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森醒来时, 寂静森林外围的天空早已透亮。唯独森林内部,仿佛被笼罩在一个闷罐头里,暗暗的, 灰灰的。阳光没有眷顾这片连绵幽深的森林。
勒森起身, 这里和昨晚睡下的位置不同。
他的动作引起了陆彧的注意, “醒了?”
“这是哪?”
勒森环视四周, 然后目光移到陆彧身上, 最后定格在陆彧被手臂上被撕裂的衣袖,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深红的抓痕。勒森大概知道他们昨晚经历了什么。真可笑,自己居然在那种情况下都能睡得昏天地暗。
“昨晚的看家犬们, 以多欺少。”陆彧露出愤懑的表情,“打累了, 就带着你逃了。”
“陆彧, 过来。”勒森招手。
陆彧很顺从的挨了过来, 被人紧紧圈在怀里。勒森鼻尖嗅着他身上残存的血腥味,低声说, “辛苦了。”
“是辛苦。”陆彧抬手拍拍他的背,“你太沉了。”
“你是希望我减肥吗?”勒森轻笑。
“嗯……减了,这个还有吗?”陆彧抬手掀起勒森的衣摆,手指戳了戳他紧实漂亮的腹肌。
勒森捉住他的手,“不知道, 也许会没有。”
撇撇嘴, “那算了。沉点没关系, 不要像我。”
陆彧同样捞起上衣, 观察着自己平坦的腹部, 和勒森的八块腹肌认真做对比。
最后得出结论,抬头红色的眼里印满期望, “我也想要。”
有那么一秒,勒森想,让陆彧一直停留在吸血僵尸的状态,其实很不错。
想法一纵即逝,他拉着陆彧起身,牵到他的手后一直没有放开。只是侧头微笑,“走吧。”
“不准再用瞬移了。”
“好的。”
陆彧乖乖的任由勒森牵着,这次倒是轻易的妥协了。昨天勒森强行使用瞬移来到这片森林,接近目的地了,却放弃用简单方便的方法到达。
‘啪’的一声,踩断脚下的枯枝。
“该隐沉睡的具体位置,你不知道吧?”
……
“僵尸先生,你变聪明了。”
“谢谢。”
“我们可以把这当成一次徒步旅行。”
“好的。”陆彧点头,虽然在一片死气沉沉,时不时有野兽出没的地带旅行并不值得高兴。
不过,这个人还在自己身边,就很好。
勒森感受到对方的视线,侧过头回视他,“怎么了?”
“我们接吻吧?”
勒森当然不会拒绝。
这片森林毫无生机,没有鸟叫,没有蝶舞,没有虫鸣,即便是生长的树木都因为稀缺阳光而呈现灰败之色。至少他们还能呼吸混合了青草香气的清新空气。这便足够了。
“走吧。”勒森心情愉悦的把手搭在陆彧肩上,他们的身高刚刚好,这个动作看上去合适极了。
精湛的吻技快让陆彧神魂颠倒了,他傻兮兮的抬手抹掉嘴角来不及咽下的口水,另一只手搭上勒森的腰。
勾肩搭背的两人看上去真的像是出来旅行的同性恋人一般。
“陆彧,老实说,我觉得我们迷路了。”
“这里风景不错。”
有时候,幸运之神的确会垂怜某些人。
比如勒森和陆彧。
在森林瞎转悠一整天,他们几次正面遭遇了该隐饲养的‘看门狗’。在数量占下风的情况下,两人毅然决然选择不与之缠斗,抓住时机就溜。
在一次被十多只野兽同时穷追不舍,胡乱逃跑之时,偶然闯进了一片繁花怒放的漂亮丛林。
连树枝上都长满了的妖艳的花朵,勒森鬼使神差的以此联想到了该隐那张脸。
不过,勒森最初看见的脸不是该隐的,而是一位说不上是敌是友的老熟人。如果非要分清的话,是曾经的敌人。
“真高兴看见您还没有死。”勒森看向坐在小木屋前,同样惊讶的望着自己的男人,他将一只手放在胸口,微微欠下身体行礼,“我尊敬的二代,以诺大人。”
“德拉法恩?你怎么会来这里。”被唤作以诺的血族目光扫向站在勒森身边,直勾勾盯这自己的陆彧,“还带着一只,失败品。”
“我以为你死了。”勒森把‘失败品’搂在胸前。
“是的,我也以为自己会死。”以诺自嘲的笑笑,“可是我没有,而是作为最后一只二代苟延残喘到现在。”
“并且居住在该隐沉眠的后花园里?”
“是的。”
两人对视一阵,短暂的沉默,气氛很诡异。
勒森微笑,又说:“在这待了那么久,该隐知道你一直守在这吗?”
“不,他不知道。”以诺叹气,“他在这布下了结界,我不想进去打扰他。”
勒森抬头看着不远处,笼罩在一片半透明状结界里的古老古堡。
“需要我帮你带话吗?”勒森提议。
“我希望你不会触到他的逆鳞,我们都了解他的脾气。”
“是的,他是个神经病。”
以诺苦笑,他看向勒森灰蓝色的眼睛,“我很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你虚弱成这样,也许是因为你怀里这只对我虎视眈眈不知礼节的小家伙?”
“你也好不到哪去。”勒森望着以诺近乎灰白的眸色,很久以前,以诺的眼睛是耀眼的金色。“你的状态比我更糟糕,再这样下去,你离死亡就不远了。”
以诺摇摇头,不再说话。他扯了扯破旧的衣摆,整个人窝回椅子里,仿佛在享受头顶这不能彻底穿破结界的阳光。
在勒森带着陆彧离开的前一秒,他说,“帮我告诉该隐,对不起。”
“需要加上署名吗?”
以诺一愣,又一次摇头,“不,不用了,谢谢你。还有,让你的小家伙别再瞪我了,告诉他我不是坏人。”
“陆彧,微笑,这位算是你的祖父了。”
“……”陆彧扭曲的扯出一抹怪异的笑脸。
“真乖。”奖励般拍拍陆彧的脑袋。
陆彧侧头‘啊呜’一声轻轻咬住勒森的手腕。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在把我当小动物耍着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