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敲门声,云挽卿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地裹起来便跳下床去,“有人来了!该死!居然有人!?”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却找不到一处可以藏身的地方,当看到床上那不紧不慢穿衣服的人时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兰息染!你……你现在到底在做什么?外面有人敲门你聋了啊!若是被人看到我这个样子在这里就完了!”
兰息染闻言无奈的摇首,修长的手指系上了衣衫系带,“笨蛋,这是我的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会有人进来么?”
居然慌成这样,抱着被子就这么跑下来了,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她就那么怕他们的事儿被人知道么?若真有那么一天他还真想看看她的表情会是什么样子呢?这一天,应该很快就会来了罢。
“呃?”云挽卿僵住了动作,这才缓过来,那敲门声一瞬间让她竟然忘记了,居然在这死狐狸面前这么失态,真是!
兰息染披上外衫,将房内的幕帘放了下来,这才拉着站着一旁的云挽卿将人推到床边,“先穿衣服,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说着,伸手抬起那张低垂的小脸,在那红艳艳的菱唇上轻轻吻了一下。
云挽卿还没来得及开口,下颚被一道力量抬了起来,唇上一软传来熟悉的气息,对上那双幽深的凤眸,伸手拿开了捏在下颚上的手,“还没梳洗呢,一大早的就不能安分一点儿么?”
说起来,身子并没有什么不适,看来这狐狸昨晚没对她怎么样嘛,这样同眠一榻,他居然能不动邪念还真是难得。
“这么说梳洗了之后便可以为所欲为了么?”兰息染挑眉,唇角勾起一抹邪佞的笑。
云挽卿满头黑线,直接动手将人推开了,“为所欲为你个头啊!还不看看外面是谁找你,再耽搁下来人家都要闯进来了。”
兰息染顺从的被推离几步,拨开幕帘朝外走去。
见那抹身影消失在幕帘后,云挽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将身下的薄被放下,拿过一旁屏风上的衣衫穿了起来,长长的束胸布方才绕完便听到靠近的脚步声,顿时愕然,一把拉过的外衫披在了身上。
幕帘拨开,兰息染缓步走了进来,当看到床边衣衫不整的人时眸中掠过一抹笑意,“是小厮,说是书院山下出事了,在山下的石阶上发现了血迹,官府的人上来查验。”
什么?血迹?云挽卿闻言一震,蓦地转过身来,“山下发现了血迹?什么意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杀人案不成?”
“就算是杀人案又有什么,江湖纷争死的人还少么?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顶多又出了一桩无头公案而已。”兰息染随口搪塞,视线落在眼前的人身上时凤眸一暗,外衫下只有一层白布束胸,身下穿着白色长裤,露出纤细的腰肢与双肩,披散的长发,迷蒙的脸,好一幅美人清晨着衣图。
“江湖纷争?这里可是书院,怎么会有江湖纷争呢?就算是也不该出现这儿啊?”说着,云挽卿自顾自的褪下外衫,拿过亵衣准备穿在身上,方才拿在手上便被在一只手半途截住了,“你干嘛啊?放手了,我还要穿衣服呢?”
“我帮你穿。”兰息染俯身靠近,微一用力拿过了云挽卿手中的衣衫。
“啊?”看着空空如也的掌心,云挽卿愕然。
兰息染走到云挽卿身前,将衣衫披在了云挽卿肩上,并没有系上衣带,手落在纤细的腰间不由得伸手握住了。
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云挽卿满头黑线,伸手抓住了那只不老实的手,“不用了,还是我自己来罢,再让你穿下去指不定发生什么事儿呢?时辰也不早了,我还是早点回去为好。说起来,昨晚你什么时候带我来的?蓝心知道么?若是那丫头发现我不在嚷嚷出来就不好了,真是,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喋喋不休的话,兰息染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朝墙上的沙漏看了一眼,道,“时辰还早,我一定会在上课之前送你回去,现在我……饿了。”
昨夜已经让她休息了一整晚,总不能来这儿一趟他什么都不做罢?这样的机会可不是每日都有的,一回到书院他们几乎没有单独相处的机会,让他如何甘心?
