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正山嚅嗫着发干起皮的唇瓣,半晌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这次还亏了你的提醒,我才有所准备,不然的话,怕是庄子都被人全毁了,”庄沐澜喝了口茶,将茶碗放下,这才看向张正山。
“这是我应该做的,可便是做了这些,姑娘对内子的救命之恩也无以为报,”张正山垂下头,双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紧张和不安显而易见。
庄沐澜靠着椅子,默不作声,那低沉的气氛仿佛像最后一根稻草压住了张正山,他几次想抬头,可是,他想到庄敬业去老前坑闹是因为自己的娘的缘故,便瞬间没了勇气。
和张氏出了老前坑,张氏将如何收了庄敬业的银子开始说起,林林总总地说得眉飞色舞,最后满怀希冀张正山能做上大管事的职位。
张正山这才明白,他的娘做了一件多么吃里扒外的事情,姑娘没把自己的妻子孩子撵出来已经是仁慈了,这大冬天的,刚满月的孩子跟着出来,这日子得有多难过。
“若是……若是姑娘不嫌弃,小的愿意终身为姑娘效力,只求姑娘赐一家老小一口饭吃,”良久,张正山才吐出这么一句话来,他羞愧得根本没有办法理直气壮说出来。
“死契?”庄沐澜挑了下眉,慢悠悠地问道。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张正山连连回答,可担心庄沐澜是随口一说的,便保证道,“小的不要银子。”
“此事你还是和大娘议过再说吧,”庄沐澜心里有了数,不过张婆子总归是张正山前途的一颗绊脚石,经此一遭,若是能挪上一挪,许是能皆大欢喜。
“我……我……”张正山又低下了头,那脖子就好像被压了千金重的东西一般,静了半日,他才哽着道,“我娘那头我顾不上了,我想娘子和孩子。”
庄沐澜缓缓吐了口气,知道自古忠孝仁义难以顾全,便道,“你去看看大娘,回头有了决定过来回我。”
说完,去后厨看灶上熬着的粥。
张正山撩帘子出去,张婆子已经苏醒,“儿啊,这是哪儿啊?”
“娘……”张正山说不出话来,坐在张婆子一边只叹气,这些天在吉祥铺子里,母子俩没少被折磨,此时的张婆子已经有些神志不清,连药铺都不认识了。
乐安送了熬好的粥出来,搁桌上后,没好气地对张正山说道,“你们还是别回去得好,免得祸害我沐澜姐。”
张正山无地自容,起了身又弯了腰,明显没底气。
闻着粥香,张婆子起身便冲过去,也不怕烫着,就往嘴里倒,吃完后才满足地舔了舔嘴巴,“太好吃了。”
“娘,你跟我回庄子吧?”张正山怀着忐忑说话,“闺女和孩子不能没有我。”
张婆子愣了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歪在了椅子上,喃喃地不知道再说什么。
当夜,张正山便找庄沐澜签了死契,另外还留了话说,如若回到庄子后,问问张氏,若是愿意,希望庄沐澜也能签了她。
这是为了表达绝对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