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陈夫人母女出了门,念儿才轻叹出声:“瑶儿妹妹,以你现在的身份,这些都是难免的,以后还会更甚,你也不用太在意。
书瑶正在奶娘的帮助下小心地将长命锁给小宝宝戴好,笑道:“嗯啦,我知道的。念儿姐姐,我给你带了些补身的药材,柳妈妈说都是你现在这个时候最适用的,你可别说我只疼宝宝不疼你哈。”
屋里几人都禁不住笑出声来,张妈妈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陈夫人和陈月莹出丑没什么,反正在自个儿府里,只要瑶儿姑娘同自家姑娘之间没有芥蒂就好。
柳妈妈也欣慰地笑了,这两孩子还真是单纯,也……与众不同。
一般情况下,不应该是一个表示歉意,一个大方地表示“与你无关”吗?
比如:“瑶儿妹妹,不好意思,我替婆婆和小姑向你道歉。”
或者:“我不知道她们会这样,真的,瑶儿妹妹,你不用理会她们”
然后书瑶回答:“念儿姐姐不用担心,这事与你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好姐妹。”
……
可是这两姑娘完全不把那母女俩的一场闹剧放在心里,就这么轻轻地抹过去了,更谈不上着急着去解释什么、表达什么,似乎根本就不担心彼此有什么误会。
柳妈妈自嘲地暗叹一声: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两孩子都是心思干净的姑娘,她们之间的友情也是纯真的、自然的,目的纯正,心也就通透了,又哪里需要刻意地去维护?
念儿产后需要多休息,书瑶同念儿聊了半个多时辰,也没在诚意伯府用饭,就告辞了。
回到永平侯府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老夫人院子里报归。书瑶四人同金老夫人相处的很好。请安、报归比一般人家的亲孙做的都好,主要是诚心,没有敷衍、不为形式。
在三兄妹眼里,只要义父认金老夫人这个娘,金老夫人就是他们的祖母。圣旨上有没有说又有什么关系?
三兄妹同金喜达的亲情是多年来点点滴滴中累积起来的。即使没有“赐亲“圣旨,他们也是视义父金喜达如亲父的,何况还有夏霖轩临终前的训导?
那日。夏霖轩趁着金喜达下山的时候,特意把三个孩子叫到身边,郑重地说道:“不论你们义父以后有没有成亲生子,你们都必须诚心孝敬奉养,等同亲父。若他有了子嗣,也等同你们的亲弟亲妹,必须真心对待。我和你们娘这辈子欠你们义父太多,而他对你们也是视如己出,无论从哪方面说起。你们都不能有丝毫不孝之举。”
书瑶刚走近大厅,就听到欢笑声,其中小宝儿糯糯的笑声听了就让人禁不住跟着欢欣。书瑶扬起嘴角,今日书文正好沐休,这是又在说什么乐子逗祖母开心了吧?老人家喜欢小孩,喜欢热闹。现在书文和小宝儿可是祖母跟前的红人。
燕妈妈正好走出来安排一些事,看见书瑶,笑道:“姑娘回来了?忠国公世子爷、还有小七少爷来给老夫人请安,里面好热闹呢。”
“墩子哥哥来啦,好多年不见了呢。”书瑶真的很开心。他们回玉林的前一年。钟嘉义被老忠国公带回老宅去了,而他们回京的时候,钟嘉义离京外出未归,所以算起来有四年左右的时间没见到了。
厅里的小宝儿听到声音奔了过来:“瑶儿姐姐,给我带糖葫芦了吗?”
