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驼铃叮铃儿响,轻纱随风扬。落日长河皆不见,明月照人,曲为谁觞?
看到木天凌又嘬了口酒,独自沉醉其中,邱莫言忍不住问道:“木先生,你来大漠做什么?”
“躲一个人。你呢?”
邱莫言轻声道:“找一个人!”
木天凌眼珠一转,笑意吟吟道:“男人?”
邱莫言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没有作答。她皱了皱鼻子,反问道:“那你又在躲什么人?”
“一个女人!”
邱莫言闻言一笑,又问道:“一个美女?”
木天凌点点头,叹道:“我再没见过比她还美的女人!”
邱莫言有些不服气,撇嘴道:“是吗?”
她的脸确实很精致,鼻翼大而收,鼻梁翘而挺,五官显得十分立体,在东方美人的秀美上横添三分英气。即便以木天凌挑剔的眼光来看,她也是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美女。
但是木天凌不喜欢说谎,他若是老实起来,就算是老实和尚也得甘拜下风。
“我想,你一定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的东西,或者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邱莫言的心里莫名的感到不舒服,话也比平常多了一倍。
木天凌紧拧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有啊,也许是她输给了我,因此耿耿于怀,想找我找回场子吧!”
邱莫言兴趣大增:“你们比的什么?”
“比易容术。”,木天凌淡淡道:“不管她换多少张脸,不管她作什么打扮,我总能在一炷香之内发现她。她一定很不服气,所以总是再找我的麻烦!”
“你为什么不让一让她?”邱莫言更好奇了。
最毒妇人心,毒性与美丽程度成正比,至少木天凌是这样认为的。
他苦笑道:“我若是在她面前表现出半点软弱,估计连骨头渣子都已被吞得一干二净!”
他的卤煮店已经被祸害到开不下去了,只能卷铺盖跑路,远遁西域。
“没想到你还颇有几分心计,其实你若是让她个平手,或许不会如此烦恼。不过这趟大漠之行,你算是来对了!”
邱莫言抬头看着月光,喃喃自语道:“这片广袤无垠的沙漠,远离人世间的勾心斗角,足以让任何人忘却心中的烦恼,心胸阔达。我已经爱上了这里……”
木天凌举起酒囊,将最后一口酒喝得干干净净,方才说道:“操那些烦心事干什么?痛痛快快喝酒不就得了!我起初只不过是为了躲清闲,只是可惜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邱先生,你到处找他,不就是自寻烦恼吗?”
木天凌轻笑几声:“嘿嘿,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他把酒囊在自己眼前晃了晃,转头对邱莫言说道:“你瞧,现在这最后一口的忘忧神药也没了。”
邱莫言的眼神忽然有些黯淡,木天凌的话如刀子一般,割开了她心口的伤疤!
“如果能重来,我……”
“你想选李白?”,木天凌忽然大笑起来:“珍惜当下吧,世界的精彩,远超你的想象!”
她闻言身子一震,咬着嘴唇道:“我想重来,和李太白有什么关系?”
木天凌想了想,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认真地盯着她脸庞说道:“其实东方不败更适合你!”
唰地一声,邱莫言的剑光如一道匹练,向他削来。他迅速撒手,闪身避过。电光火石之间,他已在骆驼上迅速翻了个身,倒坐其上。
“好快的剑!”,他不由拍手赞道。
“你的速度也不慢!”
邱莫言一剑砍空,心里既失落,又带些小庆幸。
她皱着眉头道:“东方不败是谁?”
“魔教教主!”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魔教教主明明是玉罗刹,哪有什么叫东方不败的人?”
“呃,严格地来说,东方不败其实是一个太监。”
邱莫言嫌弃地用袖子把木天凌抓过的手腕擦了擦,不满道:“他是不是太监我不知道,可你若是再敢胡乱伸手,江湖上恐怕就要多一个太监了!”
反正已经是太监了,木某人破罐子破摔,横竖不惧。
他只是晃了晃手腕:“我听说邱莫言乃一代女侠,心地善良,应该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吧!”
邱莫言莞尔一笑,道:“我的心地一向善良,绝对帮你解决烦恼。这一剑下去,你就再也不用躲了!”
木天凌觉得自己好像又惹了一个麻烦,他讪讪地笑了笑:“邱先生,刚才不过是开玩笑,不要往心里去。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吧!”
邱莫言插剑入鞘,眼神平视前方,轻声道:“我打听到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客栈。”
“哪儿?”
“龙门客栈!”
……
“吃罢了饭来堂上坐,大漠里的妹子爱哥壮,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哥哥。我的小呀金莲呀爱哥哥……”
邱莫言红着脸啐了一口:“什么人这么不要脸,唱这种歌!”
木天凌抬头望去,远处立着一排大木头房子,看上去足有两层高。木头禁不住风沙的侵蚀,暴露在外的门板斑驳陈旧。门外立着一根大木头柱子,柱子上酒旗迎风飘飘。
他眨了眨眼睛:“莫不是我们到了白驼山KTV?”
邱莫言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跳下骆驼,伸手敲门。
门扉打开,一个伙计跑了出来,单臂一指,弓腰鞠脸道:“欢迎来到龙门客栈,客官里面请!”
