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等进宫见了皇上你便知晓了,你们上车吧。”李云裳说道,在阿兰搀扶着楚幕婉就要上马车的时候,被打断。
“后面还有一辆马车。”
阿兰搀扶着楚幕婉的手一怔,朝着后面的小马车看去,又看看楚幕婉的神色。
楚幕婉当然是不会吃亏,她瞪了阿兰一眼,开口道,“看着我作甚?既然王妃姐姐都这么说了,你照做就是。”
“喏。”阿兰言听计从,做了个揖便站到了几步外。
楚幕婉由着自己的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对李云裳忽然露出了一张大笑脸,“王爷到底还是心疼王妃姐姐啊,不过姐姐,要是拖了别人的福气才能到今天的位置,而又霸占着别人的恩典不知恩图报,这会不会太没情意了?”
指桑骂槐的话谁都会说,楚幕婉对李云裳的敌意从进府就有,李云裳一笑而过,“有些人是得齐人之福,嫉妒不来的。”
两人都笑着,唇舌之站却越发激烈。楚幕婉讽刺现在李云裳之所以这么受宠,都是因为长得有几分像云锦罢了。
而李云裳则掐住这个点子,讽刺楚幕婉要是不爽就只能怪自己爹妈没把自己生好,她好歹有几分像云锦呢,可是楚幕婉呢,只有几度死的份吧。
马车的气氛顿时尴尬,高风瀛就像两耳不闻窗外事般,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两个女人面不红心不跳的争论。
直到后来楚幕婉争得面红耳赤时,高风瀛才缓缓开口,“外人不知会以为咱们马车里误闯入了鸡犬……”
高风瀛讽刺更不带一个脏字,鸡飞狗跳的成语被他说地那么文雅。
楚幕婉看了看高风瀛,只是笑笑,“姐姐,王爷在说你吵呢。”
又不是听不懂人话,是在说你吵吧?李云裳翻了个白眼,索性撩开车帘子,看向了车外,眼不见为净。
“等等,姐姐,这些时日一直都是我与阿兰在伺候着王爷,这几日王爷的腿疾又犯了,疼的厉害。亏得阿兰的热敷有效,我觉得,还是让阿兰同乘一辆车吧,不如姐姐先委屈点?”
十分有礼的话,看来这几天楚幕婉的《女戒》没有白学,几日的学习,倒是让她看上去像个有教养的名门小姐了,而不像之前,就是个会撒泼的草包。
原本心中失落的阿兰,一听这话,脸上立即大放异彩起来。
“慢着!妹妹,看来你不懂什么叫大体,我是这王府中的当家主母,本是该与王爷两人独坐一趟车,这也算是保着王府守规矩的礼数。既然王爷近日腿疾,若我不让着点妹妹,又不识大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骑马好了!”
娓娓道来,解释地清清楚楚,李云裳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还挺有道理。
可是她的话音刚落,众人才意识到什么,骑马?她一身男装是早就打算骑马的吧?
马车内,高风瀛微眯着眼睛,这才算是看懂了李云裳的想法,原来她绕着弯子,像是自己受了委屈,实则早就惊大计算好了。
这个女人……
“月儿,还不快些搀扶阿兰夫人上马车,可别等王爷忽然犯了腿疾无人照顾!”李云裳半笑不笑的,看着高风瀛那拴着铁棍的双腿,装吧装吧,继续装吧。
马车徐徐,终于进了宫门,大家下车,随太监总管一行朝御花园而去。
不用挤在狭小的马车里,一路上看着甚好的风景,李云裳心情大好。
气势恢宏的构造,琉璃瓦,飞檐,螭吻,在鹅黄色的阳光下照射地更加富丽堂皇,脚下的路,皆
是用完整的青石铺垫而成,而阶梯中央则是一块完整的玉石,这是皇上一人独走的,皇后也只有在大婚那日,能与皇上比肩一同踏上这玉阶。
“王爷,王妃,夫人,请,绕过这座宫殿就到了。”
不消半刻,几人已被带到了御花园,而这里的花园,又何止是王府花园的十倍大,单单这里种植的花草就有几千种,叫人眼花缭乱。
阿乐平日里就地这些花花草草,亭台楼阁极为感兴趣,尤其抬头一看游廊上的帛画,更让她心跳不已,“好美啊。”
阿荷白了个眼,示意她不要发出这么丢人的声音,她自是别开头,可目光又随意打量,不禁被对面的两个男子给勾去了魂。
广峻王她认得,今日他一身深棕色直裾襌衣、浅灰色针绣罩衫,腰际金色宝带若隐若现,整个人那么整座,给人一种肃杀的感觉。
与广峻王的外形冷酷不同,旁边还坐着一个男子,却是一身简单的青衣,青衣带着几朵不大的明绣木槿,愈发显得他超尘脱俗。
一个男子,却长着极尽女子般细滑如丝的脸,姣好的面容,十分对称,几乎在他那匀称的瓜子脸上找不到一丝多余的赘肉,与他那高若悬胆的鼻子形成一幅精心雕刻的画面。
修长如远山的眉,一直蔓延到耳鬓,美人尖下,一双悠悠含水的眸子正似醉非醉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玉箫。
他就那么慵懒地斜坐着,几缕青丝散落在胸前,偶尔随风起舞,与那玉箫交缠。
如此美丽的男子,会是谁?
阿荷整个人几乎被俘虏了,她怔怔地站在阿兰的身后,忽然变得纤纤弱质起来。
故意捋了捋耳际的碎发,期待那边投来的目光。
“还不快给广峻王和尚书公子行礼?”
