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会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动物,昆虫外,还会有其它东西?”在他十七岁时,十五岁的弟弟问到他。
他甚至没有瞥眼去看弟弟一眼,专心致志的浸入他的[英雄联盟]中。
弟弟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几乎覆盖他的双眼,他坐在窗檐上,背后一大轮明月像镶嵌在他的后背,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哥哥玩的不亦乐乎。
“哥,如果有天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那我就先杀了他。”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他认为弟弟在和自己开玩笑,自己也就玩笑性的回答,因为,他没有理解这句话的含义。他的手在键盘上操作如流,鼠标被他点的声音如同机枪扫射,令人心慌。
“那哥,你会杀了我吗?”
“天啊,我杀你干吗?”他认为弟弟简直是杞人忧天,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怎么总有暴力思想,以为自己是终结者啊,但这些话他没说出口,因为游戏中他马上攻破敌方主基地了,额头上已经布满密密的汗帘。
风拂过弟弟的碎发,抚摸他稚嫩的脸,他就那样静静的坐着,几乎于月亮同化,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为何今天晚上的月亮是那样圆满,弟弟的脸上露出一个十五岁孩子不该有的忧伤,绝望,那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心境,沮丧?放弃?亦或者,死前的平淡?大义凛然?都太过乏力了。
“Victory!”电脑与他同时发出胜利的咆哮,他双手离开键盘:“哈哈,赢了!” 他从烟盒中抽出一根烟,叼在嘴中。
“哥,如果有天我要杀你,你该怎么办?”弟弟的声音再次传出,但是那么飘渺,虚无,就好似声音掺在风中,绕过你的耳边,无限回荡…… 他准备按下打火机的手停了下来……悬在空中,真是可笑至极,这个问题他的确没有想过,有时,他曾躺在床上,幻想一个人如果要伤害他,他要怎么去防御,怎么去反攻,打的过就打,打不过就跑,然后报警,判个自己正当防卫,赔点钱之类的……但他真的没有想过,如果弟弟要杀自己,该怎么办?自己平常买包方便面都会记得给弟弟捎一个棒棒糖,这小没良心的,还想杀自己亲哥哥!
他回过头,并没有说出“你脑子有病吧!”这之类的话语,而也是静静的坐着,看着弟弟清澈的双眸,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有什么原因抑制住了他,想要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
压抑感,危机感笼罩在他左右,心跳莫名的在加速,房间中的空气好像越来越少,让他感觉连呼吸都成了一种奢侈,冷汗流过眉心,倒挂在鼻尖,他注意到了那一大轮明月,有几梭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作祟,这种似曾相识,故地重游的感觉包裹了他…… 为什么?这种感觉,真实但又飘渺。
弟弟朝他冲了过来,提起他的领子掂悬在了空中,他很惊诧,一个十五岁的孩子为何会有如此巨力?但他没有反抗。
“逃,逃到没有人的地方!”弟弟把他从窗户,掷了下去。他瞳孔一瞬间收缩成了针状,但他并没有怪罪弟弟。
为什么?自己的家不应该在群峰小区,A栋的一楼吗?为什么下面却是汹涌澎湃的黑海?自己的家不是很大众的居家房吗?为什么会是耸立在悬崖顶,如沉睡巨兽一样的城堡呢? 风在他耳边呼啸,几乎撕裂他的耳膜,淡淡的看着窗边弟弟年幼的身躯和那常人不该有的冷血目光,他的身体急速下坠,风把他的长袍吹的如同撕裂的旗帜,为什么会是长袍呢?!
依旧能听见弟弟的祈祷:“哥,请你活下去。”弟弟的身影在视线中越来越模糊,取而代之,一瞬间包裹他的,是那冰冷刺骨,孤独,绝望的感触。
一瞬间一个场景占据了大脑……
如巨人脊椎般的十字碑矗立,有人被钉在十字碑上,熊熊的大火烧黑了十字碑的底部,大地在塌陷,裂缝如蜘蛛网般布满整个地域,蔓延到地平线尽头的甲胄士兵,拿起冰冷的长矛,瞄准十字碑,肺腑高呼:“杀了他!杀了他!”那毛尖闪烁的寒光和震耳欲聋的怒吼令人愤怒,他却只能做出最后歇斯底里,野兽般的咆哮!那种犹如几千年的孤独,绝望,在一瞬间膨胀,爆发! 吼!!
“呼!”他从梦中惊醒,豆大般的汗珠流过他俊俏的面庞,粗喘声塞满了整个房间,他扶额平定。
汗水几乎浸湿了他的睡衣,一丝月光挤进窗,照落在地板上,另一张床上躺着他那熟睡的弟弟,墙上的表钟不停的转动。
凌晨两点,十五分。
窗外依旧是群峰小区的一切景象,不是悬崖…… 他扶额,是梦,幸好……是一场梦。
被那种绝望到不能再绝望的感觉缠绕,将会死……
幸好……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