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从窗口散了进来,让本来宁静的夜晚更平添一份安静,黎飞安此时正望着当空的月亮出神。身后,揽月与抱月一同迈步进来,望着他的样子,她们自然是十分了解的,先扶着抱月坐下来,揽月这才拿起一件披风轻柔的为他披上,声音温柔地说道:
“秋夜甚凉,还是小心为好。”
黎飞安没有回头,目光中隐着淡淡的忧伤,喃喃地说道:
“她已经走了一年了。”
“是啊,时间真是快呢,大少爷和二少爷也已经去了快两个月了。”
“不知道他们找没找到她,她,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放心,”揽月拉起他的手,语气肯定地说道:“小姐是那样善良温柔的好人,一定会吉人天相的,二少爷不是说过吗?那个时代与我们这里不同,有很多特别的东西存在,既然小姐当初选择回去,就一定是相信那里的医术,小姐一定会平安的。”
“只是今生怕是不能再相见了。”
“二少爷说过,那个时代与这个时代完全是不同的,宋朝是早于那里几百年前的朝代,怕是我们都死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所以还是不要去想了,相公。”
黎飞安点了点头,转回身将揽月拥在怀里,温柔地说道:
“若不是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
“相公,其实当初你也应该和大少爷他们一起去的,明明你的心里也是那么的在乎小姐,这一点,我和抱月都懂的。”
“若是无牵无挂,我当然要去。可是,这黎家的家业需要有人守护,现在黎家只剩我一人,若我也走了,这个家怎么办?再说,我又怎么能抛下你们呢?”说着,黎飞安的目光又投到了坐在不远处的抱月身上。
“世人从来都以为你是一个玩世不恭、笑看人间的纨绔公子,却不知你是一个最有担当的人,只这一点,便值得我与抱月爱君无悔。”
“揽月!”
是的,如果没有揽月抱月陪在自己身边,黎飞安是根本不可能坚强的撑起整个黎家堡的,无形中,她们已不仅仅是他的得力助手,而成为了他生命中十分重要的人,一个月前,他已经正式迎娶了她们进门,成为了他的妻子。刚有两个月身孕的抱月坐在那里,性子相对安静的她此时抚上依然平坦的小腹,向着黎飞安淡淡一笑:
“相公,若这个孩子是个女孩,不如就叫她情儿可好?”
黎飞安知道她是明白自己的心思,自然欣慰的点点头。拿起随身带来的琵琶,抱月轻声问道:
“相公,抱月为你弹奏一曲可好?”
“好。”
抱月坐正姿态,手拨琴弦,一曲悠扬的韵律缓缓流出,而揽月则轻启朱唇,轻声唱了起来: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
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
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销
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
任我飘摇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
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
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将快乐寻找
歌声在屋子里回荡着,那是冷情儿弹过的一首歌《笑红尘》,只听过一次,便让揽月抱月铭记于心,歌词中将红尘俗事看得那么的透彻,仿佛其实一切繁华荣辱、兴衰喜怒,到头来不过是浮生半梦罢了。黎飞安听着这悠扬的歌声,手轻轻地抚上长案上的玉壶冰琴。
此时,黎飞安仿佛看到了第一次在静亭中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那当时悠美的歌声,与自己淡然的话语,刻意的疏离;那个在假山后,轻易揭开他外表假象,坦言相信于他的淡泊的女子;那个站在雪地里,望着红梅纤细的让他心疼的身影;那个他肯亲手为其戴上七彩琉璃镯,欣然浅笑的绝色容颜;那个对他毫无芥蒂,完全相信着他,与他同床成睡的通透女人;那个将所有悲伤放在心里,只知道为他人着想的奇女子;最无法忘记的,就是那个面无血色,却依然带着淡淡的笑的柔弱女子,拉着对他的手坚定地说着那一句让他永生难忘的几个字: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心中发出一个轻轻的叹息,他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情儿,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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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