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每每夜深人静的时候,小苏同学总是容易失眠。月光透过窗棂,静静盛开在地面上,真的像李白诗中的银霜一样。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是么?我的故乡又在哪里?
以乔干脆振衣而起,轻轻走出了门。
然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又看见南宫容若,开口便是惊讶,“你真的是铁打的呀?”
南宫容若没有回答。
好在以乔也没想过要他的回答,她很随意地往台阶上一座,便一手托着下巴看天。
夜色如水,花影浅照,月华在衣,桂香在静夜四处弥漫。
南宫容若看着这个异常沉默的人,冷清的眼像水晕一样慢慢化开,“娘娘,你?”
以乔看着天,没有回头,声音有不同于平日的悠远,“今天,被一个人算计过,也算计过一个人。不管是那种,感觉都很不好受。”
南宫容若只是看着她,没有开口。
“你说,我真的很天真吗?可是,却为何又能那样算计别人?”以乔轻轻地问。
“属下不敢妄自评论。”南宫容若迟疑了一下,静静回答。
“你总是这样,”以乔微微笑了一下,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因为位高权重,身边都没有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这种孤独的感觉,为什么还有那么多人要苦苦追求呢?”
“ 并不是每个人都重淡泊宁静,无论何时何地,权势、地位总归会让许多人趋之若鹜。”南宫容若淡淡回答,接着便看到那位皇后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难得,南宫大人也会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你除了为皇上操心以外,对其他的都是绝缘体呢!”以乔忍不住笑。
“绝缘体?”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饶是他博闻强识也没听说这种东西。
以乔有些促狭地笑,“这是我向沧州当地算命的大娘学的咒语,你怕不怕?”
南宫容若有些苦笑不得,“子不语,怪力乱神。”
以乔的眼睛狠狠地亮了一下,“你读过《论语》?”
“读过一些的。”南宫容若答道,表情已经从冷清转变成轻松。
“还好还好,我不是完全与这里脱节。”以乔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恶向胆边生,想要戏弄这个人,“那你读过《诗》么?背那首《击鼓》给我看看。”真的好期待啊,想要看这个扑克脸在说到“死生契阔,与子成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会变成什么样子。
南宫容若更加哭笑不得了。
以乔撇撇嘴,“算了,不为难你了。”说完却又安静下来。
“南宫,你知道吗,你杀人的样子有些吓到我了。”不知怎的,她又想起那日血腥的场面。
“是,卑职欠虑了,不该让娘娘看到的。”南宫容若怔了一下,突然有些介意起来。
“也不是你的错啦,迟早有一天会看到的,自从来到这个地方,我就有面对死亡的觉悟。”以乔平淡地说。
南宫容若沉默。
以乔却轻轻一笑,转过头来,一双眼在夜里格外有神,“我说,我不是宁敏儿,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你信不信?”
南宫容若看着她,眼睛格外幽深,沉默半晌,他点了点头,“我信。”
“谢谢你。”以乔微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在宁敏儿的身体里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南宫容若没有说话,好像在沉思的样子。
以乔也没想他在沉思什么,只是继续微笑道,“以前的宁敏儿名声很不好吧?”
“只是有些骄纵而已。”南宫容若轻轻回答了一句。
“那你知道她多吗?”
“宁丞相的嫡女,太后的亲侄,十六岁嫁入宫中,并不……受宠。”南宫容若说道最后,有些尴尬起来。
“那我赚了,白白年轻了三岁。”好在以乔不在意,“苏以乔。”她突然说了三个字。
南宫容若疑惑地看着她。
“苏以乔,我的名字,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人哦。”以乔笑着,站起来,“心情好多了,我要去休息,晚安。”说完就转身轻巧地走进了房间。
南宫容若看着那一袭沾染了月光的背影,微微有些失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