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以血还血!

所有的人犯都转移到了诏狱,韩岳绷了大半天的冷脸终于笑了,只是笑是冷笑,原本就冷睿的眸子里闪着的光芒堪比刀锋。

“田。”韩岳看了一眼面前的田棘,“人犯暂时交给你看管,午饭后我会跟上官大人和邵大人一起在这里会审,把你的人都招呼起来,等会儿有活干了。”

“是,大人。”田棘拱手应了一声,人亲自去每个牢房挨个关照。

韩岳回头对云启等人说道:“走了,咱们吃饭去。”

“从诏狱里吃饭……不知道会不会有胃口?”上官默冷笑道。

“没胃口待会儿你可别吃。”韩岳得意的笑了笑,朝着云启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启轻笑着摇了摇头,虽然颇看不上某人得意的嘴脸,但还是没戳破他那点小心思。

诏狱的确不是个好地方,里面关的都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犯人,鬼哭狼嚎那是家常便饭,整个院子里都是吹不散的血腥味。在这种地方吃饭,别的不说,单说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只是当大家跟着韩岳转过一道道石墙进了一个小院子的时候,却立刻换了一个心情。

这座院子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就是比别处更加整齐些,院子里也没什么花草,只有几竿青竹应着白雪。青翠明净,清爽干净,令人一踏进这里便觉得神清气爽。

邵阎微笑道:“想不到这人间炼狱也有这样的地方。”

“来,诸位,请进。”韩岳得意的请众人进屋。

屋子里也没什么特别的摆设,桌椅榻几等都跟别处的值房没什么两样,只有窗下的一个火棘和千层石组成的盆景,火棘上红珠累累趁着碧野如翠,栽种在千层石上,白石如玉,绿苔青青,整个盆景不过一尺多高,放在一个粗瓷白盘子里,看上去简而不单,朴而不拙,一枝一叶,自有乾坤。

“哎呦喂!”邵阎站在这座盆景跟前挪不开脚,“想不到韩将军这里居然也有如此风雅情怀!”

“他有什么风雅情怀,只不过是娶了一位风雅绰约的罢了。”上官默淡笑着落座。

“夫人?”邵阎一愣之后,看见两个羽林卫提着食盒进来,把一样一样精致的饭菜摆在案几上之后,方呵呵的笑了,“原来是郡主。”

“当然,你还指望他一个糙人能有这样的情怀?”上官默大大方方的坐下来,拿了筷子便开吃。

云启也不理会臭显摆的某人和刚回神的邵阎,拉了一把李铎,二人挨着上官默坐下来拿了筷子开始吃东西。

一顿美味有效的缓解了众人心中的压抑和愤懑。尤其是李铎,虽然还有些惶恐和忐忑,但已经不像是在刑部大堂屏风之后的那种于惊慌到几乎发狂的感觉了。

“大皇子的脸色不怎么好,喝点这个汤。”云启很难得的主动照顾李铎。

李铎自从跟云启一起在灾区呆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想通了许多,对云启已经不再那么排斥。云启给他盛汤,他忙接过来道谢。

上官默和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淡笑道:“如果不舒服,等会儿就在这屋里睡一会儿。我是不赞成你姐姐这种揠苗助长的做法的,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谨言哥,我母后……真的是害死太傅的真凶?”李铎怯怯的问上官默。

上官默抿了抿唇,还没来得及说话。邵阎便打断了:“大皇子这话说的太早了,案子还没审完呢。”

“那什么时候能审完?”李铎焦虑的问。

“还有人犯没有到,不着急。”韩岳宽慰道,“大不必忧心,这事儿挺复杂的,要慢慢地审。”

“可是事情牵扯到母后宫里的人,我担心……”

“大殿下,陛下有心让你在这件事情中学会公正,学会认清出人心险恶,你只要安心的听,安心的看就行了。一些事情不必想太多。至于皇后娘娘那边,陛下自有决断,不是我等臣子可以随便说,随便决定的。”上官默说道。

“哦。”李铎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母后跟父皇怎么说都是结发夫妻,母后绝不会去买凶刺杀父皇,父皇也肯定不会杀母后,一时间心里又安稳了些。又暗暗地想着等晚上回去好好地求求父皇,母后应该也不会有事。

