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监守自盗的故事。起初小刀就有怀疑过这个知府。这个从四品的知府在京城不算什么,可在这座边城已然是一个封疆大吏。常言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可与从四品官职比起来五十万两银子不算什么,这就好比五十个鸡蛋和一只鸡的道理,这位知府老爷不会不明白。
可这正是让小刀想不透的,能在官场爬的这么高绝不是一个糊涂人。他不由得想起了徐俊。京城里上至王侯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徐俊都打过交道,他比小刀更了解官场的事情。
色子和尚基本痊愈,整日便与那位老乞丐下棋、谈天。小刀对这座府衙深感好奇,他今晚便要去看个究竟。
没有让色子和尚知道自己的去处。小刀来过府衙两次。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找到了一朵粉色的小花,第二次他见到了地牢里那个奇怪的人。他打算挖觉这座府衙更深的秘密,一个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之前的小刀都是趁黑出动,而今天他出门的时候太阳才刚要开始下坠。
小刀在城中漫步,天黑之前他没有固定的去处。恍惚间他行至在一处集市,小刀不由得想起了薛掌柜,每个行业都有啊的罩子,集市上的这些买卖人他们的罩子又会是谁呢?
正值小刀胡思乱想之际,在小刀身后出现了一人。这人很忙,脚步捯的飞快,路过小刀身边时,重重的撞了小刀一下。小刀身子被带的一个趔趄,那人知道自己撞人也没有回头,低着头脚步更快了。
小刀实在是应该做一个捕头,他不放过任何一个反常的事情。小刀跟上这个人,这个人走的很快,但这难不住小刀,他始终跟在这个人身后举目可见的地方。
这个人越走越急,越走越急,渐渐地就显露出了脚上的功夫。小刀也没承想会跟出这么远,早知是这样小刀便会压下心中的好奇。两个人一前一后,横穿了整个边城,前面的人也许还嫌不够继续向城外奔去。
开弓没有回头箭,小刀继续跟着。这人没走大路专走偏僻的小径,这正和小刀的意,阳关大道上跟踪一个脚步如此之快的人是很吃力的。
两个人经过长途的奔跑,前面这人到了地方,这是一间孤零零的院子,背靠着一片不大的树林。从这个人撞在小刀身上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三个时辰。小刀的腿已经感觉到了略有乏累,前面的这个人也是,走进屋,倒在炕上,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小刀恨不得冲进去叫醒他,自己追他追出这么远居然是跑到这看人家睡觉!
蹑足潜踪来到屋内,小刀站在门口,没有继续往里走,就这么现在门口仔细的感受、聆听。屋内静的出奇,一个大活人在屋内睡着小刀居然听不见他的呼吸声。这人跑了这么远足见内功深厚,也许是睡觉的时候习惯于压低呼吸的频率呢?小刀是这么想的。借着屋外微弱的星光,小刀打量着屋内的陈设。
这是一户普通的农户人家,农家的房子很简单只有两间房。土制的灶台,齐腰深的水缸。一个简易的柜子放在灶台旁,里边放着碗筷等日常应用之物。这是外屋,而里间那屋便是这人睡觉的地方,透过里间的们便看到土炕旁边的墙上立着一根拐杖。这跟拐杖有几个自然的弯曲,看起来取材很随意。立在地上,齐胸的高度有一块木质与其他地方不同,这一块承暗红色,而且油亮油亮的。
这是拐杖长时间被人握在手中的区域,所成现的必然颜色。可奇怪的地方在于小刀并未在屋内见到老人,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不会把自己的拐杖扔在家里去走亲戚。而刚才与小刀前后追逐的年轻人显然用不到这个拐杖,何况是一个用了很多年的拐杖。
小刀看到这个拐杖后,本能的觉得不安。
这时外边热闹了起来,灯秋火把占满了院外的空地,把整个小院照的亮如白昼。举着火把的是一队队的官兵。不同于街上常见的捕快,也不同于日常保卫的府兵,这些是真正的军人。他们身穿铠甲,手握着长枪。当然,另一只手举着火把。
好手段,又是一招请君入瓮。
“阁下觉得本府,比之花姑娘如何?”他所说的那位花姑娘便是那位谎称是花道嫦的姑娘。“他真的姓花?”小刀问。
“当然,没有人规定,她不是花道嫦便不能姓花。”他说的是事实,可现在还重要吗?“小刀,我们有的是时间,我不会让你死的不明不白,世间像你这样的年轻人不多了。”这可能是他对小刀最后的仁慈。小刀回身进屋,搬出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坐在院子当中,“荣幸之至,我很想听一听知府大人会给我讲一个什么故事。”
知府道:“这片天地太大了,有许多好去处,年纪轻轻为什么非得趟这谭浑水。”
“如果我现在抽身而退还有机会吗?”知府摇摇头,小刀接着说道:“那么就别废话了,你不知从哪说起,那么我来问你,那位花姑娘和你是一路的?”
