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冲杀,在徐达的前导下,回到徐达的帐营中,朱元璋方才定下心来,过了不久。李善长,刘伯温等人也同其他的将士一起,突围而出,寻到了徐达的帐中,与朱元璋相见。
检点人马,现围困之中将士死去甚多,可是大将却全都奇迹般的幸免于难,朱元璋虽见诸将无恙,可是却折损了不少兵马,不觉泪如雨下。
这时候,一个徐达手下的将领跑进入帐内,对着朱元璋跪下说道:“吴国公,陈友谅于前后夹击,父辈受敌情势之下,已然拔营遁走了,是否要派人追击。”
朱元璋大喜,说道:“时近黎晨,我等虽然里应外合夹击汉军,大败了陈友谅了一阵,陈友谅实力虽有削损,尚不足以一战而胜之。更兼陈友谅狡诈异常,恐其引兵退遁之际,于道旁暗设下埋伏,若派兵追击,中其埋伏,反而不美。尔等就不必追击了,暂时退居安丰,深沟壁垒,防其反扑。”
将领领命而去。
楚流烟随同朱元璋和众人也随后骑马进入了赶回了安丰,才出了徐达扎下的大寨门口,但见满目疮痍,双方将士的尸倒藉遍地,军中将士见之落泪。
朱元璋回过身子对徐达说道:“徐将军,此战身亡的将士,就烦劳徐将军妥为安葬,勿是尸骸烈日之下,成了兀鹰的口中食。”
徐达一口应承了下来,便安排将士清理了战场。
等到朱元璋和众将入了安丰之后,朱元璋于安丰城中关帝庙召集了徐达常遇春等麾下众将。
众将应命来关帝庙见朱元璋,只见朱元璋已然命人在关帝庙里头摆下了筵席,不过众人惊奇的是,大殿之上居然供着关公像和牌位面前供着一只被捆着的彩羽的大公鸡。
朱元璋和众人分座次坐下之后,朱元璋便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召集诸位是为立誓一事。”
诸将不知道朱元璋葫芦里头到底买的什么药,都安静了下来,静听朱元璋垂训。
不料朱元璋缓步走到了供奉着的关公的牌位面前,跪拜了一番,随后站起来对着关公想说:“关圣人在上,今日朱元璋欲于麾下兄弟歃血为盟,若是他日背弃誓言,当死无葬身之地。”说完,朱元璋扎开步子,在关帝像面前酹了一碗酒。
诸将这下子明白了,吴国公今日如此慎重其事,是为了在关王爷面前立誓。众将屏住呼吸,细观吴国公朱元璋下一步举动。
只见朱元璋给关王爷行完了礼,居然拔出佩剑一剑就剁掉了供奉的公鸡的鸡头。
两个在旁伺候的仆役用铜盆接过公鸡血,随后朱元璋用佩剑将自己的食指割破,在鸡血之中滴入自己的血液。
随后仆役就端着铜盆走到了诸将的面前,诸位将领也学着朱元璋刚才的样子,纷纷用佩刀佩剑割破食指,把自己的血滴入铜盆之中。
楚流烟本来不想滴血的,迫于情势,生怕触怒了诸将和朱元璋,也只得拔下自己头上的簪,刺破手指,滴落了几滴血,敷衍了一番。
两个仆役端着铜盆转了一圈,大殿之上的诸将都照此行事,完毕之后,仆役将铜盆中的血掺入几个酒坛之中,随后就拿着酒坛给坐在案前的众将依次斟满了酒杯。
楚流烟看着自己眼前的那被略略有些猩红的酒,突然感到一阵恶心。
其他将领却不以为意,他们都是在战阵上出死入生过,两军对阵之时,无不是你死我活般的惨烈,故而坐上的将领不乏有杀人如麻者,就算是心中颇有矜仁之念的将领,对于鲜血也是司空见惯的了。
人杀的多了,自然血是见得多了,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待得仆役全部斟完之后,朱元璋举杯说道:“今日我请诸位将军来,是为了此次诸将与吾被陈友谅围困庐州城外,已期必死之地,诸位能够戮力同心,最终得以杀出重围,此乃诸将之功,本国公敬诸位一杯。”
说完,朱元璋仰头一饮而尽。
诸将齐声应道:“多谢吴国公见赐。”随后也都举杯将掺着鸡血和人血的酒水一饮而尽。
朱元璋见诸将喝完,拔出身上的佩剑誓道:“今天下纷攘,群雄并起,盗寇横生,兵连祸结,逢此乱世,不忍黎庶被蛇蝎之祸,故揭竿而起,啸聚群豪,若得尽驱鞑虏,解万民于倒悬之苦,一统乾坤,开辟不世之基业,来日若能尽有元虏之财,必定以其地封,以其财赏。定当与诸位共享荣华富贵,成败利钝,死生以之。”
诸将虽然知道朱元璋澄清宇内的志向,可是从来没有从朱元璋的口中听过朱元璋想要做皇帝的,如今见朱元璋非但有做皇帝的打算,而且口口声声说愿意与部众同享富贵,很过将领投身行伍,效命疆场,无非也就是要博取富贵荣华,求一个封妻荫子。
诚所谓一万年来谁著史,三千里外觅封侯。朱元璋心中深明取人者安,聚敛者亡,以故王者富人,霸者富士的道理,所以就对这些麾下的部将许下类似于“苟富贵,不相忘”的诺言,以期激励诸将能够襄助自己成王成霸。
朱元璋既有此意,众将自然乐从。于是纷纷跟着朱元璋叫嚷道:“成败利钝,死生以之。”
