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六章 庆功宴

庆功宴并不算隆重,一则是因为今年皇太后才刚大去,还在服丧期间。

二则,是因为皇上的身体这几日也不太好,因此吩咐了内府,宴会简单一些便可。

因着是庆功宴,诸位亲贵大臣自然是要列席的,五品以上都得出席,但是不带家眷。

庆功宴和其他宴会不同,只为表彰有功之臣,同时庆祝大周获取大胜。

安亲王和萧枭回朝之后,就马上入宫见皇上,皇上龙颜大悦,留下两人说了好一会儿的话。酉时左右,天色还没暗沉下去,设下庆功宴的万寿殿便灯火通亮,自打子安之前管理后宫,削减开支之后,宫中着实有一阵子节俭,但是自打胡欢龄做了皇后,再封了袭太妃为皇太后之后,奢华之风又开

始盛行。

确实,人胡欢龄的陪嫁也不少呢,这些陪嫁,她自己挑了一部分留在身边,其余的,一并给了皇上。

胡欢龄是善解人意,贤惠大方的,最重要的是大方。

胡家有的是钱,富甲天下,丝毫没错。

她陪嫁的这些银子,足足叫皇上龙颜大悦了三天。

因着心情好,皇上今日也格外开恩,特赦了南怀王,准许他入宫参宴。

南怀王已经沦为笑柄,他曾给京中营造了压力,就像是夏日的暴雨来临之前,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到最后,一滴雨都没下。

有些粗鄙的百姓,更形容他是肚子里翻江倒海的气,到最后,只蹦出了一个屁,还不响。

而且,他的未婚妻孙芳儿,最后成了贵妃,南怀王是从脚板底一直绿到了头顶,说起他,大家都掩嘴一笑。

今晚他很早便来了,一身王爷礼制蟒袍,消瘦了许多,神情畏缩,见人也没点大方气,一味躲闪,显得很可怜。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若说一个人气焰高涨的时候,很多人会看不顺眼,可一个高位者忽然堕入泥尘里,卑微得像只丧家犬,同情心就会油然而生。

或许,不是同情心,就是想表现出自己虚化若谷和大仁大义来。

不少大臣,竟过去跟他打招呼,且宽慰几句。

南怀王表现出十分感激的态度,连连作揖,一点皇家王爷的气派都没有了。

慕容桀来的时候,南怀王正与户部侍郎说话,南怀王低着头,专心聆听,时而点头,时而露出卑微的微笑。

反观户部侍郎,却是骄矜自豪,一副施恩的态度,到之后竟然拍拍南怀王的肩膀,有种高位者教诲低位者的傲然。

慕容桀只当瞧不见,被众人拥簇着进来。

他一进来,南怀王那边顿时就没有人围着了,纷纷上前,对着慕容桀说一些恭喜的话。

慕容桀全程黑脸,这和他一贯的形象相符,大家也见惯不怪了,若他忽然很好心情地跟大家说说笑笑,大家反而害怕。

南怀王犹豫了一下,也上前见礼。

“七哥!”他卑微地拱手,背微微驼着,慕容桀近距离瞧他,竟发现他鬓边的头发有些微霜。

他今年,才二十多年啊。

“嗯!”慕容桀从鼻腔里发出的声音,喉咙有些声音也作响,他极力摁下。

他从来不是一个卑微恭谨的人。

即便面上是,骨子里都不是。

庆功宴,后妃出席的不多,皇上只带了皇后胡欢龄,宜贵妃和孙芳儿。

孙芳儿今日穿得很素净,石青色暗云纹绸缎宫裙,没有任何的绣花,迎风走来,叫人觉得形销骨立,且面容又是极为苍白。

她目不斜视,跟在胡欢龄身后,和她并排走着的是宜贵妃,宜贵妃今日倒是穿了一件绯色绸缎百褶裙,绣着精致的芍药,梳堕马髻,云鬓慵懒,说不出的风情。

胡欢龄着正装,一袭皇后礼制朝服中规中矩,绣着精致飞凤刺绣,鹅蛋脸淡施脂粉,眉目端庄,头上带皇后礼制宝冠,说不出的雍容华贵,若不说,谁知道她是商贾出身?

皇帝穿着明黄常服,行动有些迟缓,脸色也比前几天差了一些,但是因着心情好,眉目里都染着笑意,因此,显得人也精神。

跟在皇帝身后的,是大将军萧枭和安亲王。

两人皆是银甲未换,风尘仆仆,面容是清洗过,但是沧桑之气难掩。

安亲王脸上有些伤痕,已经痊愈,只是留下淡淡的痕迹,倒是和昔日的温秀清隽有些差别,显得疏狂霸气。

萧枭依旧是沉稳内敛的,但是因着战气未散,是以总叫人觉得凌厉。

皇上在他们两人进入京城的时候,就马上宣旨让他们入宫,不让他们私下跟任何人见面,甚至连府中都不曾回过。

如今两人见了慕容桀,也只是微微地点头。

百官叩见,三呼万岁,气氛一度热烈。

皇帝含笑请大家入席,且给功臣祝酒。

平定了鲜卑,北漠那边也算是暂时停战,皇帝心里头着实是放松了许多,也觉得之前做的事情有些偏颇。因此,酒过三巡,他拉着慕容桀的手,一脸欣慰地对百官道:“当年先帝在的时候,便对老七赞誉有加,说他聪敏大气,心怀贤德,是大将之才,日后可成为朕的左膀右臂,如今,老七果然不负先帝所望,

为朝廷为大周立下了汗马功劳。”

在场部分的老臣子,乃至皇家年长一辈,例如粤东王等人,却知道先帝对慕容桀确实是青眼有加,而且,一度动了心思,要立慕容桀为太子。

当然了,慕容桀不是嫡子也非长子,立他也没有先例,加上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上也是十分出色,先帝便没有坚持。

皇帝激动之下,道:“有朕一日,便绝不猜疑摄政王,也不撤摄政王之位,他将与朕一同,治理大周的江山。”

慕容桀听了这话,面容恭谨,但是,眼底微凉。

把他捧得这么高,是要做什么?携手治理大周的江山,不撤摄政王,可能吗?

南怀王今晚一直都没做声,喝酒的时候喝酒,皇上说话的时候,他静静地聆听,就跟一个隐形人似的。

皇上的情绪越发的高涨,正要传舞姬的时候,却听得外边传来惊慌喧闹之声,隐约能听到三皇子喊道:“夏霖死了,夏霖死了。”

皇帝猛地起身,神色大变。

众人看过去,只见三皇子已经瘫软在地上,一脸的苍白,口中胡乱地嚷嚷,“好可怕啊,我去探望他,他说着两句话,忽然就吐血死了……”

他身边的奴才,使劲地捂住他的嘴巴,要把他拖走。

但是,三皇子像是受了惊,死命地挣扎,大哭大喊。皇帝身边的路公公疾步走过去,怒道:“还不赶紧把三皇子带回去?脑袋还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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