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一句话让喻宣城没掩饰住脸上的诧异,瞳孔扩大盯着她,那目光很紧张。
姜卿眼中刺痛,拧住嘴角看着他惊讶的表情,心里有了数。
她痛心疾首的闭了闭眼睛,继而道:“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
喻宣城没有说话,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短暂的沉默,让姜卿受不了。她挽手把被子压过脑袋,整个人蜷缩在被中。声音含含糊糊传来:“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我现在想睡觉。”
喻宣城没多说,起身离开了卧室。
他关上门的声音将姜卿最后的防线彻底击碎,姜卿再也忍受不了,浑身颤抖,泪水簌簌而下,湿了一片枕被。胸口窒息且刺痛,就好像在频死边缘挣扎的鱼一般。
她所奢想的终究不过是奢想罢了,喻宣城还是那个喻宣城,冷漠、无情,把她当成玩物的男人。
对他来说,孩子没了可以再有,但小艾不论做了什么都不该受到惩罚。
越想,泪水翻涌的越发厉害,整个卧室都是姜卿的低泣声。
然而这一晚,她意外的得了个清净,睡梦中都不再有噩梦叨扰她。
就这样,她在别墅养了一周的伤,一日比一日健康,脸上也恢复了红光。这期间,她接了不少关于苏镰和洛嘉的电话,但都搪塞过去了。而喻宣城在这一周都没叨扰她。这让姜卿渐渐的放松了警惕。
知道回到别墅的第八天晚上。
这晚风雨交加,雷电鸣鸣。喻宣城顶着夜雨从外面回来,拖了一地的水泽在玄关口。
姜卿正好自己下楼在冰箱前拿了瓶矿泉水,开了瓶口,仰头刚准备喝下去,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男人。
雨水顺着碎发从小麦色脸颊上滚落,在橘黄的光线下,他的瞳仁特别的黑。
“你回来了。”姜卿愣了下,局促开口。尴尬的将瓶子拧紧,重新放回冰箱。到头来,她一口没喝。
“你怎么喝冷水?”喻宣城换了鞋,大步走了过来,滚烫的掌心扶住她的肩头:“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回床上躺着。”
明明是关心的话,可是语气却平静的仿佛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一般,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不用,我已经好了。”姜卿往后缩了缩,顺势将自己的肩膀从他掌心解脱。他距离她近在咫尺,鼻尖都是那股古龙香水混着雨水的味道。
“……”喻宣城缄默,目光深深的扫了眼落空的掌心。他捏了捏手心,垂下手:“上楼睡觉,冷水不许喝。”
姜卿点点头,忍着干渴迈着沉重的步伐上楼,走了几步,她突然停下来,回头道:“我真的好了,所以明天可以上班吗?”
这几天喻宣城虽然没叨扰她,但是却请了两个保姆在她身上照顾她,说是照顾不如说是监视,她的活动范围只有那不大不小的房间。除了上厕所,基本都是在床上度过。
喻宣城眉头一紧,脸色明显不对:“你这么想回去上班?”
姜卿牵强的扯了扯嘴角,甩甩胳膊:“嗯,你看,我确实都好了,所以上班应该没问题吧。”
从三天前,她身上的纱布都已经拆掉了。除了流产比较严重,她身上基本都是皮外伤,没伤筋动骨。
“不行,你的工作我回去帮你辞了。”喻宣城拒绝果断,脸上明显不悦。
姜卿静静的看了他片刻,叹息一声,没有反对他的意见。因为她知道即便自己说了,也没用。
“嗯。”她出奇的顺从,转身抓着扶手一路上楼。
喻宣城瞪着双眼紧盯着她逐渐消失在视野的背影,心头疑虑重重,因为他不明白,姜卿今天为什么格外的听话,要是往日肯定跟他吵一架。
而事实上,确实如喻宣城所说,他第二天便叫人去苏镰的工作室,帮姜卿提出了辞职。姜卿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在当天中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苏镰的电话。
“姜卿,你是不是出事了?为什么这么突然?”
姜卿躺在床上,浑浑噩噩的望着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几缕阳光,心中波澜不惊:“怎么了?”
“我知道你请这么久的假会自责,但是你身体本来就不好,所以工作室这边不会介意的。”
苏镰的言辞让她一头雾水,姜卿犹豫半天,还是没明白意思,再次重复同样的三个字。
苏镰沉沉叹息一声,道:“你不是让人来帮你辞职了吗?”
姜卿瞳孔紧蹙,想到昨夜的事,心头微凉。她权当喻宣城只是为了威胁她说的话,没想到他真的做了。
她自嘲的笑了笑,指甲死死的扣紧了手心,疼痛不及心头。
“你怎么回应的?”
“嗯?”苏镰茫然,听口吻,倒像是提出辞职的不是姜卿。
“真的是你提出的吗?”他小心翼翼的问。
“不是。”姜卿回答利索,继而又加了一句:“只要你不辞退我,我是不会主动提出辞职的。”
那个男人想把她留在别墅,独独做他一人的玩物,她偏偏不让他如愿以偿,没了孩子,她就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姜卿。
“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怀疑的,不是你真的太好了。”苏镰大大的松了口气,干笑两声,再一次追问姜卿到底出什么事了。
姜卿沉默久久,才开口道:“没事,我很快就回来上班。”
说完,这通电话猝然从火热降到冰点,苏镰想再说什么都找不到气氛入口。无奈之下,只好结束了这通电话。
挂断后,姜卿再一次缓缓瞌上眼帘,脑海中思绪万千。
她明白,自己要恢复元气,然后想办法逃离这里。这是一次新的机会,她不能再重蹈覆辙。
但这样的想法,都在晚上喻宣城的回归中粉碎。
喻宣城心情不太好,进门时制造的动静很大,几乎连打带敲的从门外走了进来,脸上怒气凛然。
“姜卿。”他冲楼上叫了一声,迈着修长的腿,大步往楼上而去。
躺在床上半眠中的姜卿被这一声突然惊醒,惊慌失措的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