哄着。

不可以,怎么可以!等他好了,苏苏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哟,瞧瞧,可还真有力气折腾。姐姐你养的儿子,一醒来要的是别的女人呢,这心里面可是没有一点你的存在呐。”温侧妃阴声怪气地说道,又是呵呵地笑着。

说实话,安亲王妃的心里头也是有那么的一点不自在,毕竟自己在这守着,儿子醒来了第一个关心的人,居然是别的女人,任谁心里面都有些想法罢。

“丑八怪,你是坏人!敢说苏苏的坏话,还想惹娘亲生苏苏的气,辰儿不想见到你!”赵贺辰气呼呼地骂道,苍白的脸居然被气得微红。

赵贺辰也不知道温侧妃话中的用意,只是他懵懵懂懂的话,却让安亲王妃心中一跳,霎时间清醒过来。这温媛媛,果真是一刻都不能省心的,这是想给自己下眼药,在自己心里头种上一根刺?儿子喜欢和在意别的女人,做母亲的会落寞是正常,可这人是在赤果果地挑拨自己与段云苏未来的关系呢。

这段云苏与她的辰儿,一没定亲二没下礼,这人居然也这般快就想暗中下绊子!

想了明白的安亲王妃笑得温柔:“辰儿乖,你好好歇着,娘亲帮你请苏苏过来可好?掬月,你去将军府一趟,就说本王妃想请段大小姐过来坐坐。”

赵贺辰一听,顿觉圆满了,很是欢喜地眯着眼睛点点头,乖乖地躺下来。只要苏苏来了王府,辰儿就把她留在这里,谁也抢不走。嗯!就是这样!

那温侧妃被赵贺辰的一声“丑女人”气得咬碎了银牙,再见王妃居然不上套,心中暗火一烧,面露嘲讽:“姐姐,我看那段云苏也不是个好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脱了男子的衣裳,还给亲了下去,这般的女子叫了过来岂不是侮了你的眼。”

光天化日?大家都瞧见了又如何?段云苏亲的是她的儿子,最重要的是这亲一亲就救了儿子的命,这还有什么关系。全京城都知道段云苏将会是辰儿的女人,这可正好,这事儿更是顺顺当当的,宋府那边的阻碍也小点。

“我儿子喜欢便成,你不愿意见着,那就给我滚一边去。”

“什么破落户都往府里收,我瞧你可是要自轻自贱了?”被这两母子明里暗里的针锋相对,温侧妃早就恼怒了,直接甩开方才那故作姿态的脸,换上一副傲慢不已的模样:“我看你最好日日夜夜将他护在怀里,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安亲王妃走向前,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比狠绝,谁也不比谁差:“别以为我不动你便是许你猖狂,且看谁能笑到最后。”

惹急了的兔子尚会咬人,更何况安亲王妃这个护子心切的人。

双方僵持着,眼见就要闹开了,却听门外传来一声娇柔细语、清脆如黄莺出谷:“王妃娘娘,不知是哪个小家小户出来的人,居然敢在您面前这般无礼?”

床上之人一听到声音,身子一撑便摇晃着坐了起来,眼光大亮,欢喜道:“苏苏。”

娘亲果真没骗他,这么快就把苏苏找了过来了,赵贺辰呵呵傻笑。

温侧妃这是头一回见到这段云苏,只见她身穿粉色曳地烟纱裙,眸中清波流转,头上发髻斜插碧玉桃花钗,香娇玉嫩脸比花娇,一颦一笑更是令人迷了心神。

第一美人的称号果真是不假,瞧她那娇娇柔柔的样子,真是容易让人大意小瞧了她。这傻子,眼光倒是不赖。

“见了本侧妃还不行礼?”温侧妃端着架子挡住段云苏的去路,斜睨着她一眼。

行礼?这段云苏可还真是不懂了,没办法呐,府中也没人教她规矩,原来这熙国见了王爷的侧妃也要行礼?

不过,骂了辰辰的人,还要她的礼?这也太小看她了罢。

“你是温侧妃?”段云苏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懵懂疑惑的模样:“王妃娘娘,这是侧妃娘娘?云苏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破落户呢,在王妃面前也敢那般说话。”

破落户?没想到这人敢拿自己的话来给她添堵,温侧妃脸一黑,瞧着段云苏规规矩矩地给安亲王妃行了个礼,脸色更是难看:“这王府大院,你不通报一声便进来了,可真是不知规矩。”

“侧妃此言差矣,云苏正到王妃门前,刚好瞧见了掬月姑娘,说是王妃有请。来这安亲王府,自然是按着王妃的规矩意思来,你说是吧?”

温侧妃噎住。

“真是个好孩子。”安亲王妃笑眯着眼,拉着段云苏的手打量了一番:“今日还未谢过你救了辰儿呢,可有想何想要的,本王妃全寻来给你。”

赵贺辰见自己娘亲把他心里最最惦记的人给牵住了,都没法子过来瞧自己了,嘴一瘪,埋怨道:“娘亲,苏苏不是过来陪辰儿的么……”

“是是是,你的苏苏,娘亲不拦着。”安亲王妃松开了手,偷偷掩嘴笑着。

段云苏被闹得脸一红,暗暗瞪了他一眼,不过心里却还是高兴的,看这模样,这呆子的身子也没啥事,自己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辰儿可有哪里不舒服?”

