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7月中旬,日本大本营陆军部正式下达第133号大陆令,全面部署武汉会战,对参战部队进行了调整,决定由华中方面军下属的第二军和第11军以及海军第三舰队负责攻占武汉,大战指挥官由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担任。第二军下辖第10、第13和第16师团以及骑兵第四旅团,野战重炮兵第五旅团,战车第七联队和海军陆战队一个旅团,共计五个师团的兵力,沿大别山南麓西进。第11军下辖 第三、第26、第27、第101、第106和重建的第九师团以及战车第二联队、野战重炮第七旅团,共计七个师团的兵力。另外,日军还投入了五百余架战斗轰炸机以及一百多艘军舰,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击破军队的防犀占领武汉,把蒋介石领导下的国民降格为地方,为扶植伪政权和占领合法化铺平道路。
7月22日,日军第三舰队的二十多艘舰艇再次出现在香山下游的香口水域,最前面的仍然是一艘轻型巡洋舰。日军显然吸取了马当惨败的教训,在守军火炮的射程之外把战舰在江面上排成长长的一列,然后全部以S形前进,用侧面的舰炮进行齐射,每次都有数百发炮弹落在香山阵地上,由于舰艇始终处于移动状态,使对方的炮兵很难瞄准。
白月海趴在掩蔽部的观察孔上,用望远镜严密地监视着敌人的动静。当看到日军舰队在江面上不时前进后退,变换位置的时候,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丝冷笑:部队在接收了第十九集团军赠送的武器装备之后实力大增,弟兄们人人斗志昂扬,精神振奋,摩拳擦掌,期望能够早日与日军一战,洗雪身上的耻辱!现在小鬼子不自量力的送上门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他们全身而退!
白月海用电话通知隐蔽在坑道和地堡里的部队,等敌人的陆军开始攻击的时候再阵地,以避免不必要的牺牲,因为日军舰艇在重炮旅的射程之外,无法对其进行压制射击,贸然出击的话无异于送死。尽管如此,白月海对守住香山阵地还是非常有信心:自己从军以来还没有见过如此完善,坚固的工事,甚至比海军部构筑的用备要塞还要坚固!白月海甚至认为,日军要想夺过去的话,至少要付出一个旅团的代价!
日军舰队见对方炮兵没有反应,立刻非常从容地继续炮击。为了给攻击部队扫清前进的道路,舰炮首先把目标对准了阵地外围碟丝网和堑壕。密密麻麻的炮弹不停地落下,硝烟和尘土立即遮蔽了阳光,阵地上空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铁丝网和固定桩被炸得七零八落,碎片连续不断地在天空中飞舞;堑壕和陷阱一段段地塌陷下去,只留下的弹坑。
炮击进行了十几分钟以后,数十架战斗机从东边飞了过来,笔直地朝香山阵地而去。突然,从茂密的之中蹿出道道火龙,扑向正准备俯冲的机群。百余门高射炮同时开火,在半空中编织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火网,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完全覆盖了阵地上空数千米平方的空域。两架日机连续中弹,在空中爆炸成一个耀眼的火球,飞机的残骸如同天女散花般四散开来,宛如节日燃放的烟花。其余的飞机急忙拉升,接着调转方向,暂时放过香山阵地,全力攻击对方的防空阵地。紧接着,天空中炸弹纷飞,机扫射,在密林中燃起冲天大火和道道浓烟;地面上,高射炮和高射机不停地喷吐着致命的火焰,防空部队决死反击,始终不让敌机靠近香山阵地。短短的二十多分钟之后,剑与盾之争落下帷幕,敌机在损失了七架轰炸机之后逃离战场,十九路军的防空部队终于依靠自己的实力牢牢控制了战场的领空。
尽管没有了空中支援,日军舰炮依然具有压倒性的优势,继续炮击了半个小时,直到确信完全肃清了香山阵地的地表工事之后才改变目标,向隐蔽在山背后的重炮阵地开炮,压制守军的炮火。
根据以往的经验,日军的战术是群炮轰击,接着进行集团冲锋,所以当白月海从望远镜里看到数十艘汽艇从舰队中疾驶而出之后,立即命令香山守军阵地。
早就在坑道和地堡中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立即鱼贯而出,迅速跑到自己的位置上,随着铁铲不断地挥动,迅速构筑起简易的工事,一挺挺机被抬了出来,压满子弹的弹匣和帆布供弹带被装了上去,黑的口指向山下;炮兵们把一门门大炮推到炮位上,沉重的炮弹推入炮膛,炮口斜斜地指向日军的方向。准备就绪之后,数百双眼睛同时把目光聚集在刚刚登陆的日军身上。
大约两个大队的日军在香口登陆,迅速朝香山推进,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敌人并没有立即发动进攻,而是在山脚下构筑工事,紧接着数十门迫击炮被架了起来,随着啪啪的响声之后,数十颗炮弹落在战壕的附近。炮弹落地之后没有爆炸,而是从里面冒出滚滚的黄烟,紧贴着地面扩散开来,与此同时,山脚下的日军已经全部戴上了防毒面粳在工事后面集结,准备发动攻势。
“毒气!”白月海立即反应过来。虽然对日军使用毒气的事情早有耳闻,但是他却始终没当回事,一来是军需处提供不了防毒面粳二来日军好像并不是经常使用,现在看着自己的部下在毒气中痛苦地挣扎,他感到心中一阵的绞痛,但是却无能为力。
战壕里首先传出剧烈的咳嗽声,战士们开始感到喉咙如同被火烧一样的痛,紧接着,眼睛感到,泪水和鼻涕不停地流下来,然后在空气中的皮肤开始瘙痒、溃烂,不时有人倒在地下,不停地翻滚着,手指死命地抓自己的喉咙和,直到窒息而死。惨叫声,声立刻弥漫在香山阵地上,少数没有吸入毒气的士兵慌忙跑和坑道,然后把出口死死堵住,阵地陷入了无人防守的境地。
白月海再也无法忍受自己的部下被这样屠杀掉,准备不顾一切命令主力部队从藏山矶出击,把香山守军解救出来。正在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他急忙拿起话筒。
“白师长,我是孙百里,日军用毒气攻击,你的部队没有防毒面粳不要贸然出击,我已经命令第61师前去增援,请香山守军一定要坚持住!”获悉日军准备大举进攻之后,孙百里把指挥部转移到长岭,以方便指挥部队。
白月海此时悲痛交加,沉声问道:“弟兄们没有防毒面粳怎么坚持?”
