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舍不得,沈司墨还是停下了进一步的动作,又觉得不甘心,无赖道:“那你帮我擦头发。”说罢,不等她反对倏地跳下床,窜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又蹦上床,把顾子瑜半抱起来,自动自觉地趴到她腿上。动作出奇敏捷,一气呵成。
顾子瑜看得傻眼,手愣愣地举着,看看干毛巾再看看某人搁在她腿上的脑袋,一阵好笑,最后只好无奈又认命地帮他擦起头发。过一会儿,他又转过脸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隔着睡衣沿着她的小腹一路往上亲了好几下,惹得顾子瑜惊声尖叫。
最后两人终于和平地躺进被窝,时针也快要指向三点。沈司墨伸手把她一拉,又将她箍在自己怀里,然后伸手拧熄了灯。
但经过这么一番闹腾,两人哪里还有丝毫睡意。他听着她的呼吸声,在她耳边问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喝醉了么?”
顾子瑜偏了一下头,将耳朵从某人嘴边挪开,这才闷闷开口。“你喝不喝醉关我什么事!”
沈司墨轻轻啃咬了一下她的耳垂,满意地听到她“咝”的一声倒吸了一口气。“小没良心的,我会喝醉还不都是因为你。那个管小楼,以后最好不要再让我见到他,否则我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顾子瑜这才知道他是看到了她跟管小楼在一起的画面。“我跟他只是朋友!”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解释。好吧,权当是为了阻止暴力事件,她无奈地想道。
沈司墨趁机开始得寸进尺。“朋友?那你干嘛对他露出那种表情?要撒娇你不会找我么?”他必须得承认,自己当时努力克制了不知多久,才终于没有冲上去掐死某人,再掐死那个什么管小楼!
顾子瑜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好几声她才说得出话。“撒娇?我?我呸!我是那种人么?我会干出那么丢人的事么?我不过是跟他模仿我们台新进的一个山寨版林志玲!”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不过,话说回来,撒娇哪儿丢人了?以后你尽管跟我撒娇,别客气,我一定会好好满足你的所有要求!”沈司墨心里得意,贱贱地戏谑道。
顾子瑜愤愤地撇过头,随即,意识到什么,忙转过来,笑得跟个喇叭花似的,然后,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他看不到,忙收敛起表情,凉飕飕地说道:“我干嘛跟你撒娇,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将来我找到我爱的男人,自然不吝向他撒了欢地使劲撒娇,娃娃音都难不倒我!”
沈司墨一怔,随即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开了。她还要去哪里找爱的人?他不正在她身边?一直以来,困扰两人的从来不是爱与不爱的问题,而是如何去爱。他从不怀疑顾子瑜对他的爱,虽然,她从未说出口。
他躺着,将她环住,半饷,又觉得不能这样轻易放过她,遂凑过去狠狠吻住了那张毒舌。
经过这一夜,两人之间似乎有了某种默契。沈司墨开始没脸没皮誓将狗皮膏药进行到底,仿佛要把过去二十几年翩翩君子、人模人样的形象在一朝之间抛弃殆尽,当然,观众只限顾子瑜一人就是了。送花、借酒耍疯、强吻、非礼、上下其手……总之,怎么无赖怎么来,肆无忌惮。因为,每每将顾子瑜逼急了,她也不过就一招:红着脸大骂他不要脸。而沈司墨,应付的也只有两句话:1、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我随便起来不是人!2、脱了衣服我是禽兽,穿上衣服我就是衣冠禽兽!
顾子瑜气得恨不得将他乱刀砍死,但始终未果。除却力所不及,恐怕心中不舍才是关键所在。在日复一日这样的吵吵闹闹、斗嘴怡情、拿斗争当点心的过程之中,可怜的顾子瑜越来越无招架之力,而沈司墨的奸计,也随之越来越趋向百分百得逞。
已是岁末倒数计时了,大年二十三,也就是Dennis生日的前一天,顾子瑜买好生日礼物,订好明日飞京城的机票,然后就悠悠闲闲地在外滩晃荡起来。好久不来了,自蒋慎言离开之后,再没有人在落日时分牵着她的手漫步在这怡人景色之中。现在想来,她和蒋慎言之间也是有过很多“岁月静好”的温馨回忆。只是,毕竟是不同的吧。对于他,顾子瑜更多的是感谢、歉疚,至于爱,对不起,她给不了,有些事情,无论多么努力,始终,或者注定无能为力。
正想得出神,没留意前进的路就被堵死了。顾子瑜微微皱眉地抬头,该死,又是沈瘟神!
“好狗不挡道!”她本能地圆目怒睁。
沈司墨挑挑眉,不语,一副“就是不让,你奈我何”的表情。
顾子瑜气急败坏,恨恨地往左迈出一步。
沈司墨这会儿更加过分,直接把她拦腰箍住。顾子瑜动弹不了,只能破口大骂。“沈司墨你混蛋!放手!”
“休想!”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了良久,最终还是顾子瑜先泄了气。“你到底想怎样?”
“不想怎样!”毕竟最近训练良久,沈司墨真要耍起无赖来也不是省油的灯。
“沈司墨你这沙文猪!这是外滩。外滩!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顾子瑜受够了路人的观赏眼光和窃窃私语。
沈司墨这会儿也收起了痞子表情,神情间竟有些落寞和自嘲。“小瑜,何必呢?见到我就摆出一副浑身是刺的样子,何必那么辛苦?你不累我也替你觉得累。你不过仗着我宠你,至于么?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推开。你以为我刀枪不入?我也会受伤。要是真那么讨厌我,大不了,对我吼一句‘沈司墨你别再自作多情’,我要是再纠缠你一秒钟我就不是人!你说呀,看着我的眼睛说,说你不爱我,说呀!”到最后,他的言辞变得激烈,双手用力箍住顾子瑜的肩膀,狠狠盯着她的眼睛。
顾子瑜只觉肩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但跟心痛比起来那又算得了什么?不爱他吗?怎么可能?就是因为爱,太爱,爱到怕了。怕到最后,竟连为什么怕也记不清了。只知道,离开他,停止纠缠,相忘江湖,这样她才安全。
这些日子,沈司墨又岂会看不出她的挣扎,他甚至可以清晰描绘出她内心痛苦和恐惧的形状。她在害怕。如她那个死党李商别所说,她只是害怕,怕失去,怕受伤,怕被辜负,怕不能圆满收场,怕交付真心努力去追求,最终仍是要不到。因为太怕,竟不敢去爱。
不爱吗?爱吗?怎么办?如何爱?顾子瑜茫然,眼泪大滴大滴往下落,她毫无知觉。
沈司墨伸手去接,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状似珍珠,掉得他心痛。蓦地,他的手往下滑,环住她的腰,然后一颗一颗去吻那些泪珠,却发现怎么也吻不完,他唯有堵住她的唇。
顾子瑜很温顺地任他吻着。外滩上的游客有驻足,有低语,有喝彩,沉浸在温柔亲吻中的恋人怎会顾及?这一刻钟摆停止、时间凝固、沧海桑田,沈司墨和顾子瑜双双生出一种强烈的感觉,这段感情是可以地久天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