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给你,回忆给我(4)
以照揉了揉眼睛,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
方才,李慕泽说的这些,她何尝没有反复地想过,可是即便想得再多,也想不出一个两全的结果。
往前走一步,可能面对的是重重困难、重重反对,甚至所有人的不理解,也许会跌入悬崖,粉身碎骨。
可如果往后退一步,她又将和她的念北哥哥擦肩而过,也许会在后悔和遗憾中度过终生。
上一次错过,他们花了七年多的時间才找到彼此,如果这一次再度眼睁睁地放手,难道要用一辈子的時间去愈合这道伤痕吗?
小時候,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她和念北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要知道,温家和沈家是世交,爷爷和沈老爷子又是马背上打出来的交情,算得上是肝胆相照。两家门当户对,他们又从小一起长大,一个是温家视若掌珠的唯一的孙女儿,一个是沈家寄予厚望的最小的孙子。那時候,征东比他们大得太多,安西不爱跟女孩子玩儿,镇南又太过浮躁顽劣,惟有念北和她姓情最投契,几乎可以说是形影不离地见证了彼此的成长。
十几年的岁月匆匆而过,阿九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出落成聪慧明朗的少女,念北也从一个愣头小子长成了挺拔俊朗的少年。说不清是从什么時候开始,那份两小无猜的感情渐渐生根发芽,直到开出繁盛美好的花朵来,让这两个孩子从心里往外都透着甜蜜。
沈家和温家教子极严,给孩子们布置了很多读书任务。彼時阿九和念北一起看《红楼梦》,就颇有几分宝玉和黛玉共读《西厢》那一幕的意思。
阿九翻来覆去看了几遍,把里面的诗词都背得烂熟,心中也暗暗把自己和念北的感情比作宝黛之情
。只是,她暗自窃喜,她家中长辈对她甚好,不像黛玉哪般幼年失怙,而且她和念北中间,也没有宝钗湘云之类打扰,简直顺利得令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许正因为幸福来得太过顺理成章,两人才从没有试图去留住匆匆而过的時光。u33y。
他们都以为,两个人会一直这样形影不离下去。不用急着告诉对方自己的心情,不用急着确定彼此的心意,只要这样留在彼此身边就好。時光要走,就让他走吧,我们慢慢坐下来聊天。
可是那年那月,那两个从未被世事伤害过的孩子,都完全忽略了,命运的手掌有多么反复无常。
只是一次旅行的契机,只是一个转身的距离,再度回首時,就已经是沧海桑田。
有谁能想到,温家一朝失势,树倒猢孙散,阿九连一个可以投靠的外家都没有,身世零落得比黛玉还要不堪。
又有谁能想到,沈老爷子铁腕如山,用最快的速度送走了念北,断绝了他们再见的所有可能。比起宝黛的死别来,这样的生离似乎还要更加悲惨。
从此,那个少女在世间摸爬滚打,饱受冷眼,渐渐变得坚韧淡漠,百毒不侵,却再不知该如何去相信。
从此,那个少年在国外阅尽繁华,看遍绚烂,渐渐变得优雅成熟,沉稳谦逊,却再不知该如何去爱人。
七年。
七年。七年改变了多少事,改变了多少人。
七年。時光的刻刀把他们都塑造成了另外一个模样,却没有把他们对彼此的感情削减一分。
可是仅仅拥有了爱,就能够长相厮守吗?
人生怎会这样简单。
想到这些,以照不动声色地下定了决心。
她有她的痛楚,有无法改变无法抹掉的寒酸身世,有寄人篱下颠沛流离的辛酸回忆,有镌刻在心灵最深处,没有一天可以稍稍忘却的仇恨,有不能被時间消减半分的伤痕
。
而念北也有他的无奈,有无法回避无法违抗的强大家命,有强势果断说一不二的长辈家人,有铺展在面前不远处,指日可待的锦绣前程,有不能被外人挤进一点的家庭。
她不能靠近念北,就像一只受过伤的刺猬,不能靠近一朵浑身是刺的玫瑰。
念北不能站在她身边,就像一只高贵优雅、爱惜羽毛的天鹅,和一头在林间沾了一头松针的松鼠,无论如何都不能并肩而立。
她爱念北吗?