赵贺辰朝她咧嘴一笑,蹭蹭着被子靠了过来,他见到苏苏好开心呢,哪还有什么不舒服。

安亲王妃见赵贺辰总算不折腾了,两人相处似乎也是很融洽,心中暗自高兴。倘若真迎娶了段云苏,该是会对辰儿好的罢,到时候她便等着抱孙子,就算辰儿一辈子痴傻,有了子嗣,这位置谁了动不了。

那些个虎视眈眈的人,定要让你的念想全都落空!

温侧妃瞧着这三人温情的画面,觉得甚是碍眼,衣袖一挥便出了去,完全视安亲王妃如无物。

段云苏眼光微敛,没想到这温侧妃竟是这般嚣张之人,完全不把规矩放在心上。安亲王妃这般反应似乎是见怪不怪了,为何要对她这般容忍?赵贺辰平日里,又可有受了她的欺负?

见碍眼的人走了,赵贺辰的精神似乎也还不错,安亲王妃便问道:“辰儿,你为何会落入到水中?”

赵贺辰一下子垮了脸,好生幽怨:“辰儿想摘荷花,突然间肩膀好痛好痛,然后就掉下去了。”

如果不是这样,辰儿定会把那荷花摘起来了。池子里的水可深了,他爬不起来,好难受好难受。

肩膀痛?安亲王妃轻轻掀开赵贺辰身后的衣裳,只见肩膀之下正有一块碗口大的淤青,

段云苏偷偷瞥了一眼,也瞧见了那淤痕,这痕迹,想来是被人用硬物将人给砸了下去。如若是这样,那凶手有可能是藏身在某处,若正巧是个会武功的,根本不用露脸便可将硬物掷了出去。

这下查起来可又难上几分了。

“王妃娘娘,太子过来了,正在前厅候着。”一丫环进来禀告道。

太子来了?可是查出了真凶?安亲王妃神色一紧,但转念一想,这般短的时辰怎么可能就抓住真凶了?不管如何,且先去瞧瞧。

“段小姐,你先在这里陪着辰儿可好?我且先过去瞧瞧。”安亲王妃回头看了眼赵贺辰,有些不放心。不管如何,这段云苏救了辰儿两次,定然不会害他。再加上她略懂医术,辰儿若是有什么不妥也能照料着。

段云苏点点头,那赵贺辰一听,更是欢喜了,伸手牵着段云苏,傻乎乎地笑着。

看着安亲王妃离去的背影,赵贺辰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毫无预兆地便一把抱住段云苏,使劲地在她胸前蹭啊蹭:“苏苏,辰儿好想你呢,可是就是见不到你。”

苏苏软软的,苏苏香香的,辰儿果然最喜欢苏苏了。

段云苏被他蹭得脸色如胭脂般红透,这呆子,这个地方是能蹭的吗!她伸手便欲推开,无奈这厮如八爪鱼般抱的死紧。段云苏瞧着屋里的丫环,急出了一身汗,这厮做事可真是随心随性,一点都不考虑一下场合。

不对!就算没有人,也不能这般吃她豆腐啊!

“辰辰乖,快放开苏苏。”

赵贺辰闷闷一声“不要”,那死缠着的力气,若不是亲眼所见,段云苏还真是不相信这人在半天之前还是奄奄一息的模样。

耳边传来轻轻一笑,段云苏回头一看,只见屋里的丫环正偷偷笑着,顿时大囧,赵贺辰见段云苏只顾着看那几个丫环,顿时心里不乐意了,鼓着腮帮子嘟着唇,眉头一皱:“你们都出去,不准进来。”

那些个丫环忍着笑退下,还不忘了给他们光上门,段云苏汗颜,这安亲王府的丫环,可真是……

前厅里。

赵桓禛眉头深锁,锐利的双目紧盯着那茶盏,心神不知飘到了何处,瞧见安亲王妃进来,方才搁下手中茶杯。

“见过太子殿下。”安亲王妃虽是亲王妃,却是未得封号,见到一国储君还是要行礼的。

赵桓禛急忙扶起:“辰弟可好?”

“已经醒了过来了,御医说已无大碍。太子殿下,可是抓到那真凶了?”安亲王妃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结果,暗中害她辰儿的人,一日不除,便多一分危险。

赵桓禛的脸色微沉,似乎有些难以开口,看着眼前之人焦急的脸色,叹声说道:“算是找到了罢。”

什么叫算是找到了?安亲王妃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猜想。

“今日审问过后,参宴的大臣和女眷们都未查出蹊跷,待查到那些个宫女身上,才一连串抓出几人。”赵桓禛没有详细说起那经过,沉声道:“后来牵扯出了宫中的嫣嫔,想要仔细审问一番时,却发现嫣嫔已经上吊自尽了。”

安亲王妃心一沉,后宫之中,后宫中的妃嫔多数是为平衡朝中关系才抬了进去,这其中的关系错中复杂,难道辰儿要这般白白受害?