想到这些之后,李铎的心里又宽慰了许多,饭后,韩岳上官默和邵阎去狱中继续提审犯人,云启在这里陪着他休息,云启在这里翻阅韩岳的兵书,而李铎真的去榻上睡了一个并不安稳的觉。

梦中,他见到了燕太傅,燕太傅的笑容依然像冬日的阳光一样温暖,他给他讲解史书,摸着他的头告诉他,想要做好一个帝王,首先要做好一个男人。好男人要顶天立地,堂堂正正,既要像黑夜一样掩盖一切,也敢于站在阳光下晾晒自己内心。

他梦见太傅跟他说了好多好多话,他们师徒二人正说的开心,然后不知从哪儿飞来一颗子弹,砰地一声打爆了他的脑袋,鲜血喷在自己的脸上,他看见漫天血色里燕太傅缓缓地倒在自己的面前。

他万般惊恐,害怕的喘不过气来,想要大声的喊,却喊不出声,他像个溺水的人,惶恐的挣扎,却依然渐渐的沉入水底。

“啊——!”李铎猛地推开被子坐起身来,脸色苍白,一头一脸的汗。

“怎么了?”云启急匆匆的走过来,摸了摸李铎湿漉漉的额头,蹙眉问:“做恶梦了?”

“我梦见……梦见先生被打爆了头……倒在我的面前……”李铎喘息着说道。

“没事了!都过去了。”云启从袖子里拿出帕子来,仔细的给李铎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低声劝道:“任何事情都会过去,时间会磨平一切。”

“哥。”李铎低低的叫了一声,缓缓地靠在云启的肩上,“我真的很怕。”

云启的身体一僵,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这么多年来,除了李钰之外还没有第二个人跟他这样亲近过,他是真的不习惯。

然而李铎却像是找到了靠山,找到了感情的宣泄口,忽然抱住云启,趴在他的肩头呜呜的哭了起来。云启无奈之下只能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任凭这烦人的孩子把眼泪鼻涕弄在自己的肩上。

诏狱里的审讯跟上午在刑部大堂完全不同。继承大云朝的三十六种刑具,诏狱在田棘接手之后,虽然没把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发扬光大,但也没有全丢了。

不管是周安,还是周延母子,上午没有如实招供的,下午到了诏狱里,经过或长或短的一番招呼,全都实话实说了。

邵阎,上官默和韩岳三个人从诏狱里出来的时候,真是感慨万千。

“按照周安招供的名单,立刻对锦鳞卫和羽林卫进行清洗!”上官默对韩岳说道。

“放心。”韩岳说着,转身对田棘说道:“立刻派人去把花满楼找来。”

“是。”田棘立刻转身离开,以最快的速度把花满楼找到了镇抚司。

当天晚上,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不眠之夜。

紫宸殿里的皇上和公主,镇抚司里的云启李铎等一干人等,没有一个人合眼。

周安招供,是云少棠为他提供了最新型的长铳,并让安信出面引了关山入套,拿了他的护卫牌栽赃于他从而挑拨李钰和云启的感情,破坏他们的婚姻。至于为什么要破坏李钰和云启的婚姻,周安说,李钰是害死老侯爷的主要凶手,也是夺走玥晗郡主夫婿的人,他绝不会让她好过!

韩岳吩咐完了田棘便急匆匆进宫去面圣,请了圣旨之后便和花满楼带着人一起以最快的速度把周安招供的名单上的人以及他们的亲友等全部抓紧了诏狱。

这是大周建国以来最大的一次清洗。

其范围之广也不仅仅是锦鳞卫和羽林卫这些负责皇宫和帝都的护卫,甚至还牵扯了朝中的官员,在家安享清福的前朝遗老,甚至后宫的太监宫女甚至妃嫔。一共入狱的人数多达四百六十多人,诏狱里一度人满为患。

两日后,安信和云少棠被带回京城,因为诏狱里再也关不下任何人,只得把他们两个先送进了刑部大狱。

云少棠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空荡荡的牢房,转了一圈之后转身朝着云启笑道:“不错,十一弟。看来这已经是特别对待了。”

“七哥,你究竟怎么回事儿?居然跟周安联合起来,试图离间我和公主的感情,你图什么?”

“我不图什么。”云少棠坦然笑道,“我图钱。”

“你……”云启气的说不出话来。

云少棠轻笑道:“周安给了我十万两黄金。只是买一条长铳这么好的买卖我为什么不做?”

