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憬被姚媚儿登的不明所以,厚着脸皮道:“媚儿,你为何这么看着我?莫不是太感动了?”
姚媚儿冷哼一声:“若是让媚儿师父知道你说他是大美人,哼哼,王爷,不是媚儿吓唬你,你晚上睡觉可要小心些。”说实话,师父生的是有些美,正因为如此,他才格外讨厌别人说他是美人。
——试问哪个男人喜欢别人说自己是美人的?依师父的功夫,夜闯个王府第割人头发、毁人钱财什么的……类似的事情师父说他刚混江湖时也没少做!因此当年还得了个诨号,只是后来机缘巧合接生了她,多了她个小拖油瓶,只好退隐育儿……
宗政憬难得有些茫然:“这话怎么说?”
因一开始就不小心问出了姚媚儿父母双亡的身世,慕慎安之后便不好意思再多问姚媚儿与师父的事,见姚媚儿这样说,慕慎安带着猜测的语气问道:“莫不是……媚儿的师父,是位男子?”
姚媚儿点头:“是啊。”
姚媚儿的师父是个男子。
这是慕慎安与宗政憬都未曾料到的。
毕竟依照姚媚儿的说法,她从小父母双亡,是被师父带大的。但要带大一个*谈何容易?若是个适龄女子倒也好说,若是个大男人……呵呵怎么可能!
因此慕慎安与宗政憬都下意识以为姚媚儿的师父是个女子。不曾想到头来竟是个男子。
宗政憬的眸色暗了暗,却也只是一瞬,便满脸钦佩道:“没想到媚儿的师父竟然是个男子,一个男人能将一个小女孩儿养大,真真是不容易,换作是我,媚儿这样伶俐的姑娘十有八九是要被我养死的……咳咳,”说到这里,见姚媚儿与慕慎安都一脸看蛇精病的表情看着自己,只好干咳几声转移话题,“说起来,至今还不知道媚儿师父名讳呢,媚儿不妨告诉我们,我们也好吩咐下去,若是偶遇媚儿师父,命他们多多照顾一二。”
“媚儿随师父姓,想必你们也是知道的,”姚媚儿见问菊进屋子拿东西去了,立即麻利的解下披风,随意道,“只是师父的名讳不是徒弟能擅叫的,师父又素来不喜与山下之人交往,秦王殿下的好意媚儿代师父谢过了。”
慕慎安轻笑:“想来令师也是用不着旁人帮衬的人。”
姚媚儿也笑了:“还是大哥明白。”
宗政憬满脸受伤的表情:“小媚儿,我也是一片好心,你总是话里话外挤兑我,实在太伤我心了……”
姚媚儿笑眼弯弯:“当是秦王殿下值得如此相待。”
慕慎安与宗政憬俱是一愣,率先反应过来的慕慎安抬手指了指姚媚儿,一时间笑的说不出话来。
宗政憬收了可怜之色,目光在慕慎安与姚媚儿之间来回睃了几眼,咬牙切齿道:“我真是上辈子欠你们的,上赶着来给你们奚落!”
姚媚儿收了笑意,半是正经半是玩笑道:“那殿下何不换个地方赶赶,便能奚落旁人去了。”放过她吧拜托拜托!
宗政憬又恢复了之前的玩世不恭:“仗着身份欺负人这种事本王是不屑于做的。”
姚媚儿耿直症发作:“既然如此,那也请王爷不要仗着身份欺负媚儿了。”
宗政憬满脸不解:“媚儿何出此言?你我之间,何曾是我欺负你?”
姚媚儿望向宗政憬,神情天真诚挚,说出的话却像小刀似的一句句划在宗政憬的肉上:“媚儿与王爷并不相熟,自无私下见面之理,可王爷却因为觉得媚儿有趣,便总来紫澜院找媚儿,若非仗着身份,王爷又怎能轻易进来,迫的媚儿只能躲出去?”
从没被人当面表露过这样近乎厌恶的抗拒,尊贵的秦王殿下一时间懵住了,待回过神来,宗政憬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趋于平静:“你是当真如此厌恶我?”
厌恶?倒确实称不上,只是不喜欢罢了。尤其秦王总是一副死缠烂打往她面前凑的样子,令姚媚儿郁闷不解之余又有些反感罢了。她自问并非倾城绝色,又只是个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堂堂一个王爷为何总是追着她不放,甚至她说了刚才那么过分的话也不见发怒?答案究竟有关风月还是有关阴谋她都不想知道,只要能让她远离危险,安心挣钱还债买房子等师父就行!
