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元春不敢说话了,这一刻,他额头上已经是冷汗直流,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低估了这件事的严重性,一个搞不好、国家对外招商引资的情况出现了一定程度的下挫……不不不,都不用出现一定程度的下挫,哪怕只是出现下挫的势头,上面立刻就会将板子打到自己的屁股上:就只有自己高某人曾经堂而皇之的发表过不尊重外商的话么,不打自己的屁股打谁的屁股?
终于想明白了这一点的高元春嘴里一阵阵的发苦,怪不得这一次的事情,虽然省委的大领导们一个个对林鸿飞的意见很大,但却没有一个愿意主动站出来呢,自己真是个大傻瓜,傻到了极点!
可是自己受到的这些屈辱、即将面临的这些问题,这一切是谁造成的?当然毫无疑问就是眼前的这个混账小子林鸿飞,自打自己知道了这小子的名字就一次都没有顺利过!不敢埋怨上级领导的高元春,立刻好不犹豫的将自己遇到的问题归咎到了林鸿飞的身上。
可是,最大的问题在于,不管自己怎么说也无助于解决眼下的问题,现在怎么办?要么向林鸿飞这小子低头,可若是向这混账小子低了头,自己立刻就成了整个省委省政府的笑柄;不屈服?这么大的事情,自己敢硬撑到底吗?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林鸿飞则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似乎对一切都胸有成竹,房间内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而高元春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顿时就流了下来。
吧唧了两下嘴,高元春似乎是有些口渴了,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水,同时目光飞快的在几位省领导那里扫了一圈,可是高元春失望了,偌大的会议室里这么多人。貌似竟然一个准备和自己站在一起的同盟军都没有,看到这一幕,高元春心中不禁一阵悲凉。
高元春有些惊慌失措。却忘记了一点,这个时候谁若是和高元春站在一起,将来领导的板子打下来的时候自己就不免要和高元春一起抗雷……可要命的是。到现在为止都还不知道届时这个雷都多大,哪怕有个别职务比较低的想要和高元春一起抗雷,这个时候心里也不免嘀咕一番:万一将来那雷太大,高副省长将自己推出来当替死鬼怎么办?貌似高副省长的人品也没见的好到哪里去。
在这一笔糊涂账的时候,会议根本就没法继续进行下去了,当最终高元春一脸无奈兼痛恨的望着林鸿飞,却不得不宣布省里会就这件事深入考虑的时候,林鸿飞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胜利的笑容,只是他还有些疑惑,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自己那位老丈人处理起来感觉就那么麻烦……哐啷~~”一支价值不菲的青白细瓷花瓶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张红旗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心疼之意,相反,他的脸色铁青!
“林鸿飞!林鸿飞!我张红旗这辈子跟你没完!老子发誓!这辈子跟你没完!”
张红旗一脸阴狠的咒骂道,眼看着到手的鸭子竟然飞走了。省委领导告诉他,因为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的总经理林鸿飞的强烈反对,省里决定暂时无限期的延后将自己派往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担任党支部书记的事情,自己之前花出去的那么多的钱、托的那么多的人情全都打了水漂,自己说不定也成了省机械厂的笑话,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谁引起来的?都是那个林鸿飞!面对这些,他心中怎么能不恨?
“老张,你就别摔了,事情都这样了,你再摔这些家当还有什么用?”张红旗的婆娘看着地上摔成了一地碎片的清白细瓷花瓶,心疼的都要碎了,那个花瓶可是当初厂子某个老工人为了让老张安排他儿子进厂工作送来的,据说是清朝时候的古董,值老鼻子钱了,可就这么“哐啷~~”一下,钱没了,抹了抹眼角,恨恨的道,“这个林鸿飞,真不是个东西,咱们老张到你哪里去,耽误你什么事了?你这么费劲了心思的拦着?……老张,那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么?”