“当然,不过她的心非常大,想把我也一口给吃下去。”人与人之间是以利益挂钩的,当得到的利益无法填满内心膨胀的欲望时,最好的结局便是分道扬镳。而花道嫦选择的是独吞两人之间的利益。
“所以你就利用我除掉花道嫦。”知府也打开了自己的话匣子,“没错,最初我和花姑娘要借你之手,解决朝廷的捕头。之后便是我借你之手于花道嫦的博弈了。”
“是因为那个用刀的人吧?我与铁捕头在书房中与那人交手,你便知道与花道嫦合作的还另有其人。”知府难得的漏出了欣赏的目光,“不错,我知道那是黄家的人,他们兄弟不是一个合格的生意人,他们永远想着如何算计生意伙伴。我不先下手的话,就会让他们吃掉,而最终花道嫦也是给他人做嫁衣。”
“那两位捕头呢,还有地牢中的都是什么人。”这便是小刀最关心的,没有亲身经历过的事便总会令人觉得好奇。
“两位捕头正在牢房中,而其余的人便是我这庄买卖的合作伙伴,薛老头如果不死,也许我会给他留一个位置。小刀言道:“看来你和黄氏兄弟是同一号人,做生意永远想着要一家独大,或许你们真应该合作一番。也许你可以做掉花道嫦,然后独吞这笔买卖。”
知府觉得差不多了高声喊道:“江湖匪类,小刀。因口角,行凶杀害张老汉,暴力抗法,就地格杀。”知府大人始终是官,即使是草菅人命也要找到一个借口,哪怕是漏洞百出的借口,只不过可惜了屋内那无辜的张老汉,只怕这时候尸体已经凉了。
军队与江湖人的不同便是他们懂得配合,与身上的杀气。杀气是一种无形的物质,一个杀伐果断的军人,无意中显露出的杀气会令人遍体生寒。
士兵握紧手中的枪,面向小刀狠狠的掷了出去。
没有人能够穿梭于枪淋之中,小刀在长枪脱手时便以飞身撅起。只有屋内才是暂时安全的,小刀冲进屋内,一杆杆长枪钉在墙壁上。
屋内升起了火光,似乎是小刀自己点的火。火势已经没办法控制,知府率人在院外焦急的等待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屋内有两具尸体,两具烧焦的死尸,任谁也没法子看出是谁。大人也只能是打道回府。
本来一切都在知府大人的算计中,就像是那晚的花道嫦一样,信心满满。知府大人大受打击,他认为那两具尸体没有小刀。不管了,接下来要专心对付花道嫦了。
小刀是被人救走的,救他的这人五短的身材,比小刀整矮了一头。小刀抽身回屋的时候他就站在屋中,这人是从地下挖进来的,出口便在灶台中。这人示意小刀先走,随后他下了地道,双手捧起铁锅盖住了头上的灶台。
两人爬了大约五十米便来在了地面上,小个子抓着小刀一路的狂奔,正是那座边城的方向。这可苦了小刀,来的时候狂奔了三个时辰,没得休息,接着又要一路狂奔回去。
小个子没有带着小刀原路返回,而是来到了离此最近的官道上,那正停着一辆马车。
小个子示意找到上车,小刀在车前犹豫。“兄台连故人也忘怀了吗?”小刀迈步上了车,他听出了车中之人的声音。
车上是一个富家公子,满身的珠光宝气,正是那位在青楼中与小刀有过一面之缘的花公子。花公子为小刀斟上了一杯酒,开口道:“这个小个子就是薛刚,鬼斧薛刚。”
小刀不是一个江湖新人,他知道很多江湖高人,包括这位鬼斧薛刚。准确的说他是一个工匠,江湖第一巧手。很多的密室都是请他造的,包括刑部天牢。人都说他是天下第一机关名家。
花公子接着解释道:“此人不善言谈,却又着一双巧手。我京城花府全是他建造的。他不光设计建造,制作机关,挖地道也非常出色。别的都好说这项本事江湖没人知道,也只有我花家请的动他。”
小刀感到差异,世上怎会有未卜先知之人,“可你又怎会知道用的到薛刚?又怎会知道我被困在这?”
“说来也巧。我本认为失踪的军饷会被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所以便带着这位机关宗师。至于你嘛……”花公子冲着小刀笑了笑,“纯属凑巧,我的人打探到府衙有动静,便跟了出来。”
“你这个富家公子也对这五十万两的军饷感兴趣?”
“当然。”
“为什么?”
“因为我叫花道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