楚幕婉神色不悦,多半是感觉到自己随身伺候的丫鬟还没行礼。
阿乐和阿荷急忙作揖,阿兰也急急忙请了个万福。
楚幕婉扫了扫一干作揖的人,脸上的笑意愈发浓重,“百闻不如一见,尚书公子御敌束面才能直捣敌营原来是这么回事。”
想要引起眼前美男的注意,可是李卿染却一脸邪笑地哼了哼,“你身上的脂粉味本公子不喜欢。”
说毕,就打了个喷嚏,窘地楚幕婉十分不甘地退了回去。
短短时间,几人的反应,李云裳都看在眼里,而同样,面对自己斜对面的李卿染,这个如镜中花水中月的男子,她也变得好奇起来。
她和李卿染只见过几面,可是在她的印象中,前后差距却很大。
不管是在酒楼里还是在尚书府中,她所见到的李卿染都是一副纨绔子弟之态,而自从上次在穆门堂见到他后,她总觉得他身上带着一股邪邪的妖气。
就在李云裳打量李卿染的时候,耳边太监一声细长的声音,将众人的目光都重新定位到了御花园的正坐上。
金龙宝座,十分夸张,一袭紫金色身影的高挑男子带着一个孩子在一群宫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前面,轩宇和大芭蕉扇撑在宝座后面,将两人身后围住。
男子的身侧,是几个一身铠甲的护卫,单看那些人的体型就知道这些高手不仅是身手,就连重量上也可以占优势。
这个男人长得有几分神似高崚骏,穿着一身雪白的箭袖锦袍,器宇轩昂,从他身上散发的一种凌人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他的身旁,小皇帝十分乖顺地拉着他的手,两人一路走来。
想必这就是皇帝的武师,广秦王吧。
“今日本是家宴,三弟凯旋回京一月之余,还未好好庆祝过呢。”
一开口的霸道气势,让这顿饭吃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广秦王高寒意打量李云裳的神色,让人分不清楚其中是喜是忧。
“这边是四弟妹吧?你们成亲那日本王在关外,未能及时赶来庆祝。”
声音略带孤冷,但却是不容置喙的发问。
这广秦王好冷!比高崚骏更冷上几分。
李云裳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但却还是毕恭毕敬地离开坐席,上前作揖,“二皇兄客气了。”她没有称呼高寒意为广秦王,而是直接以皇兄称呼,而这叩拜的姿势,更是让在座的男子们都惊诧了。
这是极标准的男子叩拜礼节,确切地来说,这是军人的叩拜姿势,而她一个深闺小姐,是怎么做到如此铿锵有力,且完全看不出娇柔之色的?
不禁广秦王狐疑,就连段将军这个做爹的也不禁吃惊起来,回想又不禁懊悔,这些年,原是他没发现,段府里还有个这么让他自豪的女儿。
大云国尚武力,但凡是官家小姐,若是能习武识书的,必在云都留下美名,而素以傻子闻名的段家小姐,今日却一鸣惊人。
连月儿都呆怔了,这个马步扎地十分有力,这功底,不消个三年,是做不出的。小姐何时能扎出这么好的马步的?
“弟妹无需多礼,既然是家宴,就不必这么拘礼,日后你还要劳烦你多照顾些四弟。”高寒意扫了眼下坐的高风瀛,眼神分不清是什么意思。
高寒意眉眼里微微带着一丝的笑意,只是那笑里的不明,让李云裳只能服从。
小太监急忙又添了个坐席,放到了高风瀛身边。月儿自然也跟着站到了身后。
这样,高风瀛就很自然地被夹在了中间,楚幕婉当然是一脸不高兴,却只能端着酒杯自己发泄。
忽然,钟鼓齐鸣,一排清亮的钟罄响起,耳边就像是有千军万马般,战歌嘹亮,一个一身红装,蒙着面的女子挥舞着两把短刀,飞到了御花园中间。
看女子身手和姿色,功夫更是了得。
听说赵云歌她是鲜卑族的后裔,雪国的长公主,当年云雪两国联姻,赵云歌便是作为和亲公主,嫁给了当今圣上。
因为云国国号为云,所以百姓家的女儿名字里都爱带着个云字,所以当时叫赵单儿的太后,就改名为赵云歌了。
一曲终了,李云裳禁不住拍手叫好,“娘娘果然风华无限。”
“哦?”赵云歌是蒙着面地,自然没人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她很好奇李云裳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几步翩跹走到高寒意身边,轻轻俯身,旁边的宫女立即送上一件大红色风炮披肩,以防她着凉。
“看太后的腿型,鲜卑人善骑射,喜欢穿马靴,太后您虽穿着短靴,可是自从您嫁入云国,便不再如此穿着吧,自然小腿肌肉微微变形,刚刚看您舞剑时脸上微露难色,应该是靴子忽然挤压到小腿的肌肉吧?”
其实李云裳也是凭着知觉,不过她前世地她就经常穿长靴,一旦换短靴就很不适了。所以才会这么联想到。
“雪儿果然是聪明,广陵王你好福气。”赵云歌坐定下来,脸上全是赞许。她朝着小皇帝看了看,伸了伸手,将小皇帝揽入自己怀中。
看着高寒意和太后母子,外人若不知,还以为他们是一家子呢。
可是既然太后母子对高寒意这么倚重,之前为何又传闻高寒意要被问斩呢,而且还是太后的旨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