孙百里回答道:“全部坑道,等增援部队赶到之后再里应外合,夺回阵地!”
白月海说道:“也只能这样了,就是不知道还有多少弟兄能够活下来!”
此时,孙百里的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悲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随便安慰了白月海几句,然后结束了通话。
马力把脑袋从自己匆忙挖出来的小洞里面缩了回来,然后试探地呼吸一下,发现空气中已经没有了刺激的气味之后这才敢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惨绝人寰的图景:战壕里面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尸体的脸部全部被抓的稀烂,伤口里面还在不停地冒着黄色的血泡,有些人甚至把军服都抓烂了,断裂的指甲深深地插在自己的喉咙上,眼珠变成了血水。
马力参加过淞沪会战,并且领教过日军的毒气,值得庆幸的是当时突然下起了暴雨,才没有死在战场上,因而也从军官那里学会了如何应付。看到毒气之后,他一边大声提醒身边的战友,一边用毛巾沾着自己的尿裹在脸上,接着把头贴在地面上,迅速挖出一个小洞,把头塞了进去,这才保住性命。
尽管已经看过一次这样的景象,马力还是无法对战友的离去无动于衷,他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逐个翻动身边的尸体,希望能够找到幸存者。
爬行了二十多米之后,一个活人都没有找到,而山脚下却传来一阵响声,他急忙探头一看,只见数百名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朝山上走来,心里立即腾起满腔怒火!
马力迅速清理出一段几十米长的战壕,把战友们的武器摆放在战壕边上,又收集了二十几颗手榴弹,在一挺重机旁边摆好,然后死死地盯着正在缓慢前进的日军。
日军正沿着炮火清理出来的通道向前推进,突然在人群中间响起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四五名日军立即倒在了血泊中,一条血淋淋的大腿在空中飞出去十几米远,最后挂在铁丝网上。踩到地雷之后,日军更加小心,前进的同时不断地用刺刀尖轻轻地挑动身前的地面,速度和蜗牛一样。几分钟之后,日军指挥官忍耐不住了,在攻击部队的后面厉声吼叫起来,接着前面的士兵们立即齐声呐喊,然后狂奔起来,完全不管是否有地雷。
十几声爆炸之后,又有四十多名日军倒在山坡上,不过,攻击部队已经成功地穿越了雷区,在他们的前面,就是守军的第一道防线。
马力异常沉稳地守在机后面,看着日军的面容在视野里逐渐清晰起来,此时,最前面的日军已经冲到了距离战壕不到五十米的位置,然而,他们靛力也同时达到了极限,突然慢了下来。
马力等的就是这个时候,他迅速扣动扳机,暴雨般的重机子弹迎面扫入敌群之中,七八个日军立即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日军晕头转向,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打倒了十几个,其他人连忙卧倒在地,朝对面射击。这时候,马力已经丢开重机,跑动到另外一个位置上,接二连三地把几颗手榴弹丢了出去,然后又跑到几米外的地方用轻机继续攻击。就这样,他孤身一人在几十米长的战壕里面跑来跑去,不停地变换攻击点和武器,使敌人摸不清阵地上到底还有多少人。
攻击受阻之后,日军指挥官非常焦躁,急忙命令发射毒气弹,十几发炮弹很快落在战壕的周围,散发出浓烈的烟雾。马力急忙用毛巾裹起口部,毫不犹豫地沿着交通壕跑向第二条防线。
十几分钟之后,日军占领了第一条防犀敌军指挥官根据刚才阻击火力的密度推断,守军最多还有十几个人,于是决定实施多路突击,守军顾此失彼,疲于应付。
马力看到日军分成十几股之后就明白敌人的意图,边打边退,在击毙五名日军之后撤退到了山顶。此时,日军指挥官已经知道,阻击自己的只有一个人而已!
然而,日军指挥官没有想到的是,军队阵地之间的电话线还没有被切断,白月海从望远镜里看到敌人已经停止发射毒气弹之后,立即命令坑道里的部队出击。
战士们从几个坑道和地堡里面呐喊着冲了出来,手中的武器喷射着愤怒的火焰,在山顶上追逐着已经全部散开的敌人。与此同时,炮兵部队冒着日军舰炮密集的炮火奋力反击,对山脚的日军出发阵地进行轰击,使其短时间内无法继续发射毒气弹。
看着坑道里面不断涌出的士兵,敌人根本摸不清守军到底还有多少人,甚至怀疑中了圈套,纷纷开始后退。守军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从山顶狂奔而下,一边疯狂射击,一边高声呐喊,虽然只有七八十个人,但是竟然给人千军万马的气势。日军惊慌失措,连连后退,刚刚占领的两条防线全部拱手相让,连滚带爬地朝山脚下跑去。由于队形太散,很多日军没有沿着进攻时的路线撤退,结果又引爆了几十颗地雷,投入进攻的两个中队,最终回到山脚下的不到一半,阵地又回到了军队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