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茶还没喝完,阿蔡雇的骡车来了,赵崔氏让阿蔡他们坐上雇来的车上,她带着赵望舒上了自家的骡车。
“阿奶,我们还不回去吗?”赵望舒发现骡车的方向不是出城。
“去西奴市。”
“还买啊?”赵望舒惊讶了,她阿奶这是被大宅给刺激的疯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步走,八步迈,你身边伺候的才几个啊。”赵崔氏摸摸她的头,“别担心银钱的事,阿奶心中有数。”
“哦。”赵望舒乖巧地应了声。
“等丫鬟买齐了,你就给她们改个名字,方便使唤。”赵崔氏又开始教孙女。
“绿枝的名字不用改,和红嫦挺相配的。”赵望舒笑道。
“行啊。”赵崔氏放手放得很彻底,一切以赵望舒的意见为主。
在西奴市,赵望舒一共挑选出了四个被家里卖出来的小姑娘。
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再大点的,家里不会卖了,十三四岁可以许人家,直接收彩礼了。
带着这么一堆下人回到家中,赵父、赵李氏和赵胤都惊呆了,阿娘(阿奶)这是被大宅给刺激的疯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赵崔氏无视三人那震惊的目光,淡定地道:“今天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人,这规矩得说一说,首先就是称呼,以后就称呼我老太太。”
指着赵父,“这是老爷。”
指着赵李氏,“这是太太。”
指着赵胤,“这是大少爷。”
指着赵望舒,“这是大姑娘。”
荞娘子很机灵地拽了下儿子,母子俩齐声道:“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太太、见过少爷、见过姑娘,给老爷请安,给太太请安,给少爷请安,给姑娘请安。”
其他下人回过神来,也赶紧依葫芦画瓢,给赵家人行礼请安。
赵崔氏看着荞娘子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在谁家当的差,有多风光,如今进了赵家,就得按照赵家的规矩做事。”
训了话,赵崔氏安排人手,“启山家的,你是我的陪嫁,办事办得都不错,以后这个家,你要管起来。”
“谢老太太信任,老奴一定会好好当差的。”启山家的满脸喜色地道。
“启山,你就跟着老爷进出吧。”
等赵崔氏安排完,令下人吃惊的是,大少爷身边就只跟着阿祥这一个书僮。
反而是大姑娘赵望舒身边,除了荞娘子、红嫦外,新买来的婢女六个婢女,有四个都跟着她。
另外两个婢女,一个跟着赵崔氏,一个跟着赵李氏。
以前的旧仆,也各有了去处。
赵望舒身边的婢女,红嫦和绿枝沿用原名,春芬改名蓝芬,来娣改名白蓉,小五改名橙香。
本以为赵崔氏买一堆下人,就会收手,谁想到,赵崔氏又喊了村里成衣铺的来给家中上下人等裁衣裳。
“我家月儿的衣裳,你这两天赶紧做出来,这几个丫头的,你先做出两套来,供她们换洗,其他人的衣裳,你慢慢做,不着急。”
“七阿奶,您放心吧,这两日就做月儿妹妹的衣裳。”成衣铺也是赵家族人开的,依族中辈份称呼赵崔氏。
接下来的几天,赵崔氏让荞娘子和魏娘子教红嫦几个规矩,她则和赵望舒说一些大宅里的情况。
到了十月初二,赵父和赵胤把赵望舒主仆送去了祠堂,说好了在这儿集合的。
赵望舒到时,赵淑惠和赵秀娘已经到了。
看到赵望舒,两人都起身行礼,“舒姐姐好。”
“惠妹妹好,秀妹妹好。”赵望舒客气地还礼。
赵淑惠的父亲已亡故,弟妹年纪尚小,仅靠着母亲柳氏纺布养家,日子过得艰难,她身边没有婢女。
赵秀娘家的条件虽比赵淑惠家好些,但家里人口太多,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买婢女。
见赵望舒身边带着一个媳妇子,六个婢女,两人眼中都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紧随赵望舒之后到的是赵书睛,她带了一个媳妇子和两个婢女。
其他的姑娘陆续的来了,身边都带着一到两个婢女。
人到齐后,又等了约一刻钟,大宅来接人的马车才到。
大宅这次派了五辆马车来接,八位姑娘被安置在前两辆马车上,下人和行李,则挤在后三辆马车里。
姑娘们临行前,庄主还特意叮嘱她们,“你们要牢记,只有家族兴旺,你们才会有好的将来。”
这话是没错的,但家族兴旺若是以牺牲她们终身幸福为代价,就未免太令人心寒。
马车离庄越来越远,赵秀娘突然哭了起来。
她是八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特意将年纪最大的赵十二娘也安排在这辆马车上,就是为了照顾她。
赵望舒和赵英娘也在这辆马车上,赵英娘就比赵秀娘大几天,见秀娘哭了,她也红了眼眶。
赵望舒揽过赵英娘安抚她,十二娘则哄赵秀娘,“庄子离城也不远,你想家就多回来几趟。”
“不是说不让随便回家嘛?”赵秀娘声带哭腔地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想回来,大宅难道还能不让?”十二娘爽朗地说道。
“就算大宅不让我们随意回来,你也别害怕,还有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呢。”赵望舒赶紧帮十二娘圆场。
“对啊对啊,我们到了大宅,吃住都在一起,有什么事,也能够相互帮衬。”十二娘柔声道。
在十二娘和赵望舒的宽慰下,两个小姑娘总算没有太难过。
马车快进城时,停了下来。
赵英娘撩开帘子,探头出去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面好多人啊。”
“英娘妹妹快放下帘子,被人瞧见不好。”赵十二娘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在这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强抢民女不成?”赵英娘撇撇嘴道。
“我听说有纨绔公子调戏人。”赵二十娘看了眼赵望舒,这个族妹,美得太过惊人,可她从来不做遮掩。
赵望舒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赵英娘,淡笑道:“十二姐姐,你当风纪军是吃素的吗?”
本朝律法颇有古秦之风,较为严苛,风纪军是专门负责城里治安的,比京兆府的捕快权利更大,遇反抗者可当场格杀。
纨绔公子在勾栏院,如何放荡形骸,如何纸醉金迷,风纪军不会管,但是不能骚扰良家女子。
若言语调戏,依律褫衣杖五十。
要是敢当众强抢民女,依律徒三年,父母同罪。
若是民女受辱而亡,那就是最严苛的剐刑。
有勾栏院的美人,纨绔公子犯不着跟良家女子过不去,这也是本朝女子出门不用戴帷帽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