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梨儿并未像往常那样立即出声回应,岑五娘不安的等了许久才等来梨儿带着几分慌乱无助的声音:“夫人,大事不好了,我们遇上流民了!”
梨儿的话让岑五娘心里一惊,但她很快就镇定下来:“慌什么,不过是几个手无寸铁的流民罢了,我们身边跟着这么一大群护卫,难不成连几个流民都对付不了?”
梨儿已经跌跌撞撞的爬上马车,惊魂未定的禀道:“不是几个流民,而是一整群流民,他们也不晓得从哪儿找来兵器,眼下正将我们一行人团团围住!”
岑五娘这才意识到处境不妙,也顾不上低调或是避嫌,猛地掀开车帘,一抬眼便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将他们团团围住,让她不由失声惊呼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梨儿摇头,身子因为害怕而抖得厉害,岑五娘见了不由跟着惊惶无措,但却强撑着安抚梨儿:“别怕,我们平国公府的护卫都是国公爷精挑细选出来的好手,那些流民一定奈何不了我们!”岑五娘这番话说得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倒是梨儿曾听说梁敬贤武艺过人,曾一人杀进敌营擒获敌首,不由带着几分期望求岑五娘向顾筝求救:“夫人,七姨太太不是一直跟在我们身后吗?奴婢听说宣平侯武艺过人、曾一人杀进敌营擒获敌首,我们不如向他们求救,有他们相帮我们一定能平安脱险!”
梨儿此话一出,岑五娘心里不由懊悔莫及———梁敬贤的威名岑五娘自然也听说过,若是刚刚她主动和顾筝夫妇打招呼,并且和他们结伴同行,那现下兴许能多一分助力。
可如今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
岑五娘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把护卫头领招来问话:“宣平侯府的马车可有跟在我们身后?”
那护卫头领也曾想过向梁敬贤求救,但此刻他却是一脸绝望:“宣平侯府的马车原本一直跟在我们后面,我们遭遇流民围堵的同时他们那边也出了事,只是他们轻车从简、看起来不像是富贵人家,因此围堵他们的流民人数不多,只宣平侯一人出手就将他们击退……”
护卫头领说着顿了顿,才往下说道:“把流民击退后,宣平侯府的马车便掉头转道,应是避开这条路选择别的路走,眼下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护卫头领的话证实了梁敬贤的本事,同时也让岑五娘越发的绝望和懊恼———如果她不为了避开顾筝而绕道走到顾筝前面,那被大树拦路的人就不会是她,只会是顾筝一行人,他们跟在后头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掉头避难。
可就算岑五娘连肠子都悔青了,如今顾筝一行人已经绕道走得不见踪影,她就算愿意拉下脸向顾筝求助也已经求助无门了……
岑五娘不想叫人看出她的懊悔,便故作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就靠我们自己,这些人你们能解决吧?”
护卫头领一脸的为难,但事已至此他多说无益,只能全力以赴的护岑五娘周全……可惜岑五娘没顾筝那么幸运,护送她出来的护卫最终敌不过流民,让她被流民给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和梨儿一起被团团围住。
岑五娘一被赶下马车脸色便一片惨白,为了保住清白和声誉,第一时间对梨儿吩咐道:“快把我身上值钱的首饰统统卸下来丢给他们,务必让他们得了东西就放我们走,别让他们靠近我们!”
梨儿自是不敢有所怠慢,立时把岑五娘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取下,小心翼翼的丢给流民,随后又把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也一并取下,做完这些一脸紧张的将岑五娘护在身后:“值钱的东西全都给你们了,你们快放我们走!”
不曾想那些流民十分仇视富人,非但不肯就这样放走岑五娘主仆二人,还一步步的朝她们逼近,把岑五娘吓得下意识的尖声呵斥道:“你们想做什么?我可是平国公的夫人,你们胆敢再靠近我半步,我们平国公府绝不会放过你们!”
岑五娘的话却没有让那群流民止步,反而引来他们一真哄笑,更是让他们不客气的上前拽住岑五娘主仆二人,不客气的将她们二人全身上下都摸了遍,又搜出几样值钱的东西后,见岑五娘一脸气愤的瞪着他们,领头之人索性让人把岑五娘给绑了:“把她带走,让她吃点苦头!”说完指了指梨儿:“这个小丫头可以放了。”
岑五娘听了大惊失色,不顾一切的挣扎着,心里更是涌出前所未有的恐慌———如果她就这样被这群流民抓走,那她的清誉可就彻底的毁了!日后就算被救回平国公府,也会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做人!