“饿了就赶紧梳洗好去吃早膳啊?”云挽卿反射性的回答,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儿,一抬眸便撞进那双幽暗的凤眸中,眸中涌动着熟悉的幽光,该死!这死狐狸说的饿了不是那个饿了,而是……
脚步不着痕迹的往后退去,双手急急地系上了衣带,“兰息染你别开玩笑了,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上课了,我还有很多事儿要做!我觉得你还是冷静点儿,呐,你现在深呼吸,一会儿就什么事儿也没有了,我就先回去了!”伸手拉过外衫披在身上,转身便朝外走去。
开玩笑!在天外天那次她就说过以后不会让这死狐狸碰她了,何况还是一大早,她才不相信他所为的自制力!
身后熟悉的气息传来,腰间一紧已被一只手拦腰紧紧抱住,耳畔传来低沉的声音,“小家伙,你以为你真的能走得了么?”
云挽卿气恼的拧眉,双手死死地的用力想要搬开腰间的长臂,却是徒劳,“兰息染,你不要发疯了好不好?放开我,一大早的你发什么情啊!你再这样,以后你这幽兰阁我再也不来了!还有一个时辰就上课了,你不要乱来……”
那微弱的挣扎兰息染根本就不看在眼里,伸手转过怀里的人打横抱了起来,“昨夜已经放过你,让你休息了一整晚,软玉温香在怀却必须忍着,你知道有多痛苦么?而且自天外天离开之后,我便没有再碰过你了,现在无论你说什么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双足悬空,没有了支撑点更无法挣脱,云挽卿不觉懊恼,“痛苦也是你自找的,谁让你昨夜带我回来了?又不是我要睡在你床上,现在怎么能怪我?再说,不只是你,十三孟风遥他们都只碰过我一次而已,你不要把自己说的好像很可怜的感觉好不好?”
这只死狐狸怎么能将这种事说的那么理所当然呢?
“是么?原来也都与我一样。”兰息染闻言轻笑,将云挽卿轻柔的放到了床榻上,在怀里的人要起身的瞬间俯身压了下去,“小家伙,别再想着逃跑了,我是不会让你从我身下逃走的,乖乖的听我的话。”
身子一沉,双手被压在两旁,云挽卿气恼的瞪眼,“兰息染!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这只死狐狸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是节制!
对上那双气恼的月眸,兰息染微微凝眉,俯首贴近,“就这么不想我碰你?还是担心时间,安心,我一定不会让你迟到的。”
“你的话根本就没有可信度,放开我啦!”这样的姿势太有压迫感,危险系数也直线上升,云挽卿挣扎着想要起身,一用力却撞上那长靠近的俊脸,来不及撤回,唇便被堵住了,一瞬间又被压回了床榻上,“唔……不……”
轻易地便将那两只挣扎的手压在头顶,长袖一挥,床帐便自动落了下来,挡住了床上的两人,只能听到暧昧的声音传来,一声声的极为暧昧,清晨的时光便在这样的春色中结束。
一个时辰后,云挽卿无精打采的坐在学堂内,一脸郁卒,死狐狸!虽然在最后时限将她送来了,还是折腾了半死,非但连早膳没吃上,甚至连口水都没喝上,这样有气无力的坐在这里上什么课啊?可恶!她再也不会去他的狐狸窝了!
钟声已过却迟迟不见踪影,学堂内众学子们轰然的议论着,皆是关于官府上山查验的事,毕竟山下可能出了凶杀案,一早消息传出便闹得人心惶惶。
“听说山下有很多血迹,好像真的死了人呢?”
“可是也没听说书院里少了什么人,难道死的是外面的人?”
“什么外面的人啊?外面的人怎么会死在雪山呢?这里是人尽皆知的读书地,谁没事儿会来这儿杀人啊?”
“那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真的是江湖仇杀?”
“我觉得是,这是最有可能的事了,不过若是江湖仇杀为何会没有尸体呢?”
“这倒是挺奇怪的……反正在书院山下出了这种事实在让人害怕,书院里又没有什么护卫,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我看,我们是不是退学一段时间,等事情查清楚再回来?”
“对!说的有理……”
听着这纷纷议论,云挽卿唇角隐隐抽了抽,心中也是疑云重重,好好地读书圣地怎会突然发生杀人案件呢?雪名书院向来不与外人往还,也不会与人结怨,今次却在雪山脚下发生了这种事儿,到底是何人所为?是冲着书院的学生还是有人知道了兰狐狸他们的身份?亦或者真如死狐狸所说是江湖仇杀,只是个巧合而已?
