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末离又笑了,“我的脸皮有多厚,我的命有多硬,你会不知道吗?放心吧!我不会自杀的,我只是真的需要时间静一静。等你帮我把衣服买回来后,我就会没事了。”
“拉勾?”林千木不放心地伸出了小手指。
苏末离低叹了一声,悲哀地说:“林千木,你很幼稚。”
可是仍然还是伸出了手指与林千木的手指勾了勾。
松开,她淡淡地说:“快去吧!”
“好。”林千木见她情绪似乎平和了许多,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他站了起来,想了想,仍然是给她冲了一杯牛奶放到她身边的茶几上,“喝杯牛奶吧,它会让你舒服些的。”
“嗯。”苏末离点点头,身子往沙发上一靠,疲惫地闭上了又酸又痛的眼睛。
她这样一副像被掏空了的模样,林千木再熟悉不过,这让他再度提心吊胆了起来。
她真的会没事吗?真的能够像从前一样勇敢地从痛苦的沼泽里挣扎出来吗?
一时之间,林千木又犹豫不决起来,不敢轻易地离开。
苏末离感觉到他不曾离开,于是又睁开了血丝密布的眼睛,缓缓地说:“走吧!我不会有事的!你忘记了吗?我们勾过手指头了,向你保证过了,你什么时候看我出尔反尔过?”
林千木抿紧了薄唇,仍然有些犹豫不定。
苏末离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如果你不走的话,我就走。”
她真的真的需要清净,需要独处,需要一个人好好地整理一下混乱的思绪,要不然的话,她会崩溃,要不变成一个疯疯颠颠的疯子,要不就会真的选择死亡。
这里是二十六楼,如果纵身一跃,那么她不仅有飞翔的快感,更会彻底摆脱了所有的痛苦与困扰。
她太累太累了,有种无力感,那样一跃的解脱,此时此刻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一种极致的诱惑……
“不不不!你别生气!你好好坐下!我马上就走!”林千木骇然地制止了她,将她按坐在沙发上之后,再不敢有任何停留,立即转身就走。
一出房间,他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站在走廊上,拿出手机打开了。
当在手机屏幕上看到苏末离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并没有别的异动之后,他这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这间房间是他起先在这里完成了一项任务的房间,房间里各个死角都装着微型摄像仪器,他可以通过手机随时了解到屋内的任何情况。
林千木又看了近五分钟,确定她不会做可怕的事情之后,这才匆匆地走进了电梯。
只是由始至终都紧紧地盯着手机屏幕,不敢有半分的懈怠。
而房间内的苏末离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被林千木监控着,她精疲力尽地靠在沙发上,良久才慢慢地直起身,手撑在沙发上站了起来。
转头看了看四周,最后摇摇晃晃地走到吧台前,随意的取了一瓶白兰地,打开盖子,对着嘴巴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从前,以为许诺死去的时候,她都不曾借酒浇愁过,可是今天,她却只能选择这种方式。
因为连哲予那极致的坏,极致的好,一直在她的大脑里,心里,剧烈地冲突着,较量着,让她痛苦得无法静下心来好好地去思考,更没有办法告诉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窗外阳光明媚,而她的心却被重重的阴霾死死地笼罩着,几乎连喘气的空隙都不曾留下……
林千木给苏末离挑完衣物之后,刚付完款,却突然一眼瞥到手机里却已经没有了苏末离的影子。
他心一惊,几下犹豫之后,立即转到了卫生间的监视系统。
虽然这样有点卑鄙,让他有种下作的感觉,但是相对于苏末离的安全来说,他宁愿自己下作一点。
只是结果令他越发地不安了起来,因为她并不在卫生间!
糟糕了!她一定是趁自己方才跟售货小姐短暂的交谈过程中离开了房间!
想到苏末离可能站在酒店的高台临风张开手臂,闭目往下跳的情景,林千木就害怕得浑身直冒冷汗,再不敢耽误一秒,他抓着纸袋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如一枝脱弦的利箭般冲出了专卖店。
穿过川流不息的车流,几次险象环生,差点被过往的车撞到,甚至引起好几辆车差点追尾,一时之间,交通陷入极度的混乱之中,骂声如潮,他却完全顾不上,只知道没命地朝酒店跑去。
跑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向上看去,但并没有发现苏末离站在楼顶平台的影子,酒店门口也像往日一样平静,并不像发生过什么可怕的大事的模样,他的心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但是他还是不敢怠慢下来,因为他害怕就在他迟疑的这一两钞钟的时间,苏末离便会纵身而下。
林千木坐电梯直达顶楼,再爬了两层楼梯,推开通向平台的门,便焦急地喘着粗气四下搜寻着苏末离的影子。
他几乎绕着偌大的平台绕了整整一圈,结果都没有搜寻到苏末离的影子,这让他的心又害怕起来。
她,到底到哪去了?
她会不会因讨厌七窍流血、肌体扭曲的死状,所以选择另外一种看起来更加平静自然的自杀?
比如投河?
想起许诺跳下大海救她的那一次,想到此时此刻她可能正静静地躺在水底,头发如水草般在水里摇曳时,林千木的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地攥住,痛得完全无法呼吸。
他不能,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苏末离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一定会将连哲予挫骨扬灰不可!
哪怕付出生命的代价!
此时此刻的连哲予正举杯穿流在宾客之中,他脸上的笑生动而惊艳,他的声音热情洋溢,他的酒量让人叹为观止。
可是熟悉他的华薄义与切西尔都很清楚地知道,他脸上的笑意根本不曾到达他的眼睛、心灵之内。
他在强颜欢笑,他在用酒麻痹着他的意识……
华薄义看得心痛,叹道:“这家伙纯粹就是找自虐的!”
切西尔苦笑,“你又何尝不是如此?我们三兄弟,似乎都逃不过情的魔咒……”
华薄义摊开他那洁白修长得如艺术家般的手,凝目端详着,喃喃地说:“沾满了血腥的手,或许本就不配得到纯洁的爱情吧?”
切西尔长叹一声,默默地伸手在华薄义的肩膀上重重拍了几下。
这时,连哲予的那一边突然发生了一点不小的骚动。
华薄义与切西尔往那边一看,却看到连哲予不知什么时候跌坐在地上,额头鲜血横流,吴佳佳想蹲下身去扶他,他却举起一只手挡住了吴佳佳的手,淡淡地笑,“别让我的血污了你的婚纱。你走开,去叫薄义和切西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