同省机械厂相比,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的情况大家几乎每天都能够在报纸和电视上看得到,能够到这么一个单位当党支部书记,不仅张红旗为此费劲了力气,就算张红旗的老婆也是千肯万肯的……一个这么有钱的公司,下面工人的收入可是比半死不活的省机械厂强得多了。
“办法?什么办法?”张红旗的语气很焦躁,还有一丝深藏在这焦躁语气之中微不可查的惶恐,“省里的领导都这么说了,还能有什么办法?你觉得省里的那些领导愿意为了我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自己去打自己的脸么?”
婆娘不说话了,虽然这些年来跟着张红旗让她眼高于顶,看谁都觉得自己比别人高一头,可眼力价却也是锻炼了出来的,别的不敢说,为了自己家的这点事让省里的领导们自打脸面的事情,她很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就这么放弃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她是真的不甘心。
“要不……老张,你去找哪个林鸿飞好好说一说?”犹豫了一下,婆娘小心翼翼的对张红旗道。
“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张红旗没好气的瞪了自己家婆娘一眼,“去去去,一边去,男人的事情你们女人掺合什么?!”
“我们女人怎么就不懂了?”张红旗的婆娘忍不住想要发火,可一想到自己今后的荣辱就系在自己家男人的身上,说不得也就只好忍气吞声了,“你去找林鸿飞,就说你没有跟他争权夺利的意思,就是这破机械厂不行了,想要换个地方呆着老老实实的养老,只要他听了,以后慢慢的,还不由得是办法收拾他……”
自极爱婆娘后面说了些什么,张红旗已经不在乎了,此刻他的脑子里全都是自己婆娘刚才的话:先示之以弱,然后徐徐图之……这个办法听起来似乎是不错。
他是真的有些心动了。
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向别人服软算什么?韩信还受过胯下之辱呢,为了能够上位,将自己婆娘女儿送到领导床上去的人,那简直不要太多!同那些将自己老婆和女儿送人的人来说,自己不过是去找哪个林鸿飞服个软,这算得了什么鸟事?!
林鸿飞,你丫不要太嚣张,只要让老子在你那狗屁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站稳了脚跟,你就给老子等着吧,到时候看你来舔老子的腚沟!
已经沉浸在自己YY之中的张红旗,已经俨然将自己当成了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回北郡市之前,东方书记特意将林鸿飞叫道家里叮嘱了一番,除了告诉林宏飞省里已经就这件事达成了默契,暂时谁都不会提这件事、实际上就是将这件事给无限期搁置下来了之外,还郑重其事的叮嘱林鸿飞,回去之后一定要做好同咱们国内其他几款轿车的对比碰撞测试的准备,并且在进行测试的时候一定要录像,测试完了,一定要立刻送一份录像带到他这里来。
林鸿飞自然是一一答应,他甚至已经开始考虑了,是不是将自己做测试的录像和在欧洲、美国做新车碰撞测试的录像资料剪辑一下,然后送到公司的每一个经销商那里,让经销商在大厅里每天滚动播放,相信也是个不错的宣传手段……至于是不是侵犯了其他汽车品牌的利益,在90年代初的共和国,这种事情还真没有什么人会去管。
不过回到北郡市之后,林鸿飞做的第一件事并不是这个,而是去拜访程建国。
看到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林鸿飞,程建国十分意外,忙站起身,笑道,“小林,你可是大忙人啊,今天怎么有空到我这个退休的老头子这里来?”
程建国年富力强,距离退休还早得很,他这番话,其实隐隐的就是对上级领导的抱怨:你们把我的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的党支部书记的职务给罢免了,我自然就是下岗退休了。
看来老程同志心头的怨念不小啊,林鸿飞心中忍不住暗笑。
“书记你这话是怎么说的?”林鸿飞望着程建国,一脸的诧异,“我刚从省里回来,可没听说省领导们有让你退休的意思啊。”
“嗯……”程建国一愣,随即顿时两眼大亮!
他心里自然是不甘自己被这么给踢下去的,若是自己做错了什么那倒也罢了,自己还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还配合林鸿飞将北郡市工业制造公司搞的有声有色,自己明明是有成绩的,可自己这么一个有成绩的人,竟然被省领导二话不说就给踢了下去,说实话,程建国心里一点都想不通,他心里怨气不小……遇到这种事,不管是谁,心里没有怨气那才是见鬼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