是爱的。
念北爱她吗?
也是爱的。
这份爱,甚至比别人更深。
但仅仅有爱就够了吗?
以照并不这样相信。
让我再看他一眼吧。只要再看一眼就好。以照这样想着。只要让我看到他平平安安的,我就可以放心地离去。
突然,手术室的门开了,一位高高瘦瘦的护士走了出来。。
以照连忙起身,却看到李慕泽抢前一步,先走了上去,迫不及待地问:“护士小姐,他怎么样了?还有没有危险?”
“目前暂時不能确定。”护士急切地说,“他失血过多,需要大量输血,我们医院的血库里血源不足,你们有谁是a型血吗?”
李慕泽顿時傻了眼,他摇了摇头,颓丧地问:“怎么会这样?a型血并不是什么稀有血型,怎么还需要输血呢?你们怎么搞的,连常见血型都没备足吗?”
“对不起,这位先生,”护士显得很为难,“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里是小地方……本来准备得就不充分
。今天早上又是刚刚接到消息,实在是来不及……”
“那现在怎么办?”李慕泽又急又气地道,“难道就因为没有这个血型的血源,就要放弃抢救他吗?你们的医护人员里一定有这个血型的,对吧?把他找出来,我愿意出钱买他的血?只要他愿意献血,让我出多少钱都行?”
“先生您冷静一点。”护士怯生生地劝,李慕泽却毫不理会,扔在那里暴跳如雷。
这時,刚刚走过来的以照才听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她毫不犹豫地伸出手,干脆利落地对护士说:“抽我的吧。我就是a型血。”
李慕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伸手抓住以照的肩膀:“你真的是a型血?你确定?”
“征东他妈妈把我挑进沈家前,给我做过全面检查的。”以照凄然一笑,“你放心。”
“……”听她提起这件事情,李慕泽反倒不知该说什么了,他略显尴尬地问,“那……我给你买点粥,你抽血之后补一补吧。”
以照颔首一笑:“好,劳烦你费心了。”
说完,以照就跟着护士,朝手术室旁边的采血室走了过去。
李慕泽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很是懊恼地觉得自己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只好退后一步坐了下去,打电话让司机去买粥了。
坐了一会儿,他突然有些无奈地笑了。--那个萧以照,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对念北也好像不闻不问似的,可是真见分晓的关头,却是比谁都在意呢。
看来,念北这个嘴硬心软的人,和她还真是般配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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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照坐在冰凉的椅子上,看着血流进粗粗的针管,又流进医生手中的试管里,胳臂微微有些发麻,却并没感觉到疼痛的存在。
她忍不住又想起小時候,每次生病要去打针,或是大院里统一给小朋友们打疫苗的時候,她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哭得声震云霄惊天动地
。
家里人轮番上阵也劝不好,末了儿总是去沈家搬救兵。大人们一度也很好奇,念北那个毛头小子,也不知道有什么天大的魔力,只要往阿九身边一站,对她说几句话,她就会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乖乖伸手打针。
其实只有阿九和念北知道,这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念北只不过是对阿九说了一句话而已。
他说,你别怕,待会儿打完针,你咬我几下就好,你疼,我就陪你一起疼吧。
那句话像是魔咒一般,总能让又哭又闹的阿九安静下来。可是打完针以后,阿九也从来没有真的咬过他。
后来,在没有念北的日子里,以照总是反反复复地想起那句话。
无论是在逃难途中高烧不退,几乎差点死掉的時候,还是在烧伤之后做植皮手术,疼得生不如死的時候,她总会想起当年那个男孩儿,在她耳边悄悄说过的话。
那是她的避难所,也是她的镇静剂。
如今,念北和她只有一墙之隔。他流了那么多,那么多的血,想必一定很痛吧?
念北哥哥,这次,轮到我来陪你了。以照在心里默念。你痛,就让我来陪你一起痛吧。
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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