“那嫣嫔的父亲尤郝也算是朝中清流,听闻自己的女儿做出这等错事,已引咎辞官了。”太子负手身后,在亭中来回走了两趟,神色有些看不透:“嫣嫔已死,她身边的丫环,刑问之下依旧是说不清楚自己主子为何这般做,想来这嫣嫔是私底下悄悄动作的,不曾告知他人。”

按太子的意思,这事便断在了嫣嫔身上?安亲王妃怎么甘心,想起方才赵贺辰说的话,便问道:“那嫣嫔可有武功高强的侍卫之类的人物?辰儿他可是被东西砸在了身上,才落入水中。”

赵桓禛点点头:“安亲王妃且放心,辰弟与我一同长大,任它线索已断,我也定会彻查到底。近段时日你且好生照看着辰弟,莫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也只能如此了,安亲王妃无奈地点点头,也亏得太子与辰儿有些感情,若不然,此事便是如此不了了之了。

事儿都说清楚了,太子正想告辞,却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儿来:“我前来时路过将军府,瞧见那官媒姚媒人进了将军府呢,可是安亲王府派去的人?”

将军府还有三个女儿未出嫁,也不知那些人求的是哪一个?该不会是段云苏罢,那日在宫中当众亲了赵贺辰的,难不成还有人会打着段云苏的注意?

安亲王妃也是一愣:“没有呢,从宫中回来便一直忙着照看辰儿,哪有这个时间。”

“那可要好好打听一下了,若是其他人还好,但若是段云苏……那辰弟可要怎么办?”赵桓禛凝眉,辰弟自小便成了这般模样,处处遭人嫌弃,如今难得满心欢喜着一个人,真么能被人给得了去。

“我看不如早早进宫请旨罢,让父皇给辰弟与段大小姐赐婚,那其他人也不敢再打着其他主意。”

这边商讨着,将军府那边可也没闲下。

姚媒人在京城可是算的上名号的,保的都是官媒,今日上了将军府,不知是哪家儿郎看上了谁?

“段老夫人,许久没见着了,您身子可好?”姚媒人坐在椅上,寒暄了两句。

红叶在段老夫人身后,轻轻地揉着她的肩,段老夫人微阖着眼,说道:“不知今日姚媒人过来,可是哪家的意思?”

“这户人家段老夫人定是满意的,正是齐府齐夫人的意思,齐大人可是工部尚书,身份地位与将军府甚是相配,这门当户对的,以后的烦心事也少些。”

“哦?不知是齐家的哪个公子?”段老夫人果然有些意思了。

“正是齐家嫡子齐书成,齐公子如今虽未有功名在身,但却与太子交好,才能也是出众,官职定是不会少的,模样也是长得周正,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儿郎。”姚媒人一说就兴起了,她可是收了齐府不少银子,这事定要办得妥妥的。

“嫡子齐书成?”段老夫人有些疑惑了,问道:“不知看上的是我将军府的哪个姑娘?”

段云容段云锦如今都十三,确实也是能说媒了,只是这两人的身份皆是庶出,按理不会被齐府这样的人家求去当正妻才是。

若是想抬位妾室,那倒说的过去,只是娶妾哪里用得着请官媒。

“齐家看中的,可是将军府的大小姐段云苏。”姚媒人拿着帕子掩嘴笑道:“段大小姐的才情容貌皆是上等,两人可算是郎才女貌,般配的紧呢。听说年前齐夫人的病也是段小姐治好的?这宋夫人和齐少爷可都见过段大小姐,皆是满意的。若是嫁了过去,日子过得也定会如意。”

姚媒人的一番话下来,倒也让段老夫人动了心。齐府确实是个好人家,若有个什么意外,也能帮扶着,再加上段云苏这情况,齐家愿意来求娶,请的是官媒,可真是给足了脸面。

想起不久前才甩了她脸色出了门的段云苏,段老夫人心中一滞,有些不痛快了:“老身先考虑一番罢,改日定会个齐府一个答复。”

改日?那可要等到什么时候。姚媒人做媒做惯了,凭着这三寸不烂之舌,哪是会这般就放弃了的:“段老夫人仔细考虑是好事,毕竟这婚姻大事可要看清楚了不是,只是这齐家少爷也有不少人家惦记着呢,老夫人可莫要错失了良机。”

“母亲,我看这事便这样定下了罢,段云苏做出那些事,有个人愿意前来提亲算是福分了,还拖着像什么样。”段常在脸上的厌烦好不掩饰,那般的逆女,早嫁了早了事,嫁给齐家不比嫁给个傻子好?!

段常在一向听老夫人的话,在这段云苏的婚事上却三番四次地与她的意思相对,段老夫人心中一哽,老脸一沉,当场就不乐意了:“这婚嫁之事老身操许的多,比你清楚的很,这事我说了算!姚媒人,你且先回去罢。”

姚媒人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暗地里翻了个白眼,这是明明快要成了,偏这段大人跑了出来,如今好了,段老夫人要与他对着干,苦的还不是她这个媒人。

官媒上门求娶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二姨娘耳边,她气得砸断了手中的玉簪,语气阴狠:“这段云苏算个什么东西,又是退婚又是亲吻别的男子,还有什么清白可言,那粗俗的模样,偏偏还有人喜欢了!”

