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四宝在心狠手辣的李士群的逼迫下,不但让老婆佘爱珍照价赔偿了永安百货公司的损失,而且主动向租界巡捕房道歉,以为这样一来就可以息事宁人了,却没想到岛国人早已经对他在上海的所作所为非常不满,再加上他不断网罗党羽,势力急剧膨胀,岛国人担心尾大不掉,难以驾驭,迫使李士群对他严加管束。
李士群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首先把吴四宝的徒弟张国震逮捕枪毙,以此来应付岛国人,然后严令吴四宝收敛一些,不要再让人抓到把柄——七十六号的骨干分子大部分都是吴四宝的徒弟、朋友,还有相当的利用价值。
这天,心情郁闷的吴四宝带着几名小特务,驱车直奔西区的华人俱乐部,准备好好赌几把,籍此来散散心。
赌场经理看到满脸横肉的吴四宝,马上满脸堆笑地上去招呼道:“四宝哥,今天准备玩什么?”
吴四宝看着宫殿般金碧辉煌的大厅里面攒动的人头,摆放的密密麻麻的赌桌上面成堆的筹码,嘴里叼着卷烟、圆睁着布满血丝眼睛声嘶力竭地叫喊的赌徒们,顿时心跳加速,热血上涌,对赌场经理大声说道:“换一万块筹码,我要玩骰子!”然后大步流星地向正中间的一张桌子走过去。
“小子,让开!”小特务伸手抓住一名赌客的衣领,把他从桌子旁边提起来,随手推开,然后把椅子往外一拉,冲着吴四宝说:“大哥,请坐。”
看到吴四宝一伙人飞扬跋扈的样子,赌客们纷纷起身,到其他桌子上继续,只有一个年轻男子仍然留在原位,笑吟吟地望着吴四宝。
吴四宝老实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座,大声说道:“我押五百块大!”然后上下打量起和自己对赌的年轻人:此人白净面皮,戴着一幅非常秀气的金丝眼镜,嘴唇上面留着一撮浓密的人丹胡,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笔挺的西服里面露出雪白的衬衣领子,上面打着漂亮的领结;右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白金钻戒,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显然价值不菲;漆黑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从中间向两边均匀地分开。
“我押小,五百块!”年轻人非常有礼貌地向吴四宝欠了欠身,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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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六点小!”吴四宝面前的筹码马上少了一堆,对面则相应地多了一堆。
第二把,吴四宝还是押小,结果又输了;第三把,他押大,开出来的却是小!不知道是吴四宝的手气太背,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几乎没有一次押对,结果在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就把自己面前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对面的年轻人却赢了一大堆。
吴四宝用力解开衣扣,把一只脚往椅子上一踩,对身后的小特务吩咐道:“叫经理再送一万块钱筹码过来!”接着恶狠狠地骂道:“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今天一定要把钱赢回来!”然后用同样恶狠狠的眼神瞪着对面的年轻人,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只是淡淡一笑,没有任何惊惧的神情。
这时候,赌场经理跟在小特务的后面,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手里的盘子上面整齐地堆放着两千块钱的筹码。
小特务用手指着赌场经理,对吴四宝说道:“大哥,这小子说不行,你看怎么办?”
赌场经理看吴四宝的神色有些不善,慌忙低声下气地说道:“四宝哥,兄弟只是个看场子的,没有这么大的权力,请您海涵!这两千块筹码算是兄弟孝敬您的!”说罢轻轻把筹码放在吴四宝面前。
吴四宝打了个哈哈,脸上的肥肉不停地颤动着:“妈的以为老子没有钱吗?拿两千块出来寒碜我吗?把老子惹毛的话,马上把你这里给砸了!”
