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肖啊……”说起肖寿庭,马老爷子的脸上全是怀念之色,“当时我在搞运10,他在搞轰8,虽然他做的主要是结构方面的工作,不过小林你应该清楚,结构设计的好不好,直接决定着一架飞机的性能如何,当年运10下马,其中一个被人指责的地方就是结构不行,如果不是当年老肖正在搞轰8,而是过来和我一起搞运10的话,说不定运10现在已经开始在咱们的民航市场上服役了。”
一说起自己的老朋友,马老爷子心中极是感慨。
“肖老爷子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林鸿飞好奇的道。
昨天伍振国让人送来的资料当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肖寿庭,林鸿飞虽然能够理解能够被排在第一位,这位肖老爷子本身肯定不简单,但到底如何个不简单法,他就不是很清楚了,不过为了请这位肖寿庭老先生,林鸿飞还是特意请来了马老爷子帮自己一起“游说”。
“老肖算是咱们国家在飞机结构力学方面的第一人,也是我在技术方面最佩服的人,”说起自己当年心交的这位结构力学方面的专家,马老爷子眼中不由得心驰神往,“小林你可能一点,咱们的轰六虽然是仿自前苏联的TU—16,但因为咱们的发动机推力不过关,需要在结构方面好气动外形方面做出一些调整,但肯定不知道,带头做这些工作的人是谁。”
“难道就是这位肖老爷子?”林鸿飞惊讶的道。
“没错,就是他,当年搞轰六的时候,在现有的发动机推力不足的情况下,想要让轰六达到要求,西飞没法子了,只要向601所求助,请老肖过来帮忙,由老肖亲自操刀。在保证机身强度的前提下,对飞机的结构进行了减重,配合气动力专家优化了飞机的气动面,这才算是完成了轰六的国产化任务……一别这么多年,没想到老肖也退休了。”马老爷子的语气中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慨。
说话的功夫,林鸿飞的车子已经在一个略显破旧的家属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的?”门口的警卫很尽职,警惕的望着从车上走下来的林鸿飞和马老。
“我们找肖寿庭肖老先生。”林鸿飞冲警卫笑笑。同时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盒礼品冲警卫扬了扬。
“找肖老先生的啊,”听到林鸿飞的话,警卫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崇敬之色,但随即就被更加警惕的神色取代了,“你们是什么单位的?找肖寿庭先生做什么?”
“我们是中航工业第二集团的,这是我的工作证。”马老爷子对这种情况早就习以为常,一边将自己的工作证递过去,一边“老气横秋”的训斥着这个警卫,“年轻人,做好工作是很有必要的,可也不要这么大的火气么,你这是在给你们一集团丢人你知不知道?”
“你们是二集团的?”看完手上的工作证。再看看马老爷子和林鸿飞两人,警卫的脸上明显的有些踌躇,听说如果不是现在的二集团上蹿下跳的折腾,原来的中航工业总公司也不会从总公司分成现在的一集团和二集团,他有心想要拒绝,但眼前这位老爷子的来头,又让他心生犹豫。
警卫的犹豫,马老爷子焉能看不出来。他笑哈哈的拍了警卫两位,“赶紧的吧,国家有重要的任务,你小子可耽搁不起……老肖住几栋几号?”
有了这句话,小伙子就算是立刻有了个台阶下:没错,国家的研制任务,确实不是自己能够耽搁的起的。“肖老爷子住7栋2单元2号,不过这会儿老爷子十有八九在四号楼和五号楼之间的那个凉亭那儿跟人下棋呢,您可以去那儿看看。”
“这么冷的天在外面下棋?”林鸿飞瞪大眼睛插了句嘴。
这里可是东北啊,虽然山海关以南地区眼睛比较暖和了。但东北地区还是比较冷的,尤其601所所处的位置更是共和国最北方的省份,来的时候,城外的山上还是皑皑白雪呢,就这气温,老爷子竟然在室外和人下象棋?!林大老板有些不知道说点儿什么好了。
“这算啥?”年轻的警卫咧咧嘴,一脸“你少见多怪了”的表情,“老爷子可是冬游爱好者,大冬天里还去冬游呢,这在外面下个棋算得了啥?”