“娘,我才不要那段云苏嫁去齐家,锦儿要她嫁给那傻子,那时人人嘲讽看她还怎么在我面前嚣张!”

说话的正是段云锦,只见她小小脸上的阴狠与二姨娘的如出一撤,眉眼上挑一副刻薄的模样。

她定要嫁得比段云苏好,到时候见面便低她一头,岂不快哉!

“锦儿,今日在荷花宴上,可有瞧中了哪家公子?”

段云锦脸一红,二姨娘瞧着她娇羞的模样就知道有戏了,急忙追问着。

“娘!”段云锦扭捏着,吱吱唔唔的低声说道:“女儿中意的是太子……”

太子!果真是她二姨娘生的,眼光可够高的。二姨娘呵呵笑着:“太子是何等人物,你若是喜欢,可要好生努力学学规矩女红。”

“娘你有办法?”段云锦眼前一亮,已她的身份接近太子可算得上是妄想了,但若是自己娘亲有法子,她定不会放弃。等到太子登基之日,她便是皇帝的女人,到时候的段云苏,怎么也比不过她!不,除了段云苏,还有那些个平日暗地里嘲笑她想麻雀变凤凰的,她定会让这些人好看。

“你娘我是什么人,女儿的心愿,娘亲定会帮你达成。”二姨娘眼中露出得意之色,只要她手上的东西还在,那老不死的定然不敢拿她怎样,到时候这区区一个小请求,就不怕她不答应!

眼看天色便要暗下来了,段云苏才终于回到府中,想着方才赵贺辰死拉自己不愿意撒手,段云苏不禁觉得好笑了。

这呆子,自己又怎么可能留在安亲王妃不回去呢,就算你撒泼闹腾也是没用呐。没想到这人刚脱险,折腾的力气可还是一点都不减啊。

府中一切如常,但是有些丫环私底下偷偷打量着她,段云苏倒也没有放在心上,直接走进绛云居。

听荷听竹早就候在院子前,见段云苏回来,总算是舒了一口气。

“小姐,你可总算回来了。”听竹长长松了下气,这一走便是一天的,可把她们给急坏了。

“可是出了什么事,这般着急的模样?”段云苏往屋里走去,结果听荷递过来的茶,轻轻呷了一口。

“小姐,刚才齐府请媒人过来提亲了,我看着老夫人也想要答应的样子,这可不就急了么。”

听荷噼里啪啦的就把话全倒了出来,段云苏一听,“噗--”的一声把口中的茶喷了出来,谷秋急忙递来帕子,也是被段云苏这般大的反应给吓了一跳。

“你说什么?谁来提亲了?”段云苏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按她往日的名声,再加上今日在宫中的豪放做派,居然还有人上门求亲?太难以置信了。

“是齐府,给齐家嫡子齐书成提的亲。”听荷重复了一遍,小姐被提亲不是很正常的事儿么?小姐有相貌有才情,也算那齐公子有眼光了,可是……哎哟!若是老夫人答应了这门亲,那赵公子可怎么办。

貌似小姐对赵公子也有点意思来着,老夫人这么做,可是要棒打鸳鸯了么?

段云苏僵硬一笑,虽是之前有料到过段老夫人会抓着她的婚事,可真实发生了这一天,自己还真是有点不淡定了:“祖母怎么说的,你们可有打听到了?”

听荷摇摇脑袋表示不清楚,倒是听竹更清楚一些:“原本老夫人似乎也想应下了呢,可是后来老爷出来说这事儿不用考虑了,就该应下,然后老夫人不知怎么地就不乐意了,说要再仔细考虑。”

段云苏思量一下,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段老夫人这辈子强势惯了,突然有人出来呛声,心里面自然不舒坦。待过上几日,怕她还是会想明白,最终应了这门亲事。

齐家条件样样皆是不错,若是此事让宋家知道,只怕会拍双手赞成罢?她可是还记得在江州时,外祖父坚决反对她与赵贺辰的。

翌日,大街小巷里突然传开了,那之前人人不喜的段云苏居然有着起死回生的本事,那没气的人被亲一亲就能活了!

“这可是你亲眼所见?”一路人问道。

“皇宫啊,我一平民老百姓哪有机会进去,我姑姑的闺中好友的女婿的侄女在宫里当差,这事可是不假呢!”

“我看你是想多了,听闻那段小姐可是会医术,这救活一个人也正常。”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段小姐的无脑刁横谁人不知,怎么突然间这么大本事了?”

“段小姐定是得仙人指点呢。”

事情越传越离谱,生生造出了好几个版本,就差把她说成是天上的仙了。

要不然怎么解释她的本事?要不然为何明明清白有损还有人愿意提亲?

段云苏听着听竹打听回来的段子,乐得笑眯了眼,这一传十十传百,传的面目全非,这群众的想象力可真是强大。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这都被老夫人和老爷给禁足了,你就气啊?”听荷抱着装满针线的篮子好生幽怨。

明明小姐救了人是好事,现在反而要禁在院子之中,这是什么道理!

段云苏倒是不在意:“不禁足小姐我也不敢出门呐,外面的传言正盛,你家小姐出去了定会被当作猴子来围观。”

“可是小姐不出去,怎么阻止齐家的提亲?”段云苏一愣,没想到这丫头想的是这一茬,她好整以暇地问道:“原来听荷就这般希望你家小姐嫁到安亲王府中去?为何就看不上齐家呢?”