“十万两黄金?”云启十分震惊的看着云少棠,“他给你十万两黄金,你就于他合谋害我?”

“元敬,我只是卖给他长铳,你用脚心想一想,也应该知道这事儿的关键不在我这里。就算我不卖给他,他也会从别的地方获得。一只长铳而已,很难吗?至于说离间你们的感情,那是他的目的,不是我的!再说了,如果你跟李钰的感情牢不可破,如果你跟大周天子的利益不冲突,李钰怎么会怀疑你?”云少棠冷笑道:“你们之间的矛盾如果不彻底的解决,就算你娶了李钰,将来也还是会有很多麻烦要面对。”

“这么说,我还要谢谢你了?!”李钰气呼呼的闯进来,怒视着云少棠。

“不用客气了,反正我也不是为了你。”云少棠给了李钰一个白眼。

“你!”李钰冲上去,伸手掐住云少棠的脖子,手指用力,恨不得掐死他。

“钰!”云启上前去拉开李钰,皱眉道:“话还没说完。说完再定罪也不迟。”

“还有什么好说的?!”李钰怒喝道。

云启把李钰拉到身边,转身问云少棠:“七哥,安信是怎么回事?你卖给周安一只长铳,图的是十万两黄金,因为你不知道他要长铳做什么,所以我可以原谅你的不知情。而安信引关山入局并拿走他的护卫牌栽赃于他的事情,你怎么讲?”

云少棠苦笑道:“安信,是我到东陵之后才收的护卫。你还要我多说什么?”

“是了!”云启无奈的摇了摇头,安信是云少棠到东陵之后收的护卫,应该原本就是安逸侯不放心他们兄弟两个,在他们身边安插的亲信。

“安逸侯。”李钰愤愤的挫牙。

“他已经死了。”云启无奈的握住她的手。

李钰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哼道:“他死了还有这么大的能量,我真是佩服他!”

“你……又迁怒我。”云启皱眉。

“这根本不是迁怒!如果不是你,师傅绝不可能死的这么冤!”

“你……”云启简直百口莫辩。

“你在这里陪着你的七哥!”李钰说完,甩开云启的手转身出去,并吩咐牢头:“关门!”

“啊?”牢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里面的西南王,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毛病了。

“锁门!”李钰又狠狠地吼了一声。

“是!公主殿下。”牢头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的转身把牢门锁上。

云少棠幸灾乐祸的看了云启一眼,转身去铺了粗布棉被的木板床上躺了下去。

“唉!”云启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在那只简陋的矮凳上坐下,把身上的衣衫认真的整理好,开始闭目养神。迁怒就迁怒吧,被自己心爱的人迁怒,也是一种特权呢。

李钰从刑部大牢出来之后便回了素园。

自从那日皇上下旨不许殷皇后有事之后,李钰就再也没去紫宸宫,甚至连菁华馆都没去住,直接搬回了素园,而且还把李铎也带去了素园。

上官默也没有回自己的府邸,事实上自从燕北邙遇害至今,他在那个府邸中一刻钟也呆不下去。

高嘉兰被他送回了娘家,而他自己之前在素园给师傅守灵,安葬了师傅之后他也没有搬回去。因为只有在这里,他才能睡个安稳觉。

晚饭是兰嫂和杜嬷嬷两个人一起张罗的,虽然比不上西月的手艺,但也精致美味。

李铎坐在饭桌跟前,看着自己喜欢吃的饭菜,转头看着李钰,担心的问:“姐姐,不知父皇和母后这几天怎么样了?我好想回宫去看看他们。”

“他们都没事。”李钰给李铎加菜,轻笑道,“放心吃饭吧,明天姐姐送你进宫。”

“好。”李铎得到这个答案之后,心里虽然更加忐忑,但却也放下了另一重心——姐姐会让他进宫去看母后,至少说明母后还好好的,没出事。

饭后,李钰看着李铎读了一会儿书便叫他去睡了。

李铎离开之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李钰和上官默两个人。

上官默手里握着一本书,却没有心思看。等李钰在自己对面落座之后,方问道:“你真的要亲自动手?”

