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此生,我只会爱你一个人。”晋少南平静地看着她,双目里没有任何谴责,有的只是数不尽的柔情。
秋阳下,杜安然无奈地看着晋少南,他怎么还是这样傻,这个世间的人情世故他可以看得清清楚楚,偏偏对自己的世界一无所知。
大学里的杜安然纯情、简单,可经历了这样多的磨砺,她早就将自己的棱角打磨平了,曾经倔强的杜安然早学会了向生活妥协。与晋少南在一起,能让她记起从前的自己,那个纯真无邪的自己。但从前越是美好,现在就越是残酷……
其实,现在的她和那些吧台陪酒的女郎又有什么区别,为了生计,什么都能出卖。这样的她,有什么值得晋少南去爱的……
“晋少南,你不要傻了好不好,我一直在骗你,你知不知道!我把自己伪装的还和从前一样,去骗取你的好感,去博得你的同情,其实我在利用你,利用你父亲的权势,想要夺回世和!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简单的女人,我一直在利用你!”杜安然一口气说了很多话,从此以后,少南,你就离我远远的,你这么优秀,值得更好的女孩去爱,而不是像她这样的女人。
“你骗不了我。”晋少南一如既往的平静,“我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天。我向你求婚那天,你流露的眼神和心意,我都看得出来,那是伪装不出来的。”
是啊,她多想能安安心心,如一个普通平凡的人一样,过一种安定的生活,平日上班,休假的时候就和丈夫、孩子一起出去游山玩水。她的愿望是那样普通和渺小,可就是这些,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好一出郎情妾意的好戏,听得我都快落泪了。”辛子默不冷不热地鼓掌,眼睛却一直看着杜安然,唇角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就在辛子默要靠近杜安然时,晋少南挡了过来,充满敌意地望向辛子默,但却是在对身后的杜安然说话:“安然,这个让你遍体鳞伤的男人,你还指望他能对你好吗?”
“少南,即使我今天拒绝了你,我也不会和这个男人在一起的。我永远不会忘了他给我的痛,永远也不会原谅他、相信他。”杜安然还有理性,她忘不了是谁在她的心口狠狠划上一刀的。
辛子默的心狠狠触动,原来,他试图去挽回这一切,根本就是无济于事,他说的话,她也根本没有动心。她的心里再不会有他了……如果,他刚刚在水里连命都没有了,她是不是还不能原谅他……
秋天的寒风吹在身上,钻心透骨的凉。刚从水中出来不久的杜安然被冷风一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她不想再站在庭院里,拼命地往屋子里走去,又“砰”的一声关上了屋子大门。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泡在了浴缸里,但只要一闭上眼,竟都是辛子默的脸。他吻着她,吻得她无处可逃……
杜安然将自己的脸埋在水里,她想洗去和他有关的一切记忆,可这一切就像烙印一样,越洗越深……
庭院里,只剩下辛子默和晋少南两个人,还有那一院寂寞的花花草草。白茹云喜欢养花,虽是租借的屋子,却被她装饰得和花城一样。
木芙蓉花开潋滟,一大朵一大朵地在风中摇曳生姿,小雏菊则开满了整个庭院,颜色亮丽。风一吹,漫天的花香和孤独便席卷而来。
辛子默和晋少南两人本就是无话可说的,辛子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后就大步离开了,晋少南想让杜安然一个人静静,也只叹了一口气就走了。
本是安静的院子这会儿又恢复了它往日的宁静,只有鸟儿在树上叫个不停。
辛子默突然折回家中把徐妈吓了一跳,而看到他浑身湿透的样子更是吃了一惊:“少爷,您这是去哪儿了啊?怎么弄成这样……”
她赶紧替辛子默拿来干净的换洗衣服,又去替他放好洗澡水,忙得团团转:“少爷,快去洗个澡吧,千万别着凉了!”
辛子默一声不吭,只默默走进了浴室,他把水开到最大,使劲冲洗,仿佛想要冲散那些所有不美好的记忆。
徐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给辛母打电话,只得把辛子默换下的衣服拿去洗了。其实这些年,辛子默何曾快乐过,她在辛家这么久了,从来都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的。
这个孩子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责任,背负了过多的重担,他的心理负担远远超出了同龄人。她看得出,辛子默不愿意回家,每一次他看到辛母,更多的是负罪感……
这个孩子心思太重,却从来不和任何人说。徐妈摇了摇头。
等到徐妈把衣服都洗好,又把晚饭都准备好了的时候,却还是不见辛子默出来。她站在浴室门口,只听得到水哗啦哗啦地响。
她怕辛子默出什么意外,只得敲了敲浴室的门:“少爷,好了吗?晚饭都准备好了。”
没有回应,依旧只有水在响。徐妈只得提高了声音:“少爷,少爷!”