听荷拧着黑黑的眉头,很是认真的回道:“小姐和赵公子一起,整日都是开开心心的。奴婢想小姐开心,那齐公子小姐都没相处过,是个怎么样的人都不知晓呢。”

看着她煞有其事地分析着,段云苏淡然一笑:“赵贺辰被我亲了,也被我摸了,若是安亲王妃不在意她家儿子的清白,那小姐我就嫁了别人罢。”

事到如今,她该如何争取呢?段家人中意那齐家,宋家也不喜欢那赵贺辰,如今法子倒有一个,便是安亲王妃也来求了婚事。

昨日她便向段老夫人明言不喜这门亲事,自然是惹得老夫人勃然大怒,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有她什么事儿,然后,自己便被禁足了。

她一女子可以说不喜欢那齐书成,但总不能到安亲王府家求亲罢?!

段云苏被禁足了,这出不去,可就不代表别人不能进来,这不,绛云居就迎来了位客人。

“大小姐,怎么这般悠闲?咦,这是哪位大师的画,可真是妙。”

段云苏抬头,却见五姨娘正挺着肚子走了过来,瞅着她手上的画眼珠子乱转。

段云苏将画小心卷起,让谷秋拿去收好了,瞧着她一直黏在那画上的视线,轻笑道:“五姨娘怎么来了?可要仔细着身子。”

“这不是几个月没见小姐,含烟心里面怪想的么,今日瞧着大小姐有空,便过来说说话。”五姨娘含烟扶着腰坐下,手掌轻轻抚摸着肚里的孩子。

几月未见?那可是夸张了点,这个是寻上门,怕是有事要说罢。

“云苏倒不记得,我何时与你这般相熟了。”段云苏漫不经心地喝着茶,淡淡说道。

五姨娘没想到段云苏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干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清了来意:“含烟也是听闻大小姐医术了得,便想着能不能劳烦一下大小姐,帮我看看腹中的胎儿可好。”

“将军府不是有替姨娘你请了诊脉的大夫么?怎么还求到我这来。”

“多一个人看看含烟便多安一份心,大小姐可是不愿意?那含烟可真是唐突了……”说罢,五姨娘眼中便直接含上了泪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

段云苏却是来了兴致了,她从江州回来,便有听到这二姨娘与五姨娘不合的消息,有人愿意去给二姨娘添堵,段云苏也乐得做一回好事。她伸手便号上了五姨娘的脉,凝神半晌方说道:“五姨娘,孩子也六个月大了,一切都安好,你且放心。”

五姨娘脸上一喜,眼中的柔光让段云苏动容。五姨娘想来是极爱这个孩子的,若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神,这是一个母亲独有的温柔。

“大小姐,不知我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五姨娘有些紧张地看向段云苏。

这胎儿长到一定的月份,确实是可以诊出它的性别,只是段云苏却不愿多讲。若是之前诊脉的大夫肯说与五姨娘听,怕是她早已知道了罢,今日来,可就是为了这胎儿是男是女一事?

“五姨娘,若是这胎是男的,你定会很欢喜罢?”她还记得当日外祖母放过话来,若肚子里的不是男娃,这倚醉楼出身的五姨娘可是有可能被赶出府去的。

五姨娘听她这般说,一时之间也寻摸不到段云苏真实的意思,若是男孩儿,她自然是欢喜,这以后可就是有了个依靠。

“但若是女孩儿,五姨娘可会不想要这个孩子?”

“那怎么可能,就算是个姑娘,也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知道这胎儿的性别,反正你都会好好爱着不是。”段云苏好整以暇地说道。

五姨娘一噎,勉强一笑道:“是我着急了,只因那二姨娘整日在我面前说这定会是个姑娘,所以我……”

说道底,还是重男轻女罢了。段云苏浅笑连连,她越是想知道,自己就越是不想说:“听闻五姨娘与二姨娘你不太合得来?”

“哪敢合不来呐,我可是天天都小心地跟五妹妹说话呢,就怕一个不小心动了她的胎气。”

段云苏抬头,便瞧见二姨娘走了进来,心中不满了,当她的绛云居是什么地方,这不通报一声便直接进来了?

瞧着段云苏不好的脸色,二姨娘咯咯地笑着:“大小姐莫要怪罪,只是你跟前的丫环都不知忙活什么去了,我见没人守着便直接进了来。”

二姨娘的眼中带笑,她想来便来,外边日头可大,难不成自己还会傻乎乎地站在哪里等着不成。

“五妹妹,怎么找到大小姐这里来了?老夫人可是说了,这是男是女可是注定了的,你这般急切是为何?”二姨娘打量了一下她的肚子,略带嘲讽地说着。

将军府的这辈的男丁就她儿子和三姨娘所生的段余方,光那一个应付着就要花不少心思了,自己怎么可能再让她生下一个。

二姨娘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自己这时常往五姨娘屋子里去,可不是当真乖乖听着段老夫人吩咐,去照看着这个人。

