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黄色雕工巧匠的马车一路行驶出了密林幽静小道,一群黑衣人倏地自空中出现,他们身影诡谲,在空中飘来飘去,身形自如。
随即他们落在马车顶,一黑衣首领进入马车内,再次出来时,手里抱着一位身着黄色锦袍昏迷不醒的男子,其他黑衣人簇拥着这昏迷不醒男子和首领,往来路回返。
金黄色骄阳逐渐呈现橘红色,悬挂于西边,照在人身上淡淡暖暖的,那橘红色夕阳折射在地面上,拉长了花草树木的影子。
那密林小道中的浓郁铁锈气味迟迟未散去,盘旋于树枝顶上,惊起了一群乌鸦,它们凄厉尖叫了一声,煽动着黑色翅膀落荒而逃,似乎在惊恐。
终于,最后一抹橘红色夕阳淹没,天际拉上了黑幕,一大片淡淡银白色月光洒照大地。
自从炎天皇偷溜出宫不见踪迹,炎天皇宫气氛一直处在紧张沉闷中,只因炎天太后大发雷霆,并且下令,炎天皇若是有个闪失,炎天皇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人都得去陪葬。
而这诡异气氛也在炎天皇被送回宫之后,恢复了正常,众人却仍旧提心吊胆,忧心忡忡,只因炎天皇气色虽然红润却昏迷不醒,连宫中所有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宽大龙床上,炎天皇静静安详躺着,他气色红润,墨染细眉略皱起似乎有心事未解开,他轻薄唇却白如纸。
寂离寂离……
只要你活着一切都好…只要你活着一切都好……
我若死了谁能照顾好你…我若死了谁能照顾好你…
这辈子能遇见你是绝之幸…这辈子能遇见你是绝之幸…
好好活着…好好活着…
那一句句轻柔话语似播放机,在脑海里循环播放,干扰了思绪,炎寂离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想抓住什么东西,却抓不住握不紧。
意识又不受控制,连身子都是麻木的。
额间那暖暖手指轻轻抚过,眼角似乎还有一个湿润的如春风滑过像是吻一般,背后却突然涌进一股股燥热气息,体内翻滚沸腾,鼻尖传入血腥之气。
炎寂离额头渐渐冒出冷汗,一排一排密密麻麻地占据了额头,他手紧紧抓住被单,墨染细眉蹙得紧紧,似乎梦魇,想挣脱却挣不开。
一群面具人团团包围住那个说让他好好活下去的人,那个伸手轻轻抚平他眉角的人,那个有事情始终在他面前第一个站出来守护的人。
利剑与利剑的厮杀中,一片血光飞溅,他倒下了,倒下时,眉眼含笑,虚弱说着,好好活下去…
“皇儿,皇儿…”耳边传来一中年女子焦急的呼唤。
“离儿快醒醒,娘在这!”那女子又道:“娘在这,不怕不怕。”
似乎听到了这呼唤,似乎感受到了这焦急这亲切关心,炎寂离的手渐渐松开被单,紧皱的细眉也渐渐平坦下来。
“李太医,快给皇上把脉,看看是怎么一回事。”炎天太后拿着帕子擦拭着炎寂离脸庞汗迹,焦急地朝一旁守候的太医招手。
李太医提着药箱子匆匆忙忙上前,伸手细细探索脉象,只见李太医一脸深沉,睁眼闭眼,把脉,又皱眉,再次把脉。
“李太医,怎么样?我儿有没有事?他到底怎么了?”炎天太后神色焦急。
“回禀太后,皇上这估计是心结所在,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李太医拱手,答:“皇上他没事,一切都正常,只是发生了一些他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刺激到了他的脑神经,这一时半会儿急不得,得给皇上苏醒的时间。”
“罢罢罢!”炎天太后挥挥手,“你退下吧,哀家都听得乏了,来来回回就是这两句。”
殿内顿时又恢复一片平静无声,一袭紫色华服的太后坐在床沿边微微闭眼休憩,她年过半百一头墨发依旧浓郁黑得发亮,她一双积满严厉威严的眼底下一片淡淡灰色,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玄奕!”突然一声布满仓惶在震惊的话语响起。
炎天太后头重重一垂,忙的睁开眼,看向床内,只见炎寂离满头大汗,唇色发白,正坐在床头上喘着粗气。
炎天太后忙的伸手拿过巾布,重新擦拭他一脸汗迹,并焦急询问道:“离儿,你感觉怎么样?可好点了?”
炎寂离嚅嚅粉白唇角,脑里不断浮现那脑海中的刀光血影,那倒下的人满身是血是伤,满地触目惊心。
“玄…奕呢?”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话,连呼唤那个人的勇气都没有,整颗心都是颤抖的。
“离儿,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娘让李太医替你好好诊诊脉。”炎天太后答非所问。
“娘…”炎寂离双目布满血丝,已经掩盖了他原本闪烁的金芒,“玄奕呢?玄奕,回来了没?”
那声音如蚊蝇,连他自己都听不到。
可在这寂静的屋内却显得有些突兀,有些沉重。
“离儿啊,你先把这碗燕窝喝了,有什么事情咱们晚点再说,好吗?别让娘担心你了。”炎天太后端过燕窝,话语略带诱哄。
布满血丝的双目似乎有某种液体在蔓延,酸涩酸涩的,炎寂离点点头,抢过炎天太后手中的燕窝,咕噜,一饮而尽,下巴还残留着淡淡晶莹湿润液体。
燕窝本是甜甜软软香香的,以往他心情不好有烦心事时,总会喝一碗燕窝,喝完了,心就会静,烦恼就会散去。
可是此刻,满嘴的燕窝只感觉如同蜡烛一般,无滋无味,还难以下咽。
“娘,说吧。”他低头,看着碗底残留的一丝晶莹透亮的水泽倒映着他疲倦的面容和布满血迹的眼,“玄奕呢?”
“离儿,娘能理解你的心情。玄奕是陪伴了你十几年的护卫,你跟他感情深厚,娘说了,你可别激动,别冲动。”
炎天太后轻微一啜泣,似哽咽,“他们找到你时,就看见你昏迷不醒躺在马车内,并没有看见玄护卫的踪影,恐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这个词如一把利剑狠狠插进炎寂离血肉里,他抬起头,怒目圆睁,歇斯底里怒吼:“为什么不找他?为什么不派人去找他?你怎么就断定他凶多吉少?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