“是的。”李钰点了点头,目光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陛下不会同意的。”上官默皱眉道。

“干嘛要让他知道?”李钰轻笑道。

“你……”上官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李钰的唇角狠狠地抿了抿,沉声道:“我说过要亲手为师傅报仇,我绝不会食言。”

“可是!”上官默还想再劝。

“不要再劝了,如果你不忍心,可以不去。”

“我去。”上官默冷声道,“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忍心的?在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人除了你,在没有别人了。”

“谨言!”李钰皱眉道,“你有妻子了!将来还会有孩子。我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上官默微微一笑,看着李钰良久之后,微微点了点头:“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进宫面圣。”

“好。”李钰长长的舒了口气,“明天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今晚必须睡个好觉。”

又是阴天。好像老天爷也知道人们的心情,阴天的时候总比晴天的时候多。

李钰姐弟二人和上官默皆是一身朝服入宫面圣,皇上今天却因为身体不适而免了早朝。

紫宸殿内,韩胄,何玉简,杨时昀,吴崇古,胡宗瑞五位尚书都在,韩岳,花满楼二人也在。

上官默和李钰,李铎三个人进来之后上前给皇上跪拜行礼。

皇上端坐在龙案之后,目光从李钰,上官默二人脸上掠过后落在李铎的脸上,缓缓地伸出手,说道:“铎儿,到父皇这边来。”

李铎应了一声,走到皇上身边,皇上侧脸看着他,目光里的情绪很是复杂。

“父皇?我想去看看母后。”李铎低声说道。

皇上想了想,点头道:“好吧。叫王德带你过去。”

“谢父皇。”李铎朝着皇上躬身行礼,“儿臣告退。”

大殿里的众人看着李铎离开之后,方把目光收回来。

昨晚,邵阎和韩岳已经把连续十几日以来不间断的审讯得到的结果写了一封详细的奏折递进了紫宸殿。

皇后为了给大皇子铺路,在听说李钰从凤城遇刺之后便升起了暗中除掉李钰的想法,之后便跟江南王家联合,为了各自的利益花钱雇了江湖上的一个杀手组织谋害李钰。后来杀手失手,王慕甫被莫名其妙的除去,殷皇后更觉得李钰和云启有着超乎她想象的力量,好像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无所不成。于是更加坚定了她一定要除去李钰,即便不能除去她,也要分裂她和云启感情以及婚姻的想法。

而周安,则因为周德镜的死而恨上李钰,下决心要除去李钰,就算除不去,也绝不让她嫁给云启。

两个人完全不相干的人却因为同样的目的联合到一起,精心策划了这一场刺杀。

按道理案子可以这样了结,周安和殷皇后两个人就是杀死燕北邙的主谋,但邵阎坚持要把那个杀手抓住,否则不予结案。

也真的是凑巧,烈鹰卫去渝阳带安信和云少棠的时候,恰好遇见了一个带着长长的包裹住店的人。烈鹰卫都有一双火眼金睛,一眼就断定那个包裹里是长铳,于是盯上了这个人,并把他抓住分派人手送回了帝都。

经过连夜审讯,那个杀手招供,原来他们根本就是拿了三份钱,一份是殷皇后的,一份是周安的,还有一份则他们组织内部。

殷皇后要求的目标是上官默或者韩岳之中的任何一个,只要能杀死李钰最在乎的人并嫁祸给云启就可以,周安的目标是直接杀死李钰,因为他完全没想到臣子成婚,大周皇帝会去喝喜酒。而这个杀手在动手之前得到临时命令,让他直接杀死大周皇帝。

所以,三方人马精心策划这场暗杀,目标从皇帝到公主以及国家大臣,其中根本就没有燕太傅。

皇上看完奏折以及所有人的供词之后,未眠。

今日免了早朝而把六大尚书召集到紫宸殿,也是想就这件大案做出最终的判决。

一阵沉默之后,吴崇古率先起身,跪在地上,叩头回道:“回陛下,皇后娘娘纵有过失,但毕竟是一国之母。请陛下看在大皇子的份上,从轻发落。”

“不可!此等谋逆大罪,岂能从轻发落?请问吴大人,你将我大周律法视为何物?!”邵阎立刻起身,跪在吴崇古身旁朝着皇上叩头:“陛下!大周建国之初,基业尚未稳固,太傅被刺一案影响力极大,帝都城里的百姓无人不知那刺客根本就不是要刺杀太傅而是弑君!若是连弑君之罪都能从轻发落,我大周基业将如何稳固?!请陛下三思!”