“也只是想着,知道了男女,做些小衣服也好选料子。”五姨娘说道。

看着你来我往的两人,段云苏揉揉额头,你们爱斗我不管,但为何偏要跑到她的绛云居来。

“二姨娘,你来这绛云居,可是为了何事?”段云苏淡淡插了句话。

“哎哟,你看我,差点都忘了。府里可要添置夏衣了,我过来问问大小姐,可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这事还归二姨娘管?段云苏心中疑惑脸上却是不露半分,看来自己在江州的日子,这二姨娘也没放松啊:“按往年的来便是,云苏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

二姨娘闻言便是应下,原本段云苏还以为她也该走了,没想到居然听她说道:“这绛云居怎么连杯茶水都没有?这当值的丫环都做什么去了。”

段云苏瞧着桌上的茶杯茶盏,心中冷笑,爱喝茶,那桌上的不就是么,难道还想她亲自给她去倒?

却见二姨娘起了身,出乎意料地倒了杯茶,送到了五姨娘跟前:“妹妹,这日头可大着呢,你一路过来也渴了罢,先喝着润润喉?”

五姨娘将信将疑地接了过来,看着二姨娘的笑心中警惕,又看看手中茶杯,没有喝下去的打算。

“妹妹这是疑心什么呢,只是大小姐的院子,大小姐可是会医术,我还能做什么手脚不成?”二姨娘掩嘴轻笑。

五姨娘轻轻呷了一口,便将茶杯搁到了桌面去。

段云苏瞧着,一时间也不清楚二姨娘这打的究竟是什么算盘,不过这人可不是什么善类,若敢在她绛云居里打主意,自己定不会让她活的太滋润。

二姨娘与五姨娘又明嘲暗讽地说了几句,方才告辞离开。段云苏拿起五姨娘的茶杯,仔细察看了一下,眼神微敛,脑中精光一闪。

三日过去了,听荷越来越担心了,怎么还没见安亲王府有动静呢?也只有她家小姐能按捺的住,她都快要给急死了。

接待客人的前厅热闹了起来,下人将系着红绸的礼一箱一箱抬了进来,满满的放在了一旁。

“齐夫人,这是合意,记得老身可未答应这门婚事呢,这些东西可都拿错地方了罢?”段老夫人转着手上佛珠,淡淡说道。

“这是段大人已经应下了,所以我便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日把这聘礼送了过来罢,顺便也定了这门亲。”齐夫人笑吟吟地说道。

“你这可是打算强娶?”段老夫人眼光一沉,在儿应下了?居然也不和我商量商量!

跟了过来的还有齐书成,他向前一步作揖行礼道:“老夫人,书成是真心爱慕段大小姐,定会好生照顾她,还望老夫人成全。”

段老夫人不说话,任留齐书成就那般站着。

“齐公子,你身世、才华、样貌皆有,我这大孙女的事儿你可都听说过了?你就不介意她曾被退过婚事、清白名声全无?”

“老夫人,若是那人不退了婚事,书成便没今日上门求亲的机会,至于清白,那时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书成认为段小姐只是一心救人,实在算不得是孟浪之举。”

齐书成言辞振振有声,偏但到了段老夫人耳中便不是那么一回事了,这段云苏,哪来的这般好运气。

这一担一担的聘礼往将军府中抬,动静可是不小,好奇地人三三两两看着,这齐府上门求亲的消息不一会便传了出去。如今的段云苏可是风云人物了,再填点新话资正巧满足他们的八卦之心。

在外采买的赵方听到消息,楞了一愣,连手中的东西都忘拿了,撒腿便往王府跑去。

“少爷,少爷,大大大……大事不好了!”

“嘘--方方安静点,娘亲在睡觉呢。”赵贺辰将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动作,后有回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瞧着安亲王妃依旧睡着,松了一口气。

娘亲好不容易才睡着了呢。

赵方举着袖子擦了额上的汗,看着赵贺辰一无所知的表情,更是着急了:“少爷,段小姐要被给抢了去了!”

“什么!谁要抢我的苏苏!”赵贺辰眼一瞪,突然就拔高了声音。

赵方也顾不得有没有吵到里面的王妃了,怎么事儿就这般巧了,他明明听说王妃有意进宫请旨的,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倒了,这请旨一事便妥了下来,偏生这齐家就在这个时候去求亲了!

“齐家把聘礼都抬了过去了,也不知行了文定之礼了没?若是这亲事定了下来,段小姐可就是别人家的娘子了!”

别人的娘子?!赵贺辰脑袋“轰”地炸响。

“少爷你去哪啊?少爷你慢点儿啊!”

将军府的门房偷偷地回头打量了一下府内的动静,不过一晃神的时间,便见一人没头没脑地往府内冲,急忙伸手拦住。

“哎哎哎……我说你是谁?怎么可以这般便进府?”门房打量这他身上的穿着,只见他穿的是上好的料缎,腰间一晃而过的“赵”字被看了个正着。

小厮顿时不敢大意了。

“我要进去。”赵贺辰急的满头汗,使劲推着那人的身子。门房可不敢回手,这赵姓可是国姓,他可得罪不起啊。犹豫之间便被赵贺辰给冲了进去。

见此,门房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个怪人,既然有那般身份,好好说话便是,他禀告一声便好生请了进去了,那用得着闯进去呢,也不知道有什么事儿这般着急。

赵方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见了门房急忙说道:“兄弟,方才那是安亲王府的少爷,我可是要去找他,可否也让我进去?”

