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也是吓了一跳, 他从未见过似幕烟这般性烈的女子,他心中陡然生出一丝疼惜来,便赶紧阻止她, 叫道:“你别乱来......”
眼看刀刃已划到她美丽修长的脖颈上, 自己的任何阻止已然来不及......突然, 剑尖一闪, 已将幕烟手中的匕首打落在地。
幕烟双腿一软就顺着墙滑下去。从她身后急急赶来的楚离一个飞身已将她紧紧护在怀中。幕烟眼中的视线有些迷糊, 迷离中似望见他眼中满含了急切和深情,却分明感觉到抱着她的那只手在颤抖。那日斩杀火麒麟的一幕从她脑海中跃出,她轻声唤道:“帝尊, 你来啦!”
楚离将她轻轻抱起转身交给赶来的司幽晤,很是郑重的对他说:“护好她!”便提剑直奔楚琰而去。
幕烟看着司幽晤眼中似有水泽的模糊的脸, 有气无力的冲他喊:“你快叫殿下回来, 这里全是太子的人, 不要让他涉险!”
司幽晤抚过她脸颊上的一丝碎发,柔声道:“我不管其他人, 我只要你安好!”
幕烟苦笑:他若有事,我如何安好!
司幽晤看见她脸上汹涌袭来的担忧,无奈的叹口气,对楚离喊道:“殿下,我们走吧, 幕烟想要回去。”
楚离剑招凌厉, 招招毙命, 正将楚琰逼得退无可退时, 听到司幽晤说“幕烟要回去”, 便停下快攻的剑。眼中的怒火在翻滚,他用异常凌冽的语气一字一句对楚琰说道:“不许再伤她分毫!”
说完走过去从司幽晤怀中接过幕烟, 往宫门方向走去。
埋伏在附近的几十个黄衣侍卫悄无声息的从楚炎身后冒出,正要去追楚离,楚琰一伸手挡住他们,道:“让他们走。”
最前面的一个侍卫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这是我们除去二殿下一个最好不过机会,您为何要放他们走?”
楚琰眼中露出一丝怜惜,什么也没说,走了。留下身后一群不知所以然的侍卫,在风中凌乱。
幕烟醒来时已是半夜,桌上灯火如豆,地上月光如霜。楚离就那样坐在桌边出神的看着她。看到她醒来,他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从面前拿起早就给她备好的水,走到床边,伸手扶她靠在自己肩上,将水送入她嘴边。
幕烟其实也是有些懵的,看着楚离不声不响的喂她喝水,她就很乖的张嘴咽下一口水。干涩的嗓子仿佛连年干涸的土地逢了一场淋漓的大雨般,瞬间滋润过来。白天那一幕从脑海里飘出,她这才幽幽醒转过来。
靠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心里是那般的踏实安稳。她闭上眼:多希望时间就这样停止。没有纷扰,没有猜忌,就他和她,从此世间风云再变,哪怕沧海桑田几千几万回,她就这样,靠在他肩上,直到天荒地老!可她不能,因为她清楚,楚离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内疚!
她挣扎着起身,眼中满是伪装的疏离,很客气的对他说:“你不用这般过意不去,当初想和司幽晤一起留下时,我已很清楚将来会涉怎样的险。这其实不关你的事,是我太大意了。”她冲他笑:“我没事啦,你也早些回去罢!”
他眼中掠过一丝苦涩的笑:他早就知道,自己所有的担心、急切和深情对她,只是一种负担。他其实很想告诉她:他很爱她!在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已喜欢上了她。但他不能,与其让她因为这份她不想要的感情而沉重,还不如他就此挥剑将这情丝斩断。
他起身将茶杯置于桌上,负手背对着她,看不到他的眼神,却听到他若无其事的语气:“你因为我涉险,我也及时赶去救了你。如今你也没事了,我们之间从此也就两淸了。”说完头也不回的出门,开门时又留下淡淡的“好好休息”四字,便走了。
幕烟脸上一直挂着笑,在他关门的那一刻,一滴泪水掉落进床边的尘埃。她苦笑:“本来谁就不欠谁,何来两清!”
司幽晤推门进来时,她假装睡着了,今夜,至少此刻,她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她需要时间和空间,重新回到认识楚离前的那个幕烟,那时的她叫夕雾,虽然几百年如一日在艰辛和屈辱中度日,可她的心是少女心,是开朗是活泼还满怀希望!