赌场经理软中带硬地说道:“四宝哥,请您不要误会,兄弟绝对没有看不起您的意思。这里是月笙哥开的,你们关系这么好,总不至于让我们这些底下的兄弟难做吧。”
“既然你知道我和月笙哥的关系,那我就替他管教管教你!”说罢吴四宝挥手就是一个耳光,把赌场经理打出两米多远。
赌场里面的保镖看情形不对,立即围了过来,这些人基本上都是杜月笙的徒子徒孙,所以对吴四宝也没有普通人那样畏惧,吴四宝身边的两名小特务非常利索地掏出手枪,准备大干一场。吴四宝本人轻蔑地看了看周围的十几个保镖,回身坐回赌桌旁边,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架势。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坐在对面的年轻人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大家不要冲动!”接着径直走到赌场经理的面前,掏出一叠钞票递了过去,说道:“请给吴先生送一万块筹码。”然后又走到吴四宝面前,说道:“吴先生,既然出来玩,就要开心一点,跟他们计较的话,岂不是有失你的身份!”说罢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我叫玉旨一郎,是摩根银行的董事,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赌场收到了钱,就不愿意和吴四宝起争端,吴四宝见有岛国人在场,想起李士群的警告,自然不敢再生事,也就顺着台阶下,和玉旨一郎一起继续赌了起来。
离开之前,吴四宝出于感激,请玉旨一郎到城隍庙喝酒,没想到对方居然慨然应允,于是就一起到城隍庙喝酒吃饭。
几杯酒下肚之后,吴四宝试探着问道:“玉旨先生既然是摩根银行的董事,怎么会有时间到租界外面来赌钱呢?”摩根银行声势浩大的开业庆典在上海滩造成了很大的轰动,吴四宝也早有耳闻,知道是家实力雄厚的米国银行。
玉旨一郎回答道:“由于租界的地方有限,银行的生意很难再有更大的发展,所以想到外面来看看有没有别的生意做。”
吴四宝眼睛一亮,追问道:“不知道你想做哪方面的生意?”
玉旨一郎回答道:“我本来计划在上海开几家规模较大的赌场,可是听说这里的帮派势力比较大,不允许别人插手,所以一直在考察之中。”说完之后,他的脸上显出些许失望的神情。
吴四宝连忙说道:“兄弟我在上海滩还有些影响力,如果交给我来管理的话,帮会那里绝对没有人敢过来捣乱!”说罢热切地望着玉旨一郎。
玉旨一郎高兴地说道:“吴先生在上海的影响力我也略知一二,如果你愿意和我们银行合伙的话,当然最好啦!”然后他故意问道:“以你的身份地位,应该不会缺钱用,怎么会想到要做生意呢?”
吴四宝随即开始大倒苦水:“七十六号的经费全部控制在李士群的内侄手中,别人想用的话就要看李主任的脸色;我以前在沪西收保护费,顺便还做些生意,收入颇丰,可是却引起上级的猜忌,强令停止,现在几百号徒弟都靠那点可怜的薪饷过太阳子,怎么会不缺钱用!”
玉旨一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然后说道:“既然这样,那咱们就先合伙开几家赌场,资金全部由我来出,管理就由你全权负责,所得收益五五分账,你看怎么样?”
面对这个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吴四宝哪有不捡之理,急忙连声答应下来。
玉旨一郎接着又说道:“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我发现租界外面还是有很多生意可以做的,等赌场走上正轨之后,可以向其他领域拓展业务,有银行雄厚的资金支持,作什么生意都能赚钱。”
吴四宝奸笑着说道:“其实最赚钱的就是卖白粉和烟土,只是上头不准干,否则绝对是一本万利的生意。”说罢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玉旨一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道:“这个以后再说吧!”
结交了吴四宝之后,玉旨一郎和里昂纳度经过反复商讨,认为通过合伙开办赌场,可以非常隐秘地达到洗钱的目的,于是决定和他通力合作。
半个月之后,容生赌场正式挂牌营业,玉旨一郎和里昂纳度作为投资方的代表出席了开业庆典,吴四宝作为唯一的合伙人也亲自前来捧场,另外,为了壮大赌场的声势,吴四宝特意把一些帮会中间的老前辈都请了过来,结果,把开业庆典变成了黑社会集会。
赌场开业以后,玉旨一郎以太阳侨的身份和岛国宪兵队协调关系,扫平了政府方面的障碍;吴四宝则几乎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投入进去。在他们的通力合作下,赌场的生意蒸蒸太阳上,很快就有了赢利,另外,在吴四宝丝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量的太阳币假钞从摩根银行流入赌场,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分散到赌客中间,从而有力地支持了福建的抗战事业。
然而,贪得无厌的吴四宝对赌场收益非常不满意,很快就把目光转移到另外一个非常危险的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