“陛下!臣有话要说。”胡宗瑞起身离座,朝着皇上深深一躬。

“讲。”皇上的脸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但谁也猜不透他是因为有人弑君而生气还是有人执意要杀主谋之一而生气。

“虽然说,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但皇后娘娘这些年来与陛下同甘共苦,又为陛下养育儿女,打理后宫,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吴大人说得对,若陛下诛杀皇后,只怕同样会动摇国本,还请请陛下念在她只是一时糊涂的份上,饶其性命。或废除封号,或贬至冷宫,令其虔心悔过也就罢了。至于邵大人所言,臣以为,这次刺杀的真正凶手已经落网,再加上安逸州周安这个逆贼,以及宫人周严氏母子等一干从犯的性命,足以给天下百姓一个说法。”

“荒唐!”邵阎转头怒视着胡宗瑞,“同样是杀人主谋,难道要因为身份的不同而不同对待?若如此,我大周律法将如何让天下人信服?!”

“邵大人!殷皇后乃是我大周开国皇后!为了维护你的律法,就要践踏我大周国体吗?!”胡宗瑞转头呵斥邵阎。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身为朝中重臣却带头徇私舞弊,破坏律法,动摇国本,请问胡大人你就是这样维护大周国体的吗?在你的眼里,那‘面子’二字要比谋杀大臣,诛害公主,弑君谋反的罪责更重要吗?!”

“邵大人一定要把皇后娘娘明正典刑,请问你又将陛下和大皇子置于何地?!”胡宗瑞悲愤的喝道。

“胡大人这番话又将我大周王朝置于何地?!”邵阎丝毫不让。

皇上忽然发作,抬手猛地拍了一下桌案,怒道:“好了!都给朕闭嘴!朕今天把你们几个叫进来是议事的,不是吵架的!你们把这紫宸殿当成菜市场了吗?!”

邵阎和胡宗瑞忙俯身请罪。紫宸殿里顿时安静下来。

“韩胄,杨时昀。”皇上的目光掠过跪在地上的三个人,看向另外两个,“你们两个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杨时昀和韩胄二人相视一眼一起站起身来,韩胄先拱手道:“回陛下,臣以为,刑部右侍郎邵大人的说法有道理。如今我大周建国之初,必定要行霹雳手段,此事牵扯到弑君谋逆,动摇国本,所以决不能姑息。”

“陛下。”杨时昀也拱手道:“臣基本赞同韩大人和邵大人的意见。不过,诏狱里的那些人犯都应该按大周律处以极刑,至于皇后娘娘……臣以为这是陛下的家事,无须问询臣等愚见,陛下大可乾纲独断。”

皇上听了二人的话,淡淡的哼了一声,又看向另一个人,问道:“何玉简?你说呢?”

何玉简躬身道:“臣赞同杨大人的话。诏狱里的那些人,必须处以极刑。而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人,如何处置请陛下圣裁。”

这三个人的话立刻提醒了胡宗瑞和吴崇古,二人先后叩头,立刻附和着三人的说法,统一意见:诏狱里的人必须处以极刑,皇后娘娘如何就是陛下你的家事了,陛下自己看着办,臣子们绝没有任何异议。

唯独邵阎,再次叩请在大周律法面前人人平等,要求皇上把殷皇后和诏狱里的人一起处以极刑。

接下来,紫宸殿里的六部重臣两位将军外加李钰一干人等,全都是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看谁的表情,安静的等着皇上发话。

“那就按照众卿家所揍,三日后,午时三刻,把周安和那个杀死燕太傅的杀手以及安信判腰斩,周严氏和周延母子二人斩首。云少棠非法倒卖长铳实属重罪,但念在其是无心之过,着其在刑部大牢里看押一年,并没收其所得钱财。陈立等从犯,皆按大周律定罪;西南王府护卫关山,无罪释放。众卿可还有异议?”

