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叫什么,众人皆醉我独醒,不过如果那个“我”,换成淘气宝宝苏小洛,大概就要变成众人皆醒我独醉。
我被龙阿姨慌张的话语一提示,再想起爸妈奶奶的一些表现,忽然意识到他们应该是合伙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而那个秘密的主角,还是我苏小洛。
这算不算侵犯了我的知情权呢?
大概算的。
但我好像也没有什么手段,能把这知情权追回来啊?难道我还能把他们紧闭的嘴巴扳开不成?
不行的吧。
我又纠结了一会,后来还是决定不想。其实不知道那些秘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不是一样活得风生水起,恣意快活。
人生嘛,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
我这样自我安慰着,心胸又开阔起来,遂快快乐乐去洗澡。
我觉得我这样的性格,哪怕就是像秦安一样得个心脏病,大概也不会轻易发作。唔,要是我有挪移大法就好了,把他的病挪到我身上,他就可以活蹦乱跳了。
洗完澡出来,居然发现上有好几个未接来电。我开始以为是颜曦,我想他,难道他亦想我,我们心有灵犀——若是这样就太出乎意料了,因为这个老是端着一副淡泊模样的如来佛,在感情上并不是个主动的人,哪怕我有意冷淡他,他也只是在那次求欢不成的时候问过一次,从此再也没提。有时我都有点怀念我们闹误会的那一回,起码那时的颜曦,深情款款,像个陷入爱河的男人。
然而点开未接来电,却不是我想的他,而是老妈大人。
老妈大人轻易不给我打电话的。
她一般是在老爸或者奶奶给我电话的时候随便说两句。
她和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好女儿志在四方,不要老是儿女私情,要在外面多闯闯,多看看,这样才能心胸宽广、目光高远。”
她说得那样豪气干云,仿佛她的女儿,未来能成为一个大人物似的。
而且,她用词也不对,想念他们,算不上是儿女私情好不?虽然我读的书少,有限读的几本书,也只是用来应付考试,但我好歹知道,儿女私情是指男女之间缠绵的恋情,跟我想念他们根本没一毛钱的关系。
对了,老妈也是反对我的儿女私情的。
想当初我和秦安恋爱,两人偷偷摸摸近三年,终于在第四年的寒假,地下工作做得不好,两人忘情的在他家客厅像小鸟一样你啄啄我,我啄啄你时,被买年货归来的秦叔叔龙阿姨逮个正着。
虽然当时他们没说什么,但年后我归校时,老妈跟我谈过一次话,当然还是老调重弹,提醒我不要把心思放到儿女私情上。这一次,她终于把这个词用对了地方。
不过我显然毫不在乎,嘴上唯唯诺诺应着,心里却想着天高皇帝远,我们到了学校,想怎么亲热就怎么亲热,您们几位老人家,大概是鞭长莫及的。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回校之后,秦安对我,感觉就没以前那么粘了。不过那时已是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什么都走到了尾声。大家忙着找工作,忙着吃散伙饭,忙着毕业就分手,忙着哭忙着笑……总之就是忙得一塌糊涂,而我又一向心大,虽然察觉出来,但也并没放到心上。
但大概是我太不在意,月老看不下去了,他惩罚了我,把我和秦安之间的红线扯断了。
月老别看活了那么一大把年纪,其实也是个任性的小老头。
呃,想多了,也想远了。
还是回到当下。
我开始拨妈妈的电话。
电话在第一时间被接通了,妈妈的声音难得温柔:“小洛啊,妈妈明天要到深圳出差,顺便来看看你。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来。”
简直受宠若惊。
太过温柔的妈妈,我其实不太习惯。
就好比大老虎扮作猫,你能习惯么?
