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这天,一大早被关在老旧朴素的宅子里的骆家女儿们终于走了出来。尽管阳光并不灿烂,尽管天气并不晴朗,很多人都高兴的流起了眼泪。
真的,真的太难得了,踏出封闭的骆宅,她们才知道从前的自由有多难得可贵。
“都把纱帽带好,谁要是露了脸失了礼,马上就给我回去,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骆大夫人在老夫人的授意下,恶狠狠的喝道。
顿时刚刚出来的三十多个女眷一瞬间噤若寒蝉,半点儿声音都不敢发出来。连呼吸哭泣都只敢轻轻的。
“大夫人,这边请。”领路的是老夫人贴身大丫鬟。
骆大夫人自己也把纱帽带好,领着众人莲步轻移踏进了苏宅里。
苏宅本就不大,还被老夫人不要脸占去了一角。剩下的空房间只有三间。
杏叶她们紧急的把小辰房间里的东西都收拾到铁轶房间去,腾出来一间小姑娘们先做着歇会儿。
骆老夫人则是带着几位夫人到隔壁间的商量事情。剩下的丫鬟们,杏叶领着她们到下人聚集守岁的地方去一起。
“好了,新天是年三十,给你们量身做衣已经来不及了。所以我从皇城那边采买了成衣回来。各自去挑一件自己喜欢的。挑好了之后,的我这边儿还有些首饰,每人都是一样的,一对丁香,一支钗子,还有几朵绒花。”
原本拘谨的小姑娘们一下就哄闹了起来,彼此交谈着窃窃私语。不知道苏夫人究竟是什么意思。
只有玉尧率先站了出来,上前去挑选了一套粉色的衣裙,然后挑了对银丁香,一支珠钗,以及两朵绒花。
有她带头,接下来的小姑娘们挨个儿的有次序的上前挑衣服,再去选首饰。然后跟着玉尧一道去隔壁房间里换新衣。
这些衣服虽然样式简单,花样素雅,但是料子都很不错。首饰也是,都是实心的,拿在手里就很有分量。
“苏夫人是什么意思呀?为什么又给我们发新衣裳又给我们发新首饰的?”有个年纪稍大些的杏眼姑娘问向玉尧。
“今天是年三十,这些事苏夫人给我们的礼物。大家难道都忘了吗?从前在府上的时候,新年都是要做几身新衣裳的。”
那是从前府上呀,自从苏夫人管家之后。她们何时见过这些东西?每天都是素面朝天的,过得连从前粗使丫鬟都不如。
“她真有这么好心?”
“苏夫人是个讲道理并且善良的人,看在都是姐妹的份上,给你们个忠告。苏夫人比老夫人和大夫人都要可信。”
姑娘们换了衣衫,重新梳了头发,戴上首饰,摸了香脂。莺莺燕燕姹紫嫣红的娉娉婷婷的走出来,着实有令人眼前一亮的效果。
都是美人,苏微晴由衷的感叹,骆家的基因真好啊。
从前这些小姑娘个个的妆容繁复,衣着老成,虽说也争奇斗艳,却不如这朴素了小半年后,妆容清丽的一番装扮。就连骆家的几位夫人也都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准备吃年夜饭了,八个人一桌。座位都已经安排好了,入座吧。”
一顿饭吃的是赏心悦目又安静祥和。暴力关押了半年,这群惹事精是真乖起来了。让苏微晴很是欣慰,吃完饭后,破例的开了个茶话会。端上来点心茶水,还有些彩头,让小姑娘们自己玩儿。
坐了没一会儿,一个高大英挺的少年就穿着宽大的披风大步流星的穿堂而来。
“婶婶,我回来的晚了。”
“铁轶,不是说来不及赶回来过年吗?早知你要回来,说什么也要等你。”苏微晴连忙上前把人迎到了旁边的房里。
围坐着的少女们都偷偷的打量着这名男子,好奇又害羞,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太过英俊高大。
“知道你哥哥要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哥哥他不想婶婶你饿着肚子等他,而且我刚刚已经给哥哥留了饭菜了。”秀秀娇俏的一笑,端出热气腾腾的饭盒来,摆放在桌上。
“那我还不想年夜饭上没有铁轶呢,你怎么不想想我?”苏微晴敲了秀秀额头一记栗子包,招呼来小厮,让厨房热些饭菜端出去给一道过来的马帮兄弟们吃。
秀秀吐吐舌头,逃到一边去给铁轶倒茶。
“南边一切都好吧?”
“挺好。”
“路上太平吗?”
“太平。”
苏微晴看着人胡咧咧的把一大碗饭菜都吃干净。
“我再去厨房给你下碗面吧?”
“婶婶,我吃饱了。都回来了,还怕饿肚子不成。我这儿有信,从军中送出来的。”铁轶一抹嘴,从怀里把还带着体温的信拿了出来。
军中的信?莫不是小辰寄来的?苏微晴连忙打开,抽出信纸,入目抬头:晴娘。
字体刚劲有力,气势磅礴,不是小辰的字。苏微晴都不大想继续看下去了。可是又担心里面可能有关于小辰的内容,结果,扫过信里的内容之后。苏微晴脸黑了。
上面骆峥那些洋洋洒洒占据了九成以上信纸的废话不说,小辰只来得及在最下面插上一句话。
娘,我安好。你可好?
明明小辰是可以写信的,但骆峥就只让他写这么一行字是几个意思?嗯?几个意思?欺负孩子吗?
而且他上头说的那些都是什么废话?抱怨南疆湿冷,里衣潮?抱怨神农林湿冻,鞋子漏水冷?还有些什么肉不够吃之类的……
枉费她还好生照顾着骆家这大家子人,过年还给人发新年礼物。她这是好心喂了狗。
眼看着苏微晴越来越暴躁,铁轶连忙得向秀秀使眼色。
秀秀表示,这个说起来略微有点儿复杂,而且万一这以后骆峥知道是她说的了。杀人灭口可怎么办?
“那个,婶婶啊。你给小辰弟弟送东西,是不是什么都没给骆帅准备啊?”
“我为何要给他准备?”苏微晴反问,然后又反应过来,“他这是再问我要东西?”
秀秀对手指,那个那个,其实。
“骆帅他是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