“父皇。”李钰缓缓地站起身来,行至吴崇古等人前面,徐徐跪地,磕了个头,说道:“儿臣有话要说。”

“钰儿,你有话等会儿再说。”皇上蹙眉道。

“不。”李钰抬头看着皇上,认真的说道:“儿臣说的事情不是家事,所以一定要当着几位大臣的面说。”

皇上长长的叹了口气,长袖一挥:“既然这样,那你就说罢。”

“儿臣以为,太傅是被人用长铳杀害的,所以这些人犯也该用长铳击毙,腰斩和砍头之刑都不合适。而且,儿臣曾经在师傅灵位跟前立下誓言,一定会亲手给他报仇。所以,请父皇准许儿臣亲自行刑。”李钰直视着皇上,声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掷地有声。

“你说什么?你要亲自行刑?!”皇上原本以为李钰会说皇后的事情,却没想到她根本没提皇后一个字,反而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是的,请父皇恩准。”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

“女孩子家怎么了?反正儿臣也不是次杀人。”李钰平静的看着皇上,毫无畏惧的说道,“那日西校场遇刺,儿臣就曾经亲手开枪打死了两个刺客。师傅与我情同父女,父皇自然也知道。若不能手刃仇人,后半辈子都不能安心。求父皇成全。”

皇上沉吟着看了一眼韩岳,上官默以及花满楼,最后目光又落到李钰平静的脸上,无奈的叹了口气,点头道:“好吧,朕就依你。”

“谢父皇。”李钰恭敬的磕了个头,又道:“儿臣还有一事,请父皇恩准。”

皇上再次皱眉,脸色越发的不好看:“钰儿!”

“请父皇下旨,行刑之日,朝武大臣以及后宫妃嫔包括皇后娘娘一起,前往刑场,围观。”李钰不等皇上出声喝止,直接提出要求。

“有这个必要吗?”皇上不悦的问。

李钰却理直气壮的回道:“行刑的目的从来都是有两个,一个是惩戒,第二么,自然就是警醒世人。所以,儿臣请父皇恩准,令文武群臣及后宫妃嫔都去观看,这也是给那些心存叛逆之心的人一个警告。”

“你们几个人以为如何?”皇上问吴崇古等人。

“回皇上,臣觉得公主的提议不错。行刑的目的,更重要的是警醒世人,所以臣愿意前往观看。”吴崇古想着只要公主别执意的杀皇后,其他的事情就尽量依着她吧,大公主可不比别人,这可是个绝不吃亏的主儿。

“回陛下,臣也赞同公主的提议。”杨时昀乃是李钰的嫡系,此时更无话说。

“臣也赞同。”韩胄也附和着。

“臣,也赞同。”胡宗瑞想要提反对意见,但却不怎么敢,因为在李钰那里他已经吃过亏了,豫州知府现如今还在家里待罪呢,何况他还有一身的虱子没捉干净,这个时候可不敢跟大公主唱反调。

除了上官默,韩岳和花满楼三个人一直没说话之外,其他的人都对李钰的提议表示了赞同。

皇上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理亏,于是不得已点了头:“那就这样吧,韩岳,你去安排一下行刑的事情,既然文武百官和后宫嫔妃全都去围观,那就不准老百姓凑热闹了。行刑地点就定在西校场吧,这样你们布防起来也比较省事。”

韩岳出列,躬身应道:“臣遵旨。”

皇上疲惫的按了按太阳穴,挥手到:“朕累了,你们都散了吧。”

“是,臣等告退。”众人一起行礼,然后恭敬的退了出去,包括李钰。

出了紫宸殿的门,吴崇古方回思过来,刚刚说的关于皇后娘娘该如何定罪的问题好像就这样轻飘飘的带过去了。难道只是去观看一次行刑就够了?大公主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了曾想要自己性命毁自己幸福的人?

吴崇古默默地叹了口气,心想事已至此,他们这些做臣子的对这件事情已经没有置喙的余地了,皇上是要废后还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看他自己高兴罢了。