可就连随行的护卫都奈何不了这群流民,岑五娘一个弱女子又能如何?
她很快就被那群流民掳走,被释放的梨儿在受伤的护卫的护送下赶回平国公府报信,平国公府自然不能放任岑五娘被流民掳走不管,很快就召集官府的人去追赶那些流民……但流民散得快,且躲得十分隐蔽,官兵找到岑五娘时已经是一天一夜以后了。
岑五娘被官兵送回平国公府后,府里上上下下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十分怪异,那种嫌弃、讽刺的目光让她几近抓狂,更是让她担心平国公会误会她,平国公一来探望她、她就拉着他反复保证道:“爷,那群流民把我丢到破庙就走了,他们并没有碰我……”
岑五娘说着满怀期望的看向平国公,见平国公不置可否,不由急了起来:“我说的句句属实,他们真的连我的衣裳都没碰一下!他们把我掳走不过是想让我吃点苦头,我虽被掳走一天一夜,但却清清白白、什么亏都没吃!”
平国公见岑五娘有些太过激动,这才有些敷衍的开口安抚她:“我知道了,你别想太多了,先好好休养。”
岑五娘清楚的感觉到平国公根本就不信她所说的话,不信那些流民真的没碰过她,不由一片心慌,明知没用还是忍不住拉住平国公的衣角,哽咽着问道:“爷,您是信我的对不对?您不会因此而疏远我对不对?”
平国公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这时服侍岑五娘的小丫鬟杏儿端了碗药进来,见平国公在屋里似乎有些错愕,脸上飞快的闪过一丝惊慌,把头一垂飞快的往外退去……
平国公见了觉得奇怪,出声叫住杏儿:“做什么这么慌张,一看到我就掉头?”
平国公一发话、杏儿就把头埋得低低的,带着几分慌张回道:“奴婢没有,奴婢……”
杏儿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加让平国公觉得她行迹可疑,目光不由停留在她端着的东西上,皱眉问道:“你手上端的是什么?”
杏儿有些畏惧的看了平国公一眼,又飞快的看了岑五娘一眼,才小声的回答道:“是煎给夫人喝的安神药。”
岑五娘见平国公关心她喝的药,便随口说了句:“是我让她们煎熬的,无端端的遭了这么一场罪,我还不得喝点安神药压压惊?”
这时岑三娘正好在丫鬟的服侍下走了进来,才刚刚走到平国公身边就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拿帕子掩了掩鼻子,一脸不解的问道:“屋里怎么会有这种药?这药可不能胡乱……”岑三娘说着像是突然记起什么般猛地住了嘴,不等人接话就急忙把话岔开:“妾身来给夫人请安,夫人受惊了,身子可有不妥之处?要不要请个大夫来瞧瞧?”
平国公可不好糊弄,立刻就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目光微闪的看着岑三娘,以不容抗拒的口吻问道:“你老实告诉我,夫人吃的是什么药?”
“是……是……”岑三娘说话突然变得吞吞吐吐,一时看岑五娘、一时看平国公,犹豫了片刻才咬牙说出答案:“若是妾身猜的没错,这药应是避子汤,行过房事后喝下能够避子,”说着顿了顿,生怕平国公误会她,急忙忙的再补了句:“我之前怀着二少爷时,身边的妈妈担心我吃了不该吃的药,特意寻来几种药材和汤药教我辨认,嘱咐我一定不能误食,我才会对夫人喝的药如此熟悉。”
平国公一听说岑五娘居然背着他喝避子汤,脸色顿时一片阴沉———岑五娘比谁渴望生下一儿半女,无端端的又怎会喝避子汤?
除非她被那些流民玷污了身子,为了不怀上野/种才会偷偷的喝避子汤……
平国公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想的没错,否则岑五娘刚刚也不会骗他说那碗药是安神汤,丫鬟也不会一见到他就心虚无措、连话都说不利索!
岑五娘一见平国公阴沉着一张脸立时大感不妙,一时也顾不上细想,只下意识的替自己辩解道:“我没有让她们熬什么避子汤!我怎么可能会喝那种伤身子的东西?一定是她们把我的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