木天凌也跳下骆驼,伸了个懒腰,插嘴问道:“这里就是龙门山?”
“客官好眼力,这里就是龙门山!”
“没有别的龙门客栈?”
“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木天凌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去给我们开一间上房!”
邱莫言睁大美目瞪了他一眼,伸出两根手指,淡淡道:“开两间!”
“对不起呀客官,方圆百里,只有我们一家客栈,人流量大,生意火爆。我们只剩一间上房了!”
“真的没有了?”邱莫言皱眉道。
“真的没有了!”伙计愁眉苦脸道。
木天凌忽然发火了,怒道:“还说什么龙门客栈是龙门山最好的客栈,怎么连个能住人的房间都没有!分明是山野小店!”
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又不着痕迹地往伙计手里塞了一锭银子。
然后他又沉着脸对邱莫言道:“邱先生,天色已晚,就算想再找一个能住人的地方都不容易,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将就一晚?”
伙计喜笑颜开地将他们领进客栈,邱莫言已经找了张桌子坐了下来。
她回头笑道:“木先生,走了那么久的路,你难道不饿吗?”
店里风沙弥漫,实在不是一个好的就餐之地。但若是怕沙子,她就不会千里迢迢,远赴大漠了。
木天凌哈哈一笑,转身坐在她旁边,又在桌上拍了一锭银子,大声道:“伙计,来一盘正经的羊肉,和不带馅儿的大白馒头!”
“好嘞!”
伙计发了一笔小财,喜笑颜开,所以在短短时间之内,便给他们把菜上齐。
“哎唷!客官,您来了!”
一个美艳的女人突然窜到木天凌身边,对他上下其手,尤其是他刚才掏银子的胸口,更是重点照顾对象。
“你是老板娘?”
木天凌在她的手即将摸到不该摸的地方之际,一掌把她推开!
“我叫金镶玉!客官不认识我?”金镶玉的笑容足以令百花失色,她的美也是艳冠群芳!
“初闻不识曲中意,再见已是玉中人,金镶玉,好名字!”木天凌随口恭维,眼睛却盯着桌上的食物。
“八方风雨,比不上我们龙门山的雨!”
木天凌暗笑,对切口他最拿手了,当即回道:“龙门山有雨,雪原虎下山!”
说完,他便从盘子里拿起一个大白馒头。
他食量大,腹中确实有些饥饿,掰开馒头,确认没有馅儿,才开始一小口一小口的吃馒头。
“客官好生着急,我这大白馒头岂不比你手里的那个好吃?”金镶玉把前胸贴在木天凌的后背上,来回摩擦。
邱莫言看不下去了,冷笑道:“骚蹄子,你没见过男人?”
“哟,哪里来的雏儿,敢来教训老娘?老娘玩过的男人,比你见过的都多!”
木天凌单手将她拨到一边,苦笑道:“让我好好吃顿饭都不行吗?我是真的饿了!”
“不行!”
两人同时喝道。
“哎呦喂,俗话说得好,相见就是有缘,何必火气这么冲呢?不如一块坐下吃羊肉!”
“吃什么羊肉,吃多了上火,不怕憋死呀?”
金镶玉一看到邱莫言就上火,气呼呼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高声叫道:“三两,上酒!”
那个伙计连忙给他们倒了三碗酒。
木天凌托起酒碗颠了颠,碗中酒不多不少,正好三两。
他便笑了笑,一饮而尽。
“好酒量,客官是打哪里来的呀?”金镶玉眼前一亮,倚着手臂,靠在桌子上托腮问道。
“京城!”
“到哪儿去呀?”
“关外!”
木天凌确认过盘中物是羊肉,而不是某些杂碎的零件,便开始大快朵颐,根本顾不上和她说话。
金镶玉心里暗骂一声:“怎么碰上了一块木头,一点也不懂风情?真是晦气!”
她假笑一声道:“客官,你们慢慢吃,我去给你们准备洗澡水!”,接着她便站起来吩咐伙计:“黑子,把火烧亮堂了,晚上我要点蜡烛!”
金镶玉离开之后,邱莫言就一直怪异地看着木天凌,终于忍不住问道:“木先生,你还懂黑话?”
木某人吃干抹尽,擦了擦油手,这才垂下头对她低声道:“这里的确是间黑店,不过还好他们没糟蹋了粮食。邱先生,这羊烤的确实不错,你不来点?”
邱莫言苦着脸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吃喝?拜托啊,大哥,这是黑店诶!”
“我平生最大的喜好就是黑吃黑,他们若是敢把主意打到我的身上,那就是他们倒了血霉!”
木天凌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是像那么回事,邱莫言竟看得一呆。
“八月十五庙门开,各种蜡烛摆上来,红蜡烛红白蜡烛白,小妹我一把攥不过来!”
这时,金镶玉不知在哪里又唱起了歌,歌声嘹亮,飘荡在大漠苍穹。
“呸,真骚!”邱莫言红着脸啐了一口。
木天凌嘴角一勾,听惯了慷慨激昂的燕赵悲歌,偶尔换换西北小调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今天晚上,说不定有好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