不仅仅是吴崇古,六部大臣甚至花满楼和皇上都以为李钰是准备要放过皇后了。或者说她究竟还是个姑娘家,不够心狠,不好让她的父皇为难,所以决定咽下这口气。

唯有上官默和韩岳二人在出紫宸殿的时候无声的对视了一眼,各自默默地叹了口气。

皇上说了,三日后行刑。韩岳自然不敢怠慢,带羽林卫赶赴西校场安排防护以及行刑所需的一切措施。而李钰则带着上官默二人直奔军械库。

哗的一声拉开黑色的铁皮橱柜门,里面摆着六种不同款式的大周造长短铳,每一个都是七八成新,却被擦拭的一尘不染。

李钰的手指在每一支火铳上拂过,最后落在那支射程最远的长铳上,手指扣住枪身,猛地用力把它从橱柜中拿了出来。

哗啦一声响,长铳被李钰稳稳地端起来,上官默看见李钰那双时常笑眯眯的眼睛里闪过刀锋般的寒光,杀气四溢。

“公主殿下,子弹。”军械库的校尉双手奉上一个铁盒。

李钰收了长铳,伸手接过铁盒按下机关消息,铁盒的盖子‘啪’的一下弹开,里面是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十二颗子弹。

黄铜弹壳闪着暗哑的光泽,却刺得李钰微微眯起眼睛。

“师傅就是被这样的子弹夺去了性命。”李钰轻轻地捏起一颗子弹,眯着眼睛死死地盯着。

“明日,你就可以亲手为师傅报仇了,所以师傅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上官默沉声劝道。

李钰冷声道:“我一定会让那些人都尝一尝这子弹的滋味。我要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旁边送子弹的校尉被李钰冷到彻骨的声音后蓦然抬头看见公主嘴角的冷笑以及眼睛里闪过的杀气,不由得往后退了半步。

第二天竟是一个大晴天,阳光明媚,是难得的好天气。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坐轿骑马,整齐有序的出西城门赶往西校场,随后是后宫妃嫔的仪仗先后排开,浩浩荡荡的跟上。

李铎被皇上叫到龙辇上通行,一路上死死地攥着皇上的衣袖却不敢多说。

而李钰身为行刑之人,和羽林卫一起押着人犯,赶在皇上以及群臣妃嫔之前到西校场,早早的登上了专门为这次行刑而搭建的高台之上。

至午时,皇上,群臣以及妃嫔们都各归各位,在咋就搭建好的看台上落座。

上官默身为都察院主官,捧着圣旨上前去高声宣读圣旨,之后,羽林卫把所有应该处死的人犯全部押送到指定地点,这些人无论年老还是少壮,在诏狱里呆了先后不到半月的光景,早就脱了几层皮。

一个个被五花大绑着推上来绑在柱子上等着属于他们的那一颗枪子儿。

杀手,周延,周嬷嬷,周安,安信。

李钰的枪口分别从五个人的脑门上一一点过,心里默默地说道:“师傅,今天钰儿就给你报仇。你在天上看着钰儿,钰儿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害你的人。”

明媚的阳光照在西校场,没有一丝风,这样的天气竟叫人觉出一丝春日的暖意。

“午时三刻已到!行刑!”监刑台上传来一声高呼。

话音一落,便是一声沉重而悠远的枪响:“砰!”

杀手的脑袋爆开万多桃花。片刻的死寂之后,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惊恐的呼叫,紧接着校场之中一片惊呼尖叫。

“啊——”

“妈呀——”

胆小的嫔妃宫女们顿时抱作一团。

李钰再次压子弹,而且有意识的放缓了速度,等着那一阵惊呼尖叫过去,校场渐渐趋于平静之后,才开第二枪:“砰!”

惊呼,惨叫。

李钰依然是缓慢的压子弹,沉着的瞄准,等着惨叫声低下去之后,果断开枪。

一连五枪,皆是缓慢的速度。

到最后那一枪,西校场上却没有了那些惨叫惊呼,又归于死一般的沉静。

所有的人都被刑场上那五具无头的尸体给吓傻。

李钰收起火铳,手指在滚烫的枪口上拂过,目光却盯着妃嫔们所在的那两排座位。

“行刑完毕——陛下回宫!”王德尖细的公鸭嗓打破了校场上的死寂。

众人开始从压抑和窒息中慢慢地缓过气来。

皇上牵着李铎的手率先离去,然后是后宫妃嫔以及文武群臣。

有人过去收尸,有人忙着护驾,更多的宫女太监们则忙着把身边吓晕过去的人弄醒,掐人中,呼唤,摇晃……校场上一片慌乱。

皇上拉着李铎的手登上龙辇,王德刚把手里的佛尘一甩,想要喊一声:“陛下起驾”时,却听见虚空中‘砰’的一声响,把所有的声音都震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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