终于,水停了,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回应:“知道了。”
徐妈松了一口气,又去餐厅收拾桌子了。恰在这时,辛母和池雪有说有笑地回来了,池雪的手臂上还挂着好几个衣袋,满载而归。
“伯母,今天真是谢谢您了,多亏您帮忙!”池雪边说边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别这么客气。”辛母也笑道,“明天我再找些人帮你把店铺都打理下,择个好日子,就可以开张了!”
“谢谢还是要说的,如果没有伯母您的帮忙,我还真不知道何时能把店铺开起来呢!”池雪挽着辛母的手,宛如一对母女。
徐妈看到她们,又想起了一声不吭、满腹心事的辛子默,两相对比之下,又重重叹了口气。
“徐妈,徐妈!”辛母叫住了她,“晚饭都准备好了吗?”
“噢,噢,都准备好了。”徐妈勉强笑了笑,又往厨房走去。
“徐妈今天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池雪看了看徐妈的背影,狐疑道。
“可能是她儿子工作的事吧,她最近也挺烦的,不过我和子默说过了,一定帮她儿子安排一个好工作。”辛母倒不以为意。
“可能吧!”池雪进门后换下了拖鞋,却意外在鞋架上看到了辛子默的鞋,“伯母,子默哥回来了吗?”
辛母将大包小包一股脑扔在了沙发上:“不可能的,你子默哥不到晚上七点之后是不会回来的。”
正当池雪以为自己看错了的时候,辛子默洗好澡裹着浴巾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连招呼都懒得打,他径直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
“子默!”辛母看到了他,赶忙叫住他,“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辛子默没有回答,好像没有听到辛母的话一样。
直到辛子默把房门带上了,辛母才不高兴地撇撇嘴:“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伯母,子默哥怎么也好像有心事的样子……”
“他能有什么心事,估计又是公司哪个项目出了点棘手的问题。”
“哦,可能吧。我要去喊子默哥下来吃晚饭吗?”
“不用,过会儿,等他状态好转点,你给他送上去。”辛母对池雪笑了笑。
“我……”池雪低下头,“那好,等会我给子默哥送上去。”
“小雪,有句俗话说得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辛母怜爱地抚摸着池雪的发丝,“不管子默在外面有多少花花草草,你都是她们比不了的。”
“可是……”池雪有很大的顾虑,“可是我配不上子默哥,他太优秀……而我……什么都没有……”
“谁说的?等店铺一开张,你可以凭自己的努力过自己想要的生活,谁敢说你的不是。况且,你在英国留学多年,要才学有才学,要样貌有样貌,要性格有性格,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人儿。”辛母对池雪很满意,或者说,多年前池家予辛家的一笔恩情,她一直都没有忘记。
池雪不再说话了,可她心里始终有一个疙瘩,那就是杜安然。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晚上在杜家别墅,他对着她大吼,他视那些婚纱照如珍宝。也许别人看不出他对杜安然的好,只看得到他对杜家的赶尽杀绝,但所有的一切,都清清楚楚地落在她的眼里。
晚饭间,辛子默果然没有下来,池雪吃了一会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哎呀,伯母,你看我这记性,上次你让我去杜家别墅挑几株珍贵的蓝宝石菊和胭脂点雪,我好像忘了。”
“你看你,一定是这些天太忙了,过几天一定要去挑几株最好的来,放在开张典礼上,一定能增辉不少。”
“杜家的蓝宝石菊和胭脂点雪真得那么漂亮吗?”池雪半信半疑。
“据说是白茹云当年非常喜欢,杜渊恒托人特地找来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花了不少钱。关键是,这两种花,很不好找,尤其是白茹云的花种,更是百里挑一。说到这白茹云,最让我佩服的大概也就这侍弄花草上了。”辛母不咸不淡道。
“那我还真要去开开眼界了。”池雪笑道。
“听说杜家总共也没几株,这么久没人打理,也不知道这花还活着没有。”
“可是……这几天店铺脱不了身,我怕我真没时间去搬花。”池雪一脸的可惜,“我明天找几个工人帮忙搬一下,就怕有人毛手毛脚打碎了花盆。”
“那还不简单,反正你伯母也是闲着,我明天帮你去一趟好了。”辛母笑着揽下了。
“那我可是一百个放心了!”池雪很高兴。
“来,多吃点,等会千万记得给子默上去送饭。”辛母连连给池雪夹菜。
“好,我记住了,谢谢伯母。”
“客气什么,这孩子……”辛母宠溺地笑了笑。
夜晚风凉,天很早就全都暗了下来。等徐妈收拾好了桌子,池雪又特地自己下厨做了几道拿手的菜。经过这么多天的观察,她已经知道辛子默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
爱情的路上也许会有挫折,可她想,不努力去试一试,又怎能轻易去给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