林鸿飞立刻认怂:在严寒的东北的大冬天里冬游?反正自己是不敢。
不过如此一来,林鸿飞倒是对这位肖老爷子的信心越发的足了些,原本他还有些担心这位肖老爷子的身体能不能行,可一位能冬游、能在这零下好几度的气温下在户外和别人下象棋的主儿……估计这身体的素质比自己也差不到哪里去。
倒是马老爷子,似乎对肖老爷子的这个习惯早有预料,笑着摇了摇头,“这个老肖,还是这么喜欢显摆。”
“显摆?”林鸿飞有些不明白。
“哦,当年我们一起做任务的时候,有一年正赶上冬天,那年冬天还特别冷,屋里那叫一个滴水成冰啊,我们一个个都冻得不行,就老肖,每天都得去去河里砸开冰游一会儿,一天不游都不舒服,当时我们那叫一个佩服。”
林鸿飞翻了翻白眼:佩服?我听着都觉得冻得慌。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开车慢慢往里走,果然,在四号楼和五号楼之间有个褪色严重的小凉亭,凉亭里面有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人面对面坐着,看起来似乎确实是在下棋。
“老肖!”还没等林鸿飞分辨一下到底那位才是肖寿庭老先生,马老爷子就冲着那边喊了一嗓子,“你欠我的那顿红烧肉和二斤二锅头该还了!”
“谁?”听到这个声音,其中一人顿时抬起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过来,眉头微皱着,“你谁啊?”
马老爷子“大怒”,从车上下来,几步就迈进了亭子,“好你个老肖,竟然敢装着不认识我?”
“你是……”面前这张苍老中缺依旧不乏精神的面孔让肖寿庭依稀觉得熟悉,但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好你个老肖,现在日子舒坦了,真不认识老朋友了啊,”马老爷子越发的“恼怒”,重重的当胸锤了肖寿庭一拳,“我是老马!搞10号机的老马!”
“啊?!老马?是你?真的是你?”肖寿庭肖老爷子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全变成了惊喜和兴奋,“哈……真的是你啊,老马,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到这边来出差?嗯?不对,以你的年龄也该退休了吧?这是……”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老肖,怎么样,脑子还好使不?脑子要是还好使,那就有活干了。”马老爷子笑嘻嘻的,同时微不可查的扫了那肖寿庭老爷子下象棋的那位一眼。
搞了多年的研究工作,马老爷子的这个眼神,立刻就让他明白了事情不简单,顿时一脸歉意的对自己的棋友道,“老丁,真是不好意思了,家里来了客人,咱们改天再下?”
“瞧你说的,招待客人要紧嘛,”被称为老丁、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的那位爽朗的道,“这样,我让我们家那口子给你送点袍子肉去。”
说完,也不管肖老爷子是不是同意,竟然是连象棋都没收拾,自顾自的走了。
“这是?”林鸿飞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
“小伙子不知道吧?这个院子住的都是咱们601所里的人,老丁一看就知道是有研究任务要下来,主动回避呢,”肖寿庭“老气横秋”的指了指林鸿飞,对马老爷子道,“老马,你这小司机有点意思啊。”
“什么我的司机,这是我的老板!”马老爷子笑骂了一句,一边和肖寿庭向亭子外面走一边道,“这位是我们中航工业第二集团的林鸿飞林董事长。”
“什么?!”饶是肖寿庭已经是70出头的人了,可听到这番话,还是不由得被吓了一跳,“你说这小家伙……这位,是你们中航工业第二集团的董事长?我说,你不是退休了么?怎么又成了什么中航工业第二集团的人了?”
说到这,他才反应过来,“我听说你病得很厉害啊,这看起来精神的能打死一头老虎,也不像是病的快进土的样子啊?”
去年年底的时候,中航工业总公司一分为二,从原来的总公司分成了中航工业第一集团和中航工业第二集团两个单位,中航工业第一集团战斗机、强击机、教练机等机型以及发动机、航空电子设备和航空材料的研制,中航工业第二集团则主要负责运输机、轰炸机、歼击轰炸机、直升机、民用飞机以及大推力军用和民用航空发动机方面的研制,这个在系统内引起了巨大轰动的事情,老爷子当然知道,但他从来都不知道,当年搞运10的老马竟然成了中航工业第二集团的人。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马老爷子笑骂了一句,“先回家吧,慢慢再给你解释,倒是你,先给我说说,再让你出来干活,你还干不干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