姚媚儿轻轻摇头:“只是媚儿身为山野女子,不愿与似王爷这般天潢贵胄多接触罢了。师父一直醉心山野,若师父回来看到媚儿与达官贵人往来甚密,定会生气的。”
“不愿与达官贵人往来甚密?”宗政憬终于动怒,冷笑道,“难道你义兄便不是达官贵人?原来你是瞧不上本王。”泥人也有三分性,何况是当朝皇子?
姚媚儿虽然一直对宗政憬用着尊称,面对动怒的宗政憬却并无半点怯意,她起身,从容赔罪:“秦王殿下息怒,媚儿绝无此意。大哥对媚儿有救命之恩,虽以大哥相称,在媚儿心中却是恩人,恩人所愿,力之所及,媚儿自当领受,师父亦能宽谅。”
姚媚儿有时说话直白目无尊卑,有时又恭敬谦卑挑不出错,有时不讲礼数做事随意一股山野之气,有时又知书达理仪态周到颇有大家风范。总之,令人十分看不透,更逞论预测这姑娘下一瞬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若是姚媚儿知道眼前两个男子对她有这样的印象,她大约会仰天长叹:姑娘我只是闲散惯了,一时没稳住而已啦~
宗政憬也只是一时之怒,姚媚儿的请罪令他找回了短暂出笼的理智,跟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置气也是大丈夫所为?
却也没办法继续维持嬉笑无谓的状态,只是淡淡道:“看来是我那日出现的太晚。”
院子里伺候的下人见秦王动怒,早乖觉的退了下去,许久没开口的慕慎安出面打起了圆场:“媚儿有时说话口无遮拦,你又不知不知道,何必同一个小姑娘较真?再说媚儿也是将要及笄的大姑娘了,你几次三番私下来找她,她躲你又有何不对?媚儿,快坐下,别同他一般见识。”
宗政憬终于找到出气筒,狠狠瞪了慕慎安一眼,怒声道:“前面你妹子欺负我时怎不见你出来主持公道?现在说话倒是大声!”
姚媚儿依旧站在一旁,想了想,干脆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媚儿客居大哥别院终究不妥,这几日媚儿外出奔波,倒也寻了一处营生,再过一阵子,便打算搬出去。”
慕慎安波澜不惊的表情彰显了他早知道姚媚儿外出行踪,自然,他也并未打算隐瞒:“酒楼乃是鱼龙混杂之所,你一个女孩子,终日待在酒楼总不太合适。”
姚媚儿亦不吃惊慕慎安的知情,她本是是习武之人,虽然功夫略有些三脚猫,但外出时有人跟着她多少还是察觉的出来的,何况这些人也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并未刻意隐藏。若无人保驾护航,问菊等人又怎会放心她一个人出去溜达,有时一溜达就是一整天?问菊做事之谨慎,姚媚儿还是略有所知的,这或许也是那些人并未刻意隐藏踪迹的原因吧——就算姚媚儿察觉不到,也能猜测得到,不如大大方方些。
“媚儿并不打算终日待在酒楼,”姚媚儿抬头,与幕神安对视,眼中的自信令她显得格外神采飞扬,“不出三月时间,媚儿便能在新京置业,自立门户。”
正喝茶润喉的宗政憬被呛到了,也顾不上之前尚未化解的争执,边咳嗽边道:“咳咳,三个月,新京置业自立门户?媚儿,你知道在新京置业需要多少银两么?”
姚媚儿还有些小孩子心性,并没有将之前的不快放在心上,见宗政憬发问,便认真答道:“媚儿已经了解过了,新京乃是帝都,置业自非易事,新桂坊一带靠近皇城,乃是达官贵人聚集之地,寸土寸金,此处,媚儿自是不敢肖想。紫澜院所在的嘉和坊,离皇城不远不近,离集市亦如是,新京城中许多官家都选在嘉和坊置业,因此相较新桂坊,嘉和坊的房子房价略低,也更方便些,又是官员宅院聚集之地,治安也比更偏远的云飞坊、盛宇坊等要好得多。”
宗政憬依旧一脸震惊之色:“你的意思是,你要在嘉和坊置业?”
姚媚儿点了点头:“望江楼亦属嘉和坊,也更便利些,何况,嘉和坊离大哥的紫澜院也近些,届时媚儿闲时找问菊姐姐她们串门也方便些。”
宗政憬:“那你知道在嘉和坊置业要多少银两么?你既知道嘉和坊是官宦之家置业首选,便该知道嘉和坊并没有小宅院,最小也有紫澜院一半格局,没有个四五万两银子,根本拿不下来。何况,也得有人卖才行!你既知道嘉和坊的优势所在,别人焉能不知?你一小小女子,又如何争抢的过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