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既到,绿意满山。
自离开天山之后,木天凌先入川,又过巴山,一路贪看美景,吃喝玩乐,历时两个月有余,总算到了武当山脚下。
四月初十,风和日丽,天朗气清。
三天后就是武当宣布新任掌门的日子,到时候,江湖名宿,帮派大佬已及各路道家高人都会前来参加禅让大典。
木天凌行踪不定,虽然名头也很响,却没人能给他下请柬。
他本是专程来赴当初与木道人在南少林定下的武当之约,可是木道人却不在武当。
现在,他只能在离武当山最近镇子的客栈住了下来。
天已黄昏,这个镇子的闹市里面人流渐密。
木天凌所在的客栈二楼人却很少,算上他也只三桌客人。
四个华服老者在楼正中饮酒狎妓,他们身边的姑娘们风尘气息很重,花红柳绿反而成了客栈里的一道亮点。
他的对角则坐着一个高大威猛的人,那人衣着气派,想来也是江湖上的大人物。
木天凌一杯接一杯喝着小酒,对着桌上的油灯独酌。
过不多时,又上来一位客人。
他抬眼一看,顿时乐了,原来是熟人。
“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好久不见,过来陪老邻居喝几杯怎么样?”
西门吹雪又恢复了一副冷冷的表情。
自从在紫禁之巅和叶孤城两败俱伤之后,他便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剑本无情,人若有了感情,就像在外养了小三,剑是要吃醋的。
因此,西门吹雪放下了剑,却达到了无剑的境界。
所谓无剑并非不用剑,而是到了万物皆可为剑,汝剑即吾剑的境界。
同级别之下的剑术高手,依然会被他秒杀掉。而和他同级别的高手,也唯有诈死的叶孤城!
西门吹雪杀的人,据统计有百分之20以上的生还率。
叶孤城很幸运,有陆小凤这样的高手愿意救他。因此,叶城主现在仍在海外白云城悠哉悠哉地养伤。
虽然西门吹雪已到了无剑的境界,但不知为何,他现在却带着那柄乌鞘长剑。
西门吹雪看到他也很讶异,毕竟他在中原消失了将近半年之久,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见到他。
不过剑神就是剑神,若是有人叫,他就过去,那还叫剑神吗?
西门吹雪有自己的脾气,他面色冰冷的选了个桌子坐下,点了饭菜和白水。
木天凌自从混上江湖,便爱上了喝酒的感觉。忘却一切烦恼,不管任何恩怨,如此行走江湖,何其快哉!
西门大官人高冷,木天凌却对他现在的境界好奇得很,特意提溜着自己的酒壶坐到他的身边,和他拼了一桌。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也学剑?”
木天凌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在西门吹雪的眼前晃了晃,笑道:“陆小凤告诉你的?”
西门吹雪冷冷道:“陆小凤已经死了!”
木天凌哈哈一笑,朝那四个狎妓的华服老者瞥了一眼,淡淡地说道:“常言说得好: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陆小凤那个大色狼怎么可能死在我们前面?”
西门吹雪脸色微变,冷声道:“他是我杀的!”
木天凌皱眉问道:“为什么?”
西门吹雪道:“背叛朋友!”
木天凌没有说话,只把手压在桌上,张口一吸,杯中之酒,竟随着内力,全部流入他的口中。
这时,楼底下又上来了几个人,正好看到这一幕,纷纷惊叹木天凌的内力控制精细入微。
木天凌转头去看,却见到一个光头秃瓢,一个走路都有些不稳的拐子,还有一个是木天凌等的主人木道人。
“木小友,你来得可真是时候,正赶上了我们武当的庆典!我这两日不在山上,多有怠慢,还望小友包涵!”
木道人和木天凌打完招呼,还想和西门吹雪套套近乎,可是西门吹雪冷着一张脸,自顾自的喝白水根本不鸟他。
木道人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和木天凌互敬了一杯酒。
“木小友,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十二连环坞的总瓢把子鹰眼老七,这位是雁荡高行空。”
木天凌举着酒杯向他们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木道人和木某人打完招呼,便带着他们到高大威猛的那个人身边入座。
“西门大官人,我这就不得不说你两句了。木道人好歹也是武当名宿,六七十岁的前辈高手。江湖上谁不卖他几分薄面?你也不必当他是空气吧?”
西门吹雪只是喝白水,连木天凌的话都懒得回答了,一双眼睛却犀利地盯在楼梯口。
木天凌也跟着转头,楼下又上来一群人。
为首一人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看他的穿着打扮倒像是退休还乡的京官。
他身后是一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应该是那个老头子的老婆。老太婆被一个年轻人搀着,想来这个年轻人可能是他们的儿子。
他们的后面还相跟着一对中年夫妇,都背着包袱,可能是他们的管家和管家婆。
西门吹雪的眼神一直盯在那个老头的脸上。
木天凌的眼神也盯在那个老头身上顺便查了他的数据。
【姓名:陆小凤,
年龄:30,
身体强度:425,
战斗力:701,
身体状态:优秀,
技能:灵犀一指,双飞彩翼,梯云纵,天外飞仙,柔身术,凤舞九天,急智推理】
这个老头原来是陆小凤所扮,看着他那副矬相,木天凌噗的一口酒就喷了出去。
这么巧,莫非是老刀把子策划的天雷行动被自己赶上了?