书瑶大乐:“你这个小馋猫千交代万交代,瑶儿姐姐哪能忘记呢?”书瑶身后的紫锦赶紧将一个纸袋子递了过来,里面是两串晶莹欲滴的糖葫芦,小宝儿顿时眉开眼笑,还不忘要拿去给老夫人尝一颗。
敏感的书瑶感觉到投在自己身上炙热的目光,一抬头,对上一张俊朗的脸,正是忠国公世子钟嘉义。虽然与四年前相比还是变化了不少,但是那柔和的眼神却一下让书瑶想起多年前那个总是给她带精致糕点的墩子哥哥。
钟嘉义看着越发亭亭玉立、已见少女风姿的书瑶,心里越发酸涩。没见到总想着,总算见到了,又能怎样呢?眼前这个朝思暮想的人儿如今已经名花有主。喜欢她,又怎能再有丝毫“不当”的想法?母亲说过,女子名声重要,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损害她的名声。可悲啊,原先还能想想,现在连“想”都是对她的亵渎了。
钟嘉义就快过16岁生日了,这个初识“情”滋味的少年不得不面对“晚了一步”的苦涩。
起初,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将书瑶当作小妹妹来疼爱,想到书瑶心里就甜滋滋的。可是当他听到父亲母亲讨论他的亲事时,才醒悟到自己不想与书瑶之外的姑娘定亲、成亲,他只想要心里那个“甜滋滋”的小姑娘,看着美丽的她甜滋滋地吃美丽的小点心。
幸好,在父亲母亲的人选名单里,书瑶也是排在最前的。母亲还笑话他:“我自己儿子的心思,我能不明白?书瑶不在京里,也不见你对我的雪莲糕再感兴趣。”
他是兴奋的,自己同瑶儿也算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忠国公府同金喜达、威远侯府的关系也素来不错,父亲对书瑶三兄妹的映像更是好得不得了,这桩亲事的成算还是很高的。唯一的担忧就是忠国公府是皇后的娘家,四皇子是自己的嫡亲表哥,怕犯了皇上的忌讳。
不过父亲说了,好在忠国公府低调本分,没有任何私底下的不妥动作,皇后和四皇子也越发淡然,相信皇上不会太多疑。
忠国公府看上书瑶,一是真心觉得那孩子很好,二来,揽月轩在业内无与伦比的地位可离不开书瑶“养玉”的能力,如果书瑶能成为钟家的当家主母,最好不过。加上门当户对,钟嘉义又喜欢,忠国公夫妇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全自己的儿子?
忠国公本想过个十天半个月就亲自找金喜达和书杰谈,太急了怕更加引起皇上的怀疑。没想到的是有人比他们更急。还是个最不需要怕顾忌的。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很清楚,太后娘娘跟皇上母子俩向来有商有量,沟通良多,太后给齐浩宁和夏书瑶赐婚之前必定是同皇上商量过的。也就是说。这事皇上必定也赞同。
这恐怕就是有缘无分吧?钟嘉义暗叹。他今日过来之前还在想着书瑶自己喜不喜欢这桩亲事。毕竟宁世子比书瑶大了五岁呢,而且他们也没怎么接触过。
钟嘉义很矛盾,他既希望书瑶不满意。那样他的心里会好受一些,又希望书瑶满意,因为太后赐婚是不可取消的,书瑶不满意也改变不了什么,只会徒增烦恼,对书瑶以后的幸福生活不利。
到了永平侯府,他很快就感觉到两府欢乐的气氛,从金老夫人到书文都对宁世子极满意。钟嘉义是知道书瑶在两侯府“万众呵护”的掌上明珠地位,如果书瑶不开心。她的这些家人不可能满意。
此刻再亲眼看到书瑶愉悦的笑容和容光焕发的精神状态,钟嘉义就沮丧地认识到,自己“多虑”了。也是,论身份、地位、品貌、能力,又是太后赐婚,那个姑娘会不满意宁世子?
“咳咳。”为了掩饰自己的酸涩,不让别人看出什么来,钟嘉义打趣道:“瑶儿妹妹,这么久不见,还记得我不?不会不认识了吧?”
书瑶灿然一笑:“怎么可能?墩子哥哥虽然又长高了许多。可是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在左边额前留一绺头发扮大侠,呵呵,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厅里众人笑翻了,小宝儿甚至特意跑过来拉着钟嘉义弯下腰来让他确认一下,还问道:“钟大哥,这样就是大侠了吗,宝儿也要,你帮我扯一绺头发出来。”两侯府里的人都知道,宝儿这几日跟着金老夫人看戏听话本,最崇拜武林大侠了,还缠着书文教他练武呢。
钟嘉义尴尬地笑道:“宝儿长的就像大侠,不需要扮,钟大哥不喜欢这个小疤痕,所以才用一绺头发挡住的。”
宝儿定睛一看,钟嘉义左前额果然有一小段很浅的疤痕(小时候爬树伤到的,不明显,不注意根本看不到),恍然大悟,不过很快又小大人似地说道:“钟大哥,宝儿觉得,你有那疤痕,更像大侠。”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
书瑶则撇嘴道:“墩子哥哥真是臭美,那么淡的疤痕你不说谁能注意到?不过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倒是有药能治陈年疤痕。”钟嘉义不说,书瑶还真没发现他额上有疤痕呢。
钟嘉义摇头:“不用了,我跟小宝儿一样,认为有这点疤痕更有味道呢。既是好药,留着以后给需要的人用,我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不浪费了,否则真被瑶儿妹妹认定是臭美了,哈哈。”
钟嘉义真不在乎这点浅浅的疤痕,但是,她没想到的是,这次偶然得知书瑶有治陈年疤痕的药,在几年之后却成就了他的一段美好姻缘,让他抱得命定的如意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