“你昨晚去哪儿了。”身旁突然传来冷冷的嗓音,将神思非离的云挽卿吓了一跳,转眸便对上一双冷冽的眼瞳,不禁愣了一下,“什么?什么去哪儿?我不在房间能去哪儿啊?这话问的真奇怪。”
这冰块怎么会这么问她?难道他知道她昨晚没回画眠楼?不会罢!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四目相对,云挽卿还是忍不住先移开了视线。
赵泠沧见状眸色微微一暗,俯身靠近压低声音缓缓开口,“不用骗我了,若是你昨晚真的在画眠楼,早上便会跟蓝心一同去膳堂,可你没有去,而且差点就迟到了。还有,这里。”微凉的指尖落在了衣领下那抹若隐若现的嫣红痕迹上,眸中黑暗翻涌,她昨晚是与十三在一起么?他们是不是已经……她是不是忘记了她的身份,她究竟是谁的未婚妻?他可以允许她用借口逃离他身边,但无法接受她这样完全无视了他的存在,与别人做了这样亲昵的事!
明明与他同坐,知道他会发现还留下了这样的痕迹,是故意的么?想让他死心?
云挽卿一惊,反射性的伸手抚上了颈间,又是诧异又是羞窘,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管她说什么都不妥,“既然你已经看到了,我……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如你所见。”
该死!那只死狐狸居然留了痕迹,他绝对是故意的!他到底有没有脑子啊,她还要见人的,若是人看到她颈间有吻痕,在这样都是男人的书院里别人都会怎么想?可恶!这只死狐狸就只会害她!现在居然还被这冰块看到了,真是……他肯定以为是她故意的呢?怪不得他那么肯定她昨夜没回画眠楼,一定早就看到了这吻痕。罢了,跟他解释只会增加误会,就让他这么以为也好,反正对他来说她从来都是无情的。
“没什么好说的……”赵泠沧闻言勾唇轻笑,眸中尽是凌冽讽刺,桌案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云挽卿,你要记住你的身份,若想用这样的方法逼我退出,我劝你早点打消这个念头。”
她是他的未婚妻,原本一度想给她时间,一直让自己站在她的角度思考,可她呢?从头到尾从未想过给她机会,既如此,他何必再这样委屈自己?三年之期只会让她越走越远而已,也许有时候他真的该随心而为,或许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他想得到的东西。
身份?是啊,他们之间还有婚约。云挽卿眸色暗了下去,无言可对。
此时,门外脚步声传来,雪名凰走了进来,众人见状安静下来。
“见过山长。”例行的行礼,动作一致,声音洪亮。
站在讲台前,雪名凰见状微微勾唇,扬手示意众人坐下来,“我想大家应该也都听到消息了,雪山脚下有人发现了血迹上报了官府,经官府仵作验证,山脚下的血迹为人所有,虽还未找到尸体,但目前官府正在追查此事,经过查证书院内并无人下山,山下的血迹与我们书院的人,但凶案发生山下,书院里的人都有嫌疑。本席相信此事与书院诸位无关,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任何人不得擅自离开书院,为了保证众位学子的安全,本席已经同意让官府的人到书院护卫,一为保护,二为调查,希望同学们都能以平常心对待,不要延误了课程。”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突然出现的凶杀案打乱了书院里一贯的平静,四处可见的官兵,流言纷纷。
下课的钟声一敲响,云挽卿便急急地奔出了学堂,一是想看看事件的发展情况,二自然是为了避开赵泠沧,何况早上还被发现了颈间的吻痕,越想便越是郁卒,为什么两次的吻痕都是被同一个人发现?
那个死冰块就那么喜欢观察人么?下次,可得多主意着些,这洞察力太恐怖了,最重要的是以后一定要远离那只死狐狸!
“卿儿。”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云挽卿停住脚步,转身一看十三从墙边走了过来,一袭黑衣如常的冷冽,只是云挽卿却觉得那双眸中似乎多了几分警惕,难道是因为这次的凶案么?想到昨晚十三与兰息染离去的事,不由得一把将人拉近,四处看了一眼见无人注意,这才开口,“十三,我问你,昨晚你跟那只狐狸去哪儿?又说了什么?你们到底有什么事儿瞒着我的?”
十三闻言轻轻扬眸,摇首,“没事。”
果然是在怀疑了么?是啊,他之前与兰息染并无交集,如今突然走在一起必定会引起她的怀疑,但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知道,她只要在他们的保护下快乐无忧便好。流音,他迟早便找到的,这个威胁他一定会消除的干干净净。
“没事?”云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你看着我!”
十三不解,却还是依言看了过去。
“看到了么?”云挽卿点着自己的脸。
十三莫名,“什么?”
