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说什么?”
那接生婆被慕九昱瞪着问,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做什么,转而赶紧松手跪下:
“回,回王爷的话,王妃她产后失血……”
砰!
慕九昱一脚踢开挡路的接生婆,三步并做二步的便往房中走去。
“青儿。”
从未有过的心慌,让慕九昱的声音有些颤.抖。
单手挡开劝他不要靠前的接生婆后,便看到了还在软塌上躺着的司青儿。
那仙女般绝尘的小脸儿,此时惨白的看不见一丝血色。
就连以往总是红润的嘴唇,这时也透着骇人的灰白。
“青儿?”
慕九昱试探着又唤了一声。
伸手想替司青儿理一理脸颊上的乱发,手指碰触脸颊时,才惊觉那柔嫩的肌肤上全是汗水。
“王爷,您带了山参来吗?王妃生得太急太快,奴才们来不及准备汤药,您把山参给王妃捏两块喊着……”
被踹了一脚的接生婆,捂着胸口回来哀求。
而她身后的房门外,原本跪着欢快报喜的几个丫头,已经静悄悄的围在门口。
一时,房间内外寂静一片,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在慕九昱的脸上。
眼看他抖着手,几次想把手伸进衣襟,却都没能将衣襟里的山参取出。
半个身子都被蜜枣挡着的甜枣,跺脚瞪眼的便奔到了慕九昱面前。
“山参!快拿山参来给王妃吃!”
她说这边咬牙切齿的伸手去扯慕九昱的衣襟。
邓衍在外口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还没来得及挤进去救人,便见蜜枣也一阵风似得撞过去,还直接把手伸到了慕九昱的衣襟里。
她一边伸手在里头乱掏,嘴里还尖锐的叫喊:“山参呢?!到底在不在衣襟里!”
“在,在左边。”
就在邓衍以为要准备给她两个妹妹收尸的时候,慕九昱竟然主动转身,将怀里的山参往蜜枣手上送。
等蜜枣成功从他衣襟里抓了山参,并快手快脚的掰开捏碎,小心翼翼的放到司青儿嘴里。
向来以蛮横粗暴著称的皇叔父大人,竟软趴趴的就坐到了地上。
“主子爷。”
邓衍赶紧过去将人拉起来,想趁着那几个丫头都围着司青儿,赶紧将慕九昱扛到椅子上坐着。
“出去。带我出去。”
慕九昱虚弱的拍拍邓衍的肩,然后收回注视着软塌的视线,并也用手将邓衍的眼睛捂住。
“太可怕了。好多血,她流了好多血。去,去把她备着的所有汤药都叫人熬上,尤其补气养血的,都赶紧熬上……”
慕九昱的心已经乱了。
此时的他,只想赶紧离开满是血腥气的产房,可两脚刚到了门外,却又转回头,死死的望着依然昏迷着的司青儿。
以及软塌下面,还在不停滴答的殷红鲜血。
“青儿。”
慕九昱推开邓衍,跌撞着又奔回司青儿身边。
“去冲一碗浓浓的红糖水来,快!”
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支撑他伸出双臂,将被子里的司青儿轻轻抱起。
招呼愣着的俩枣将软塌上被血湿透的褥子换掉,他才又轻轻的将司青儿放到榻上。
有人送了满满一碗红糖水来之后,他挥手抢了碗,放到嘴边吹了两下,便将碗里的勺子丢到一边。
“王爷,还是用勺子喂吧!王妃昏着,若是用碗……”
蜜枣的话还没说完,单手将司青儿搂到怀里的慕九昱,就狠狠一口红糖水,喝到了他自己的嘴里。
“王爷?”
“啊!”
“哎呦……”
满屋子奴才来不及避讳,眼睁睁看着她们家男主子,嘴对嘴往女主子嘴里喂糖水。
而且那俩主子一个喂,一个咽,动作娴熟的就跟奶嬷嬷喂小孩儿似的。
“出去候着。”
慕九昱喂了一口,便冷眼瞪向身边观众。
扭头又把碗里其余红糖水都给司青儿喂了,这才招呼一旁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的接生婆:
“过来看看她好些了没有。”
吩咐完接生婆,他就捡起司青儿枕边的山参,肉干似得狠咬一口,然后就咯吱咯吱的在那里坐着咀嚼。
接生婆猜着,那应该是嚼了要喂司青儿,便继续耷拉着脑袋,不敢让视线落错了地方。
顶着巨大的压力,仔细为司青儿检查,喜忧参半的现状,让接生婆暗暗紧张。
而她那紧绷着的表情,已经让慕九昱看出了答案。
细碎的一口山参喂到司青儿嘴里后,慕九昱急急的告诉接生婆:“王妃预备的药方里,一定有管这个的,赶紧去找!”
接生婆闻言,回话声里就有些哽咽:“已经让人去熬药了,可这草药熬煮不是红糖水这么简单,得费时候熬煮……王妃生得太急太快,三个孩子接连出生,连半盏茶的时间都没用上,奴才们真是来不及准备。”
“三,三个?你说,她生了三个?”
慕九昱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边上三个人分别抱着个小襁褓让他看,他才恍然想起,之前在院子里时,邓衍好像是说:……生了三个!两个世子!一个郡主!
“去让人把熬药的炉子挪进来,再把甜枣叫进来,还有混沌,也叫来,还有屏风,……不,把药炉子放门口,让混沌教甜枣用内力催药。”
慕九昱做梦似得说着话,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见接生婆还搓着手站在原地,便急急的催她道: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他狠狠一嗓子吼起来,吓得那接生婆身子一震。
转而不等那接生婆奔到门口,襁褓里的三个小家伙,便接二连三的哭嚎起来。
哇哇哇……
呱呱呱……
三个孩子的哭声各有特色。
慕九昱听了这声音,又翘首往襁褓里看去,一个个孩子都看清之后,这才后知后觉的搂紧怀里的小仙女。
“怪不得你的肚子比别人大那么多。
怪不得你的妊娠之期比别人早。
怪不得你总是很害怕。
你写了那么多药方,还写了那么多不让我看的东西,孩子的衣裳被褥也都从襁褓预备到了及冠之年,你是早就知道会有生产之险,却一直不肯跟我说。
青儿,你娇娇弱弱的一个人,针扎了指头都要疼好久,却为了给我生孩子,受这么大的苦,遭这么重的罪……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