但妈妈能扮,我也能扮,所以,我亦温温柔柔的说:“妈,您来看我我就很高兴了,不用给我带好吃的。”
“这孩子。”妈妈嗔笑道,“跟妈客气干什么啊?你奶奶说要做红烧肉给你带过来,你龙阿姨也说要做白切鸡给你带过来,到时啊,你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真的?”我觉得嘴巴里的唾液一下子就多了起来,兴奋的和妈妈商量,“妈,你能不能跟龙阿姨说说,让她做辣子鸡,她的辣子鸡比白切鸡做得好吃。”
“馋猫,一说到吃就忘乎所以。”妈妈薄薄的责备一句,“深圳那边那么潮热,现在又是初冬,吃辣的容易上火。”
“我想吃嘛,妈。”我撒娇。
“好好好,我回头跟你龙阿姨说说。”一向不管我撒娇撒泼都岿然不动的妈妈这次居然缴械投降。
“就知道老妈对我最好。”我赶快拍马屁。
“不过,一个红烧肉,一个白切鸡,还有一个辣子鸡,得三个保温桶,我家一个,你龙阿姨家一个,回头我还得买一个。而且,要想这些吃的不坏,我大概还得坐飞机,高铁时间太久,而且你爸还得请假开车送我去机场,这样才足够快。只是,快是快了,可大大小小的费用算下来……我说丫头,你这个嘴馋的毛病能不能改一改,否则也太浪费了。”
我肚子里嘀咕一声:“又不是我要浪费的,也不知是谁巴巴的要给我带吃的来,现在带了,又嫌我浪费。”
不过嘴上我是不敢这样说的,怕老妈一不爽,取消这千里送吃食的伟大壮举。那这样的话,我一肚子馋虫,还不把我咬死。
我只是嘿嘿嘿嘿的笑着。
挂了老妈电话,我空前的高兴。
一高兴也就忘了要冷淡颜曦,遂喜孜孜的热脸去贴他那冷屁股。
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他才接。
“小洛,有事吗?”他似乎有点惊讶,要知道,我们好久周末都没联系过了的。
“有事,还是好事。”我快乐的说。
“什么好事?”
“你猜。”
“我猜不出来。”
“你猜猜嘛。”
“你今晚中篮球了?”颜曦也是知道我每期必追双色球的,有时在他那过夜的时候,他废寝忘食的看专业书,我却孜孜不倦的研究双色球,他虽然对我这幼稚的举动不屑一顾,但也只是无奈的笑笑,并不说教。
“不是。”
“你又发现藏在深巷子里的酒家了?”嗯,其实颜曦有时也有点冷幽默的,你看他的两个猜测,不是挺搞的嘛。
“也不是。”
“那我猜不出。”没恒心的家伙,居然打算放弃。
“你再猜猜嘛。”
“真猜不出。”颜曦声音温和,我能想象他在那边微微的笑,“你那小脑瓜子,净想些匪夷所思的事,我哪猜得出来?”
“那好吧,我只好自揭谜底了。”我闷闷不乐。
“等一下,我再猜猜。”颜曦感觉到了我的闷闷不乐,便鼓舞士气,继续来猜,“难道是你趁我不在身边,又到酒吧钓凯子去了,而且还钓到一个金龟婿了?”
“去你的,才不是呢?”我被他逗笑了,郁郁之气一扫而光。
“我就说不可能嘛,因为纵使那样,对你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肯定是坏事,你不会这么缺心眼的向我来汇报。”他在电话那头也笑了,心情似乎颇为愉悦。
毒舌的颜曦,才是真实的颜曦,我喜欢他的毒舌,所以决定不计较他说我缺心眼,欢欢喜喜的告诉他谜底:“明天我妈过来,给我带最爱吃的红烧肉和辣子鸡。”
“难怪。”颜曦又是一阵了然的笑声,“对苏小洛来说,世上大概再也没有比吃更能称得上好事的事。”
“那当然。”我丝毫不觉得惭愧。
“那你今晚估计睡不着了?”
“为什么?”
“惦记着明天好吃的啊。”
“去你的,才没那么夸张了。”我嗔笑道。
“小洛。”颜曦的声音忽然低了下来,变得温存而有欲念,“听到你的笑声,我忽然觉得好想你,要不,等会我来接你?”
其实我也很想他,尤其他这样的声音,简直就是一种诱惑,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这样说时,脸上那缱绻的神色,眼里那旖旎的情思。所以,我亦低了声音,说:“好啊,你现在来接我,明天我们再一起去接我妈妈。”
我敢发誓,我说接我妈妈也就随口这么一说,并没经过大脑的,我有时说话做事是不经过大脑的。
但颜曦的反应让我心塞了。
他没有马上应声,在电话里顿了好一会,才说:“可是,明天我有事,大概去不了。”
他根本连几点去接都不问,就说去不了,又让我如何相信他说的所谓的有事。我知道颜曦和我在一起,是没想过天长地久的,或许,更确切的说,是没想过要和我走进婚姻。因为他是独身主义者,不喜束缚,所以不会用那一纸文书来让自己背这样一个责任。别说他没和我说过“我爱你”三个字,就算他说过,他也一样会把爱和婚姻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