西门吹雪的手已经搭在剑上。他虽然没有系统,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老头有问题。
陆小凤一上楼就后悔了,他万万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处遇到木天凌和西门吹雪。
他只能祈祷这些人不要发现自己。
陆小凤带着这些人,找了张桌子,刚坐下,却看到木天凌哈哈一笑,向西门吹雪问话。
“西门大官人。你刚才说,陆小凤是因为出卖朋友,才被你亲手所杀,他出卖了谁?”
西门吹雪冷声道:“我!”
木天凌的脸上竟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他急忙道:“我就在关外,不知道关内发生了什么。不过陆小凤不像是那种会出卖朋友的人啊?”
他的话音很高,心里却在偷笑。
西门吹雪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又不说话了,只是把手搭在剑上,冰冷的眸子一直盯着陆小凤扮成的老头。
就在西门吹雪的剑意愈来愈强之际,窗外响起一阵破空声,一个黑衣人持剑攻了进来。
黑衣人剑法凌厉飞快,剑影重重,剑气纵横,直扑木天凌他们这一桌。
西门吹雪正要起身,木天凌早已身子一晃,抓起酒坛想那个黑衣人当头砸去。
酒坛子灌足了真气,黑衣人的竟然消耗了两道剑气才劈烂这个酒坛子。
“让我来!”
下一刻,木某人已经急速飞出,鹰爪手直探黑衣人的天灵。
他精研两门神功日久,虽然还不能变身,但一身外功已然成了火候。
一双手掌晶莹剔透,宛如白玉,与黑衣人剑气裹着的剑相撞,竟发出金铁交加的声音。
黑衣人吃了一惊,显然没想到自己在这儿会遇上一个外家高手。
西门吹雪眼睛一缩,这个黑衣人剑法极强,甚至和半年前还没进入无剑之境的自己不相上下。
木天凌竟然能徒手对敌,还隐约占了上风,他现在的武功到底到了什么境界?
陆小凤更是看得眼睛都直了。他第一次遇到木天凌,是在太原的又一村。
那时,他便用鹰爪功干掉了几个青衣楼的好手,但是那个时候的他远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之后二人连同花满楼一起在浴园泡澡,成了好朋友。
没有人知道木某人的武功来历,陆小凤也不知道。
他甚至怀疑过木天凌是幽灵山庄的人。
不过陆小凤在幽灵山庄卧底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发现半点木某人的线索,便打消了这个猜测。
这才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的鹰爪功竟然就能接住石鹤的剑了!到底是他进步神速,还是深藏不露呢?
“你的剑法很不错,至少能排进天下前十。为何要作藏头露面之徒,不如揭开面纱,让天下英雄看一下阁下的真面目!”
木天凌一掌击出,身子顺势退回了酒桌边,淡淡地说道:“除非你没脸见人!”
那黑衣人动作一慢,忽然凄惨地笑道:“没想到最了解我的人,尽然是你!不错,我确实没脸见人!”
西门吹雪拔剑飞到木天凌前面,和黑衣人对峙起来。
“天下用剑的好手不超过十个,你决心要在这里送死?”
黑衣人眼睛一眯,剑气便向西门吹雪攻了过去。
没有人可以在西门吹雪面前动剑之后,全身而退的。
石鹤的武功已到化境,剑法如如水月流云,就算是西门吹雪也一时很难击败他。
两人一交手就是五十招,终究是西门吹雪更甚一筹。
他把石鹤逼到那四个华服老者的桌子上,自己则飞身二期,持剑向下绞杀
那四个华服老者也是深藏不露之辈。他们四人绕着桌子一人一边,齐齐跺脚,竟然把桌子连同地板砸了个窟窿,掉到底下一层去。
等西门吹雪的身影逐渐落地,那四个老者又把桌子连同地板,从下面吸了上来。
地板好像没有半点断裂的痕迹,若不是桌子上已经没了石鹤,谁能想到这张桌子竟然被四个老者玩出了花样。
这四个人的修为都是当世绝顶,饶是西门吹雪也不得不停下。
功力到了这个境界的人,世上又有几个?
西门吹雪忽然说道:“这个世上能接住我四十九剑的人,这个世上不超过五个!可是他却谁也不是!”
“你为何不试试我们能不能接下你的剑?”华衣老者冷笑。
“纵然你能接的住,你们四个最多也只能剩下三个?”
其中一个年纪最长得老者反问他道:“你呢?”
西门吹雪默然,他确实没有把握对付四人。
“人多欺负人少吗?不要怂,咱们和他们刚到底。西门大官人,年纪最大的那两个,就交给我吧!”
木天凌站在他的身边,一身紫青色的袍子,无风自动,被真气鼓荡的猎猎作响。
西门吹雪历来习惯于孤身作战,突然有人要当他的队友,他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不过念在四个老头内功奇高的份上,他最终点头同意和木天凌联手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