门房仔细打量着,见他满脸着急,心中想答应了可规矩却不能废:“你先等等,我进去禀告一声。”

“有劳兄弟了。”赵方擦擦脑门的汗,伸着脖子往里面瞧,却是什么都瞧不见。

赵贺辰没头没脑地王里面冲,瞧着人多的地方便跟着走,莽莽撞撞之间还真是让他来到了大厅,只见厅内摆放这不少聘礼,红红的刺着他的眼。

“哎……这位公子请留步,老夫人正在里面会客呢。”守门的丫环拦道。

“让开!”赵贺辰一推,那丫环小胳膊小腿的,哪受的住这男子的蛮力,酿跄了一下才扶着门墙站稳,那人早就进去了。

“怎么回事?”段老夫人听着动静,蹙眉问道。

却见赵贺辰就这般闯了进来,段老夫人一时之间也抓不着头脑,这赵公子不是说落水正在府中休养么,怎么跑了出来?也不见有个人跟着。

这人虽是个痴傻的,但毕竟是亲王的儿子,她起身微微颔首当作是行了一礼,毕竟她是有诰命在身,按理也不用行大礼。

齐夫人被这个突然间冒出来的人唬了一跳,这事儿刚谈的有些苗头了,就这般生生被打断,心里头有些不舒坦了。待瞧清来者模样,也不好再出声。

赵贺辰二话不说便走近那堆聘礼前,伸着脑袋打量着,更是伸手便打开了一些关着的箱子,瞧着里面的放着的珠宝首饰,嘴一瘪眉益州,“砰”地一声关上。

“赵公子,你这是作甚?”段老夫人瞧着赵贺辰一把推开桌面那些小巧的礼盒,皱眉沉声说道。

“谁要抢我的苏苏?苏苏是我的娘子!”赵贺辰没头没脑就来了一句,大眼一睁便瞧见了齐书成,脸一板,走向前去,伸手便往他身上一推,语气极其不好:“是不是你想娶苏苏?你给我走!苏苏是我的!”

“赵公子。”齐书成站稳身子,拍拍方才被推的地方:“段小姐可是还没定亲,怎么算的上是你的了?所谓先来后到,我齐府先上的门,自然也是有机会。”

赵贺辰是谁,那可根本是不讲理就能讲懂的。此时他的脑子里满是一句话,这人居然说苏苏不是他的!苏苏不是他的还能是谁的,他跟苏苏好好的这些人干嘛都冒了出来。

“什么机会不机会的。”赵贺辰直接耍起了懒,语出惊人:“娘亲说了,娘子就是一起亲亲一起睡的,苏苏和我亲了睡了就是我娘子,谁也抢不走!”

什么?!这人说了什么了?什么叫做睡了?

齐夫人眼光微闪,她是喜欢段云苏,那些名声倒也不是很在意,但若是这人身子都不干净了,自己又怎么可能迎娶了回去。

“你别胡说!”齐书成怒了:“段小姐的名声岂能容你这般污蔑!”

“什么污蔑,你才是最讨厌,不许打我苏苏的注意!”

两人干瞪起眼来,怎么瞧这对付怎么都不顺眼。赵贺辰可没那么多顾忌,管他是谁了,来抢苏苏的都是坏人!

他直接走到那些聘礼之前,一脚踹了上去,厚重的红木箱子愣是被踹的晃了晃。

“这些东西我家里多的是!一百个一千个都拿得出来!”

待赵方进来之时,看见的正是自己少爷正虐待这这对聘礼,好好的红绸四处散落的,一些箱子直接打翻了,桌上那些小瞧的物事也全都摔了一地。

齐夫人听着那“哐当”响声,心中那个疼哟,这可都是为提亲特意寻来的玉石啊,可是就这般被这人给毁了?

赵方擦擦额上的汗,少爷哟,你可真会折腾。

“少爷少爷,您停下来,可不要伤了自个儿呐。”赵方向前拉住赵贺辰,拖到一边好生安慰着:“少爷,想起段小姐可要想那位老夫人好好说话,她答应了段小姐便能嫁与你了。”

赵贺辰一听,才终于发现段老夫人的存在,他回头看了一眼,哼地一声:“就是她说要将苏苏嫁给别人的?哼!我才不要跟她说话!”

赵方被他的小孩子脾气弄得没辙,只好屈身行礼道:“段老夫人,安亲王府亦是有求亲的意思,不时便能将聘礼送到,还请段老夫人考虑考虑。”

你安亲王府这般求亲的?段老夫人瞧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前厅,还有那呆子傻愣愣的模样,哼了一声:“你这求亲的方式可真是独特,老身怕是消受不起呐。”

“赵公子,凡是皆是讲个先来后到,段老夫人也是要答应了,你这不是拆人姻缘胡搅蛮缠么?”齐书成虽说的是赵公子,看向的却是赵方。那赵贺辰听不明白他的话,但是这小厮似乎也说得上话来。

什么拆人姻缘,我看你这不也还是没成么?再说我家少爷与段小姐两情相愿,你才是胡搅蛮缠罢!

