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清东西,打包,和俞瑾告别。
这妞还算有点良心,看我要走,终于不再为了帅哥去加班,而是帮倒忙一样的帮我把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一股脑塞到包里。
“你不能一件一件放?这样塞进去,回去都乱了,我又要清一遍。”我抱怨道。她是一个自理能力比我还差的女生,卧室乱得跟狗窝似的,偏走出去还能清水出芙蓉,不,是出污泥而不染。
“你还只是包乱,我是心乱,你这一走,我都不习惯。”俞瑾神情颇为忧伤。
“你有什么不习惯?反正你是加班,我在不在这对你什么影响都没有。”我没好气的应道,说起她的加班,真是一肚子火,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资本家,不费吹飞之力勾走我的闺蜜,我却连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都没见过。
“你在这里,起码在精神上,我觉得还是有个人和我共进退的。”俞瑾不理会我不善的语气,继续忧伤着。
“你啊,我觉得最好还是换个工作,离开那个让你着魔的男人,否则你迟早会疯掉。你看你现在的日子,除了他和他的公司,还有什么能入你的法眼么?”
“换个工作,我就再也没有一点机会了。”
“你现在有机会?就这样守在他身边,能有机会?”
“总比连见都见不到他好。”
“你……哎,”我重重叹一口气,说,“妞,要不我给你出个损招吧,反正你如此喜欢他,大概也不在乎失身给他,不如找个机会,把他灌醉,霸王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
“你和你的那位,该不会就是用这招吧?”俞瑾白我一眼,显然对我的损招嗤之以鼻。
我嘿嘿一笑,说:“你真是神机妙算。”
俞瑾不怀好意的摸一把我的手背,问,“是你做弓,还是他做弓?”
我瞪她一眼,说:“你管谁做弓呢?只要生米能煮成熟饭就行。”
“切,你太幼稚了。在深圳,谁还在乎是生米还是熟饭?上次华强北有个接吻大赛,接吻时间最久的人能获得一部iphone5,结果好多人现场速配,男女速配不成,干脆男男速配或者女女速配。”
“这和生米熟饭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随便举个例子,旨在告诉你,现在已经不是那个我看了你一眼,就要对你负责的年代。陌生男女之间别说接吻,就是上床都是小case,你那主意,明显过时好久。”
“过时不过时有什么要紧,有用才是关键。”我慢悠悠的说,“你那个极品帅哥,从他对所爱的人那股执念来看,弄不好就是个奇葩,或许责任感暴强,看你处子之身,突发奇想要对你负责也不一定。只要他肯对你负责,你们朝朝暮暮,还怕不能日久生情?”
俞瑾皱皱眉,说:“苏小洛,就你那纯洁的智商,也想不出这么下流的主意啊。该不会你是用自身经历在说事吧?”
“如果我说是,你是不是就动心了?”
“你真是这个这个,啊,一夜情?”
“是。”
“他现在爱上你了?还是你爱上他了?”
“可能说爱还早,不过我们之间,现在是有感情的。”
“所以你觉得这招对我也有用,想让我复制一下?”
“你难道不想试试?”
“你觉得我会试?我对他的爱,根本是你不能理解的。那是最深沉的一种感情,一见钟情。你那一招,只会让我觉得是亵渎了这份感情。”
“别说这么严重,我只不过看不过你这么无望的暗恋,想帮你找一线生机。如果是我,只要爱上一个人,总得用一切手段去争取,默默的站在一边,到底算哪回事?”我一边说着,一边把最后的一些杂物塞到行李袋。我大概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所以只管噼哩啪啦的说,却没有看到,俞瑾似乎被我的话震到了,整个人都有点失神。
她这个样子,让我觉得,呃,我似乎说错了什么。
很久以后,当俞瑾真的使尽一切手段去追求她的爱情时,那个几乎走火入魔的女孩,让我看着又是害怕又是心疼。我恍惚想起,如果在过去某一个初冬的下午,我不说那一句“用一切手段”去争取,是不是这个女孩,还只是安静的守在她爱的人身边,不至于把身边的人事,都带进一个痛苦的漩涡里?
这算是我的错吗?