云挽卿满头黑线,“我看起来是像三岁小孩还是脑袋有问题的?你居然就用这种借口搪塞我,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些年来你从来不会瞒我什么事儿,一瞒就是大事,难道这次又瞒了我什么?难道你忘了,你说过以后再也不会有事瞒着我了么?这话你这么快就忘了?”
她就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十三跟那只狐狸之间能有什么事儿瞒着她的,这本身就是一对诡异的组合,越想只会越诡异。
那气恼的表情与动作,让十三没忍住笑了出来,很快便轻咳一声掩饰过去了,“没有,我说过的话我没有忘记。你只要记得,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为了你便好,别的不要多想,只要你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可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开心!”云挽卿气恼的冷哼,对上那双含笑的眸,皱眉道,“你真的不肯告诉我?”
“卿儿。”十三无奈的抚上眉心,轻叹一声。
“哼!”云挽卿见状,转身疾步离去。
教学楼上,赵泠沧站在木栏边看着那两抹离去的身影,眸色幽暗。
崖底的草地上躺着一抹身影,长发遮掩了面容,衣衫随着微风轻轻摆动,不远处一行人缓缓走近,走的近了发现了地上的人,那一行人清一色的女子,身后抬着一方素色软轿,一名女子上前查探之后随后走到软轿旁禀报,片刻之后将两名女子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一行人继续朝前走去很快消失在崖底的小道上。
因为官府的人到来,雪名凰兰息染花馥郁三人都去陪同了,无名居内便只有孟风遥玉岫烟两人,一进门看到斜倚在软榻上的那抹身影,云挽卿的唇角抑制不住的抽了抽,“这里什么时候多了一方软榻?”
孟风遥从厨房内走出来,手中端着一口紫砂小锅,还冒着雾气,“玉公子说这里放一方软榻欣赏风景很方便,于是我便叫人搬来了。”
“是么?玉公子的待遇还真高啊!”云挽卿阴阳怪气的开口,迎着孟风遥一看,当看到那锅中的小圆子汤时眸色一亮,“酒酿小元宵!我要吃!你怎么知道我早上没吃东西呢?快饿死我了!十三,快过来!”
十三闻言默默的走过来,接过孟风遥中手中的碗勺朝桌案边走去。
“早上没吃东西?怎么不吃东西呢?兰在做什么,叫你叫晚了么?”孟风遥凝眉,将小砂锅放到了桌案上,看到一旁的玉岫烟时招呼道,“玉公子也过来吃一点儿罢,午膳还要一会儿才能好。”
云挽卿没有答话,径自盛了一碗便吃了起来,那里是叫晚了啊?看来孟风遥真是一点儿也不了解那只狐狸,她这一去完全是羊入虎口,哪有放过的道理?说起来,这一日都是玉岫烟这家伙在陪着孟风遥,他该不会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罢?看孟风遥的样子似乎并没发生什么……
“嗯,我也来尝尝孟先生的手艺。”玉岫烟扬眉一笑,起身走来在云挽卿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接过孟风遥递过来的汤碗道谢之后便尝了一口,酒酿的清甜与元宵的软糯融为一体,香气扑鼻,只是简单汤点却如此美味,不禁赞叹,“孟先生的厨艺果然高超,不管是菜肴还是点心都如此美味,绝不输给宫廷御厨,将来谁嫁给孟先生都是一辈子修来的福气呢……”顿了顿,这才恍然笑道,“看我都糊涂了,已经不用找了,阿卿不就是么。”
云挽卿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两声,低首继续吃自己的。
看了云挽卿一眼,孟风遥轻轻勾唇,“玉公子谬赞了,风遥对厨艺也只是兴趣而已。至于幸福,不过是遇到一个挚爱的人,希望玉公子也能早日遇到那个人。”
“挚爱的人么?”玉岫烟敛眸,长长的眼睫挡住了眸中的黯淡。
他早已失去挚爱的人了,一生么……若雪不是,那他的挚爱又在哪儿呢?也许此生都不会再遇到了罢?
“玉大公子你已经离开好些时候了,你的婵娟楼没有你这个老板不要紧么?”吃了一碗之后,云挽卿心满意足的停下来,靠在椅背上长长的舒了口气。
“怎么?这是在下逐客令么?”玉岫烟闻言转眸,看到云挽卿唇边的汤渍,反射性的伸手抚了上去,当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几人的目光已经全部落在了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