赵贺辰听不懂这么高深的用词,他瞧着齐书成文质彬彬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头冒起无名的火,也再也顾不上娘亲教她的礼仪了,上前瞪了他一眼,伸脚便往他身上踹。

娘亲都叫的礼仪太累人,辰儿不喜欢,还是苏苏教的好,看见坏人就直接踹上去,这人跟他抢苏苏,不正是坏人么?!

谁也没想到赵贺辰会突然动粗,齐书成根本就忘了赵贺辰这人可是不懂什么叫“君子动口不动手”,险险地被踹上一脚,顿时恼怒了,让礼仪见鬼去吧,跟个痴儿说礼教?简直是笑话!

两人互相瞧着不顺眼,齐书成自觉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抬脚便还了回去,二人你一来我一往,动完脚便动手,又扯又推的居然就这般给打起来了!

赵贺辰心智小,这力气却是,一点都不小,齐书成早就被这人给惹恼了,此时也没了个理智。

这下可不得了了,两个人打量起来,传出去可不就让人笑话。齐夫人和段老夫人站起身子便要将两人拉开,却听门外一声怒吼:“这都是作甚,打起来就有脸了!”

原来很是段常在回来了。

赵方怕自家少爷吃亏,急忙出手劝着架。哎哟我的乖乖,没想到少爷惹急了是这番模样,这拳打脚踢的一改往日的弱小形象,可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

“不就是个女人嘛,争成这样成何体统!”段常在似乎完全自己口中的女人正是他的女儿:“这事儿我说了算,段云苏就许给齐家,谁了别闹了!”

齐书成整整凌乱的衣饰,得意地一挑眉,打一场感觉也不赖,比往日的口舌之争可是痛快多了。

段云苏就许给齐家?这是什么意思!苏苏要许也是许给他!赵贺辰身子一僵,还拉着他的赵方明显感觉出了异样,换了声:“少爷?”

见少爷呆滞的模样,以为是少爷被段常在方才的话给伤到了,段云苏明明便该是他安亲王府的,怎么你一来就许给了齐家,敢情把他安亲王府当做不存在:“段大人,此时怕还要再议,你也莫要急着下了定论。”

“还论什么论,我段家的女儿可不能嫁给一个傻子!”段常在看和那傻不愣登的人,心里很是厌烦,居然还闹到他府中来,可真是丢脸。

赵方噎住,没想到段常在这人说话这般不留情面,傻子?你也敢叫!你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官,居然敢跟他安亲王府的人这般说话!

他正想一句话顶了回去,却听见身旁“哐”一声巨响,回头一看,自家少爷居然就这般生生地把那红木椅给摔成了几段!

天啊,这还是他家少爷么?什么时候这般暴力了!

厅中的人都被这声巨响镇住,呆呆地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一看,不禁又是一惊!

只见赵贺辰脸色紧绷,薄唇紧抿,眼中更是染上了骇人的红血丝,声音如冰:“我再说一遍,段云苏是我的!谁敢来抢!”

说出如此强势之话的人,谁敢相信他是一个傻子!

104 琐事090 相国寺之行140 将军府下场130 反间之计030 谁说我舅娘不孕138 改朝换代122 误闯桃花源111 美人计宝宝篇小宝与蜜枣儿050 苏苏辰儿家里有钱001 那本是你的花轿097 解蛊前奏044 这老头好凶033 少爷不见了016 药馆150 娘子应该糊涂些003 我不是傻子057 偷亲103 悠然山村017 纠纷156 大结局021 夜诊028 贺寿107 辰辰与小宝065 辰辰险被冤078 辰发飙祁被揍113 天灾052 真是个呆子137 拜师这都行039 三个女人一台戏017 纠纷077 好学是件好事043 喜欢047 相处044 这老头好凶092 这不过是小小的开始071 回门067 事端起006 所谓情投意合059 归程016 药馆117 启程赵方听荷篇022 齐府求医113 天灾赵方听荷篇032 阴谋阳谋014 又见闹剧047 相处123 娘子有毒076 生娃可是大事087 世子之位033 少爷不见了076 生娃可是大事151 孕吐087 世子之位074 辰病145 辰的蛊何人所下106 弄璋之喜008 本小姐莽撞惯了107 辰辰与小宝宝宝篇三114 用情至深患难相共102 王府劫难三065 辰辰险被冤126 牙牙学语121 回程诡异树林036 许碧儿之死022 齐府求医134 小宝爱拆台027 恶人自有恶人磨050 苏苏辰儿家里有钱041 路遇017 纠纷139 得回王府与当年恩怨065 辰辰险被冤150 娘子应该糊涂些092 这不过是小小的开始060 脾气渐长074 辰病033 少爷不见了宝宝篇小宝与蜜枣儿044 这老头好凶074 辰病035 收拾072 禁地里的妖孽087 世子之位相思可会成疾056 论权势013 躺着也能中枪010 梅花糕事件049 甜蜜的滋味086 断指146 左手牵娃右手带狼140 将军府下场112 敞开心扉065 辰辰险被冤096 宁割肉取蛊换你开怀宝宝篇小宝与蜜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