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两名内侍抬了块门板过来,上面睡着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子,一头一脸的鲜血,两条细瘦的胳膊,软绵绵的耷拉下来。
唐意脑中嗡嗡做响,愣愣地看着那躺在门板上的小人,愤怒地红了的眼睛:“小石头?”
他胆子那么小,别人打他都不敢还手,说话声音大了都怕吓得人,怎么可能有胆偷窃财物?
“事说清楚了,人也交给了云婕妤,本宫就不打扰了~”傅韶华优雅地欠了欠身,打算退场。
“等一下!”唐意冷冷地叫住了她。
“云婕妤还有话要说?”傅韶华略带惊讶地回头。
“他,偷什么东西了?”唐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问。
“呶,”小瑶把小嘴一噘,不屑地道:“东西还在他怀里,娘娘若是不信,只管自个去瞧。”
“是吗?”唐意果然走过去,俯身看着门板上的小石头。
他双目圆睁,眼睛里满是惊诧和恐惧,腹部高高隆起,一条珍珠项链半遮半『露』在腰间。
她伸手,将项链自他怀里扯了出来:“这条链子是娘娘的?”
傅韶华嘲讽地弯起唇:“云婕妤莫非想告诉本宫,这项链是这狗奴才的?”
话一出口,归燕殿的诸奴仆都跟着笑了起来。
“即是娘娘的,应该是放在妆台里吧?”唐意并不理她,淡淡地问:“照此推断,小石头应该进了娘娘的寝宫?”
“奴婢不是说过了吗?”小瑶颇不耐烦地道:“他进宫丛窃,奴婢被惊醒,才逃了出去的。”
唐意冷冷地道:“他跟了我半年,别说寝宫,就连后院的门槛都不曾踏过!何以娘娘才来,他便进了寝宫偷窃?”
小石头虽是个太监,却只是杂役,地位低微,按规矩只能在前院洒扫,不能出入后院的!
“这……”傅韶华窒一下,淡淡地道:“本宫如何知道?或许正因本宫初来乍到,他这才想混『乱』『摸』鱼,心存侥幸呢?”
唐意握紧了拳头,斩钉截铁地道:“除非亲眼确定他进过娘娘的寝宫,否则这事不算完~”
“云清歌!”傅韶华恼羞成怒,提高了声音嚷道:“难道本宫还会冤枉一名小小杂役不成?”
“事实真相如何,娘娘心里应该有数!”唐意冷冷地直视着她:“走吧,咱们一起去现场看看!”
“云婕妤,你口口声声不信本宫,到底是何居心?”傅韶华冷声叱责。
“昨日下过雨,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留下。”唐意并不与她对骂,清澈的眸底燃着两团怒火:“争执并无意义,不如让事实说话。”
她连破几件大案,确然有几本分事。
葛易对她心存畏惧,生怕真被她瞧出破绽,连带地曝『露』了自己的身份。
他陪着笑上前,抱拳又是一礼:“此事由卑职引起,不该失手伤了『性』命,娘娘心中有气,尽管责罚卑职便是。”
唐意瞥他一眼:“你是何人?”
“卑职葛易,影卫副统领。”葛易恭敬地答。
“你也亲眼见到小石头从娘娘寝宫出来?”唐意冷声诘问。
“这~”葛易尴尬地道:“卑职听到叫嚷声,赶过去时只见后院有条黑影跑过,倒未看清是从哪里跑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会有假不成?”小瑶『插』了一句。
傅韶华更是十分不满:“不过是死了个奴才,本宫念在姐妹一场,又是邻里的份上,这才亲自前来赔罪,云婕妤别给脸不要脸!”
“傅韶华,”唐意好容易压下的怒火,被她轻蔑的语气激得飚了起来:“不要忘了,两天前你在冷宫幽闭,轻贱如狗,还不如一个奴才!”
奴才就不是人了?他的命就可以随意任人处置了?
“云清歌~”傅韶华被她揭了老底,气得变了颜『色』:“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双别人穿旧的破鞋,也敢在本宫……”
唐意怒从心底气,恶向胆边生,也不打话,忽地上前一步,手起掌落,“啪”地一声,狠狠地甩在她脸上。
“啊~”傅韶华毫无防备,被打得踉跄退了两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现场一片岑寂,静得吓人。
葛易目光闪了几闪,默不吭声。
“娘娘~”小瑶愣了半晌,这才上去扶住她。
“云清歌,你,你,你竟敢以下犯上,殴打本宫?”傅韶华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她,眼中杀气腾腾。
“本宫是皇上御笔亲封的婕妤~”唐意毫不示弱,冷冷地瞪回去,唇边噙着一丝轻蔑的笑:“在瑶华宫,我为主,你为侧!这一掌是要教训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象条疯狗似地在本宫面前『乱』吠!”
“云清歌!”傅韶华悖然大怒,拂袖而去:“你给我记住!”
唐意低头凝望着小石头冰冷的尸体,忍了许久的泪水,这才悄然坠落……
小石头定然是发现了华妃的什么秘密,这才被杀了灭口的!
若不是因为她,胆子那么小的他,又怎会以身涉险?!
是她害了他,是她害了他啊!
“娘娘~”闲云忧心冲冲地拉了拉她的衣袖:“你掌掴华妃,她定然不会甘休,这可如何是好?”
她刚才留意到,华妃并未回归燕殿,却是匆匆往承乾宫方向去了!
“怕什么?”唐意抹了一把眼泪,满不在乎地道:“大不了,换我去冷宫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