如果我有预知能力,我肯定不会在这样一个下午说这许多话,我只会劝俞瑾,放弃那个穆子谦,哪怕转身再艰难,也要转身,因为只有那个人的身影,不再遮蔽她所有视线的时候,她才能看到,这个世上,还是有很多优秀的男人,他们或许不像穆子谦一样让她如此痴迷,但是他们也绝对不会像穆子谦一样让她如此心伤。那个穆子谦,对他所爱的人,大概是世界上最伟大的情痴,可是,对他不爱的人,却是心硬如铁冷酷无情。爱上一个这样的男人,若不即时脱身,简直是万劫不复。
我和俞瑾把所有的东西清好,又把行李箱拖到秦安住处,然后一行五人去吃饭,期间俞桓打电话过来,说是要为我们送行,我便顺便把他叫过来买单。
俞桓和阮臻很快就到。俞桓嘴巴甜,阮臻容貌美,大得秦叔叔龙阿姨欢心。尤其是龙阿姨,席间附在我的耳边,问:“小洛,你妈妈说你在深圳有个交往很好的男孩子,就是这个叫阮臻的小伙子吗?阿姨看他长得好,又彬彬有礼,也是十分喜欢。你放心,等回去了,阿姨会做通小安的工作,让你再来深圳。”
我本能的刚要澄清,可转念一想,或许拿阮臻做挡箭牌也不错,起码这样,在我下次想来深圳的时候,有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否则,若老老实实把颜曦交待出来,且不说颜曦肯不肯见家长我不知道,就算肯,父母大人那一关也未必能通得过。上次老妈一听我说起颜朝便要我远离,若知道颜曦是颜朝弟弟,态度怕也好不了。
那就误会好了。
反正又不是我主动让她们误会的,是她们一个一个非争着赶着去误会。
误会就误会呗。
大概是被误会了,这一顿饭,阮臻真是得到了格外优待。后来龙阿姨又跟秦叔叔窃窃私语,估计是交待了阮臻的“身份”。秦叔叔是个爽快的人,阮臻又坐在他旁边,他自是在阮臻面前,把我夸得天上有地上无。阮臻何其剔透的人儿,才听了个开头,立马就猜到了结尾,一双美艳无比的桃花眼,堪堪朝我抛了好几个眼风。
反正我已经存了不良心思,索性假装不见,只和俞桓说说笑笑,间或帮秦安夹个菜添个水。后来还是俞桓看不下去了,悄悄跟我说:“你想要阿臻帮你演戏,也得事先通个气啊,我看他有点架不住呢。”
“架不住吗?”我朝阮臻瞟了一眼,说,“我看他架得挺好。他天生大众情人样,和谁在一起都像男女朋友,根本不要演。”
俞桓被我说得哭笑不得,只道:“你这么小,按理家里人也不催,用得着这样急巴巴给自己招惹个假男友?”
“不是我招惹,是他主动送上门来。”我笑着把机场的那一出说给俞桓听,说完心里忽然一动,这个阮臻,如此风流倜傥,比起那个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穆子谦,应该也不会逊色,回头是不是可以撮合一下他和俞瑾呢?
大概是可以试一试的。
我看向坐在阮臻旁边的俞瑾,面容清丽,肌肤如玉,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活灵活现,哪怕是被风采翩然的阮臻一衬,也未落下风。
这两个人,若真彼此有意,还是瞒般配的呢。
我是个心急的人,存了这个念头,自不能藏多久。吃完饭,逮了个机会,便跟俞瑾说了我的想法,哪知这妞听完差点没笑岔气。
她说:“苏小洛,你知不知道阮臻是谁的?”
“谁的?”我挑挑眉,反问。
“我堂哥的,他喜欢他好几年了,一直心甘情愿守在他身边。”
“可我看阮臻不是那种人啊?”
“是啊,他们不是一路人。”
“那为什么俞桓还这样傻?”
“有一种感情,叫做只管付出不求回报。”
“难怪……”我恍然大悟。
“难怪什么?”
“还有什么?当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之所以那么痴迷那个穆子谦,是不是受了你堂哥的影响,把默默付出和等待当作一种伟大?”
“不是当作一种伟大。在这一点上,我想,我堂哥和我的想法应该是一致的,我们都只是觉得,能守在自己所爱的人身边,就是一种幸福。当然,我堂哥比我幸运,那个阮臻,除了不能响应他的感情,在其它方面,对他无可挑剔。”俞瑾微笑着说,大眼睛里是一种殷羡的神采。
我感慨的看着这个女孩,这大半年来,我们很少有机会能好好呆在一起,即便偶尔在一起,也是不咸不淡的几句话,她很少谈到那个极品公子,原来像我一样没心没肺无忧无虑的一个人,已经学会暗暗藏了心思,默默独自消化。她对穆子谦的感情,到底发展到了一个什么程度,作为她最好朋友的我,竟是不知道的。
是的,我不知道,不知道这个曾扬言要把“暗恋当作一辈子的事业”的女孩,她为了那份“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情,心态一点点变化,一点点变化,终至于完全扭曲,让人几乎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