徐达更是心喜,原本心中对于朱元璋的悬测疑虑也由朱元璋的这个诺言而消减少了不少,唯有楚流烟喝不惯这渗了鸡血的酒,勉为其难的随着诸将喝了一杯之后,跑到外头吐去了。
放过朱元璋与麾下诸将在关帝庙中歃血为盟决意攻取天下不提,单表陈友谅被内外夹击,不得已败归汉阳。
此番兵庐州,重重围住了朱元璋的大军,是要将朱元璋置于死地的,不料坐困愁城的朱元璋居然巧设妙计,与前来解救的大军里应外合,攻得汉军稳不住阵脚,不得已连夜遁走。久攻不下直至师老无功,陈友谅已然是大为惭愧,不想最后居然又是大败归来,陈友谅不免又气又急,对于朱元璋的怨愤自是更甚了几分。
是以回到汉阳,陈友谅日日思量如何方可报此一箭之仇。
汉王的手下见主上圣心如捣,自然有想要为主上分忧以宽慰圣怀之人,自然其中也不乏溜须拍马之人。
故而很快的有人就向陈友谅进言说道:“汉王,如今朱元璋羽翼已成,若是要凭借战阵杀伐,不免旷日持久,不如寻一个别的法子,不用劳师动众,也可将朱元璋剪除。是为一本万利,惠而不费之事。”
陈友谅一听正中心怀,就对着那人说道:“先生有何妙策,可以教我,如是先生之策可行,必有重赏。”
那人不慌不忙的说道:“臣有一计,不知当行不当行,还请汉王定夺。”
陈友谅追问道:“道来我听。”
“燕赵之地自古民风彪悍,多有绿林豪侠出没其间。不如于此间觅得一壮士,汉王多以金帛致之,命其投入朱元璋的军中,伺机行荆卿之事。”
陈友谅一听就懂了,此人所说的计策就是派人暗中投靠朱元璋,等到有了机会,就仿照当年荆轲刺秦王的手法,将朱元璋杀死。陈友谅眼中不由得射出摄人的神芒,迫得献策之人还以为自己所献之策有了什么疏漏,连忙跪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陈友谅开口说道:“先生不必惊慌,先生之计甚合孤王的心意。不费一兵一卒,可是使得朱元璋授阶下,果然是妙策,哀家赐你千金,命你代哀家深入燕赵之地,觅得能行此事之人。所需之物,尽管开口,无不照办。还有,命此人将敌军的动向秘密的传过来,本王自当有赏。”
献策之人抬头一看,汉王一副笑吟吟的样子,心中大安,连忙谄媚的说道:“汉王英明,算无遗策,如此则一可探知朱元璋军中的究竟,以便便宜行事。二则可击杀朱元璋于应天城中,倒是应天自然可以不攻自破,汉王自可一统河山,恭为元,谨治赤子,继天立极,托临亿兆。”
这一通马屁拍的陈友谅心神一畅,就封了此人一个官儿。
半个月后,应天的招兵处来了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请求投入行伍,自称是严凤英,燕赵人士,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招兵之人一见来了一个书生一样的人,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也想来参军,不觉大为失笑。
“你这个书生不在家好好读书,来参军作甚,看你的身子骨,怕是风一吹就到了,还谈什么当兵打仗。走走走。”说着招兵之人上前推了这个自称是严凤英的书生模样的人一把,本来以为这一下就可以轻巧的把严凤英推开,可是没料到严凤英居然是纹丝不动。
招兵的将领是个有股子蛮劲的老兵,在常遇春手下做事,常遇春见他力大如牛,很是看重,所以此人跟着常遇春很是到了不少仗,立下了很大的功劳。
朱元璋打战消耗了不少的兵力,就命属下的将领招募兵丁,补充军伍的人员损失。常遇春最喜欢精壮的部下,其他事情马虎,唯独对于招兵一点也不马虎,让这个人来坐镇招兵处,就是想要借这个人的蛮力,好好的甄选一下应募的乡人。所以封了他一个将官,他也很是得意,自以为军中别无他人比他的力气大了。
一见推不动,手儿反而有些隐隐作痛,招兵的将领很是不服气。不过这下就有些不敢大意了,略略的定了定心神,扎稳了马步,猛地又推了那个严凤英一把,满以为这一下子一定可以将这个弱不禁风的秀才样子的人推到几丈开外。
可是没想到不用力还好,这一下猛地用力,严凤英依然是纹丝不动,而招兵的将领反而被反震之力震得噔噔噔噔的退后了好几步,一时稳不住身形倒在了地上。
这些招兵处就热闹开了,大家都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居然动都没动,把推他的那个军中有名的大力士给震倒在地上了,都放下自己手头的工作,围了上来,想要看个究竟。
招兵的将领在同僚和应募入伍的乡人面前跌了这么一跤,脸色就有些挂不住了,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跃起,指着严凤英的鼻子说道:“你可敢与我一较臂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