第二日,她果然又生龙活虎的站到了军营空阔的场地上。满含热情的指正士兵们练武时的不规范动作。
和她要好的几个士兵走过来围着她,听她讲一些兵法上的知识,武学上的要义,讲到精彩处,他们还要忍不住鼓掌喝彩。玄桑站在高台上被幕烟兴致勃勃的精彩演讲吸引,便邀请她给校练场上所有的士兵来场即兴演讲。她也不推辞,在士兵们钦佩目光的注视下走上高台。在心中略一思索,便围绕“民族大义”展开演讲......
她跟自己说,她的人生不只有爱情!
演讲完已是日上三竿,士兵们激情澎湃的解散后,玄桑走过来拍拍她的肩,笑道:“要是让他们知道,是一个女子在给他们讲民族之大义,他们定会惊讶死的。”
七月十三,一个阴雨绵绵的日子跟往常一样,幕烟忙完公事后和司幽晤在营帐中闲聊,她拿出秋水剑一边试剑一边忧心忡忡的对司幽晤讲最近军营中不寻常的事。
司幽晤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小匕首,蹙眉说:“我已经有半个月没见到二殿下了呢!”
幕烟试剑的手顿了顿,沉声问道:“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这半个月来,军营周围总有股子没风却草总在动的样子?”
司幽晤放下匕首,竖着大拇指道:“你这眼力果然不错。”
幕烟也停下试剑的手,看着司幽晤,郑重说道:“我这几日天黑后都会悄悄潜出军营查看,竟发现军营外潜伏着很多黄衣侍卫,这些侍卫的装扮我在太子身边见过。”说完,用锐利的眼神看着司幽晤。
司幽晤冷笑一声:“想必是皇宫里出了什么事。太子不知道二殿下已离开这里,所以才派人日夜监视。”
幕烟拿起桌上匕首,看着匕首泛出的森森寒光,冷笑道:“太子为人阴险,手段又异常毒辣,二殿下是该防着他。”
司幽晤嘴角露出一丝笑,幽幽说道:“以二殿下的心思,怕是早有防备。你不用为他操心。”
幕烟眼神悠远,道:“这些事还真轮不到你我来管,我也知道他和玄桑早有防备。上次玄桑让我送件东西给楚离,虽说东西密封在袋子里,但我能从它的形状感觉出,应该是凡间所谓的兵符。”
司幽晤从桌上爬起来,坐正,低声说道:“这兵符可是用来调动兵马的,一般都在统领各个军队的将军手里。按你这么说,他们这是......”
司幽晤话还说完,突然听到门口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他刹住话头,与幕烟对视一下,便装作漫不经心闲聊家长里短的模样。外面传来玄桑的声音:“幕侍卫你休息了吗?”
幕烟一边起身开门一边回道:“还没呢!”
玄桑进门后看到司幽晤也在,便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伸出头去左右看看,再关上窗户,这才神神秘秘的招呼他两坐下。压低声对他们说道:“我玄桑知道二位乃江湖中人,朝廷之事与二位本无任何关系,之所以二位会留在这里,是因为二位知道二殿下是位爱国爱民的好皇子,所以想跟着殿下做些为民的好事......”
司幽晤很是不耐烦的打断他:“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罗里吧嗦干什么。”
幕烟听司幽晤说完后,点点头接到:“玄将军有什么事就说罢,其他的不用多说。”
玄桑眼中露出感激之色,这才说明真正的来意:“半个月前,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因为偶感风寒一直没好,接着突然病重。你们也都知道,皇上一旦驾崩,定是太子继位。太子本就是皇上为皇位选定的将来继承人,继承皇位本就天经地义。但太子的为人想必你们也听说过。”说着左右看看司幽晤和幕烟。
幕烟点着头冷笑:“何止听说过,我还领教过呢!他不但阴险毒辣,还放纵自己的朋党压榨剥削、鱼肉百姓,恶性令人发指!”
玄桑和司幽晤都露出激愤之色,玄桑接到:“正因为太子这种行径,朝中有大半数官员主张拥戴二皇子继位。这些年来,太子为了能顺利登上皇位,对二殿下是各种防范、压迫,总是制造机会想除掉二殿下,但一直都未能如愿。这次皇上病重,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所以想在皇上归天前除掉二殿下。”
说到这里,司幽晤蹙眉问他:“那二殿下是什么意思,他有没有做皇帝这个心呢?”
玄桑脸上露出无奈,“殿下之所以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太子所逼。他根本没想过取而代之太子。一是因为他不想做对不起父母之事;二,他想监督太子,只要他不做个昏君就行。”
司幽晤耸耸肩,“你看,人家当事人都不愿意,你们这不是白忙活吗?”
幕烟一推司幽晤胳膊,对玄桑道:“将军继续。”
玄桑点点头,继续说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殿下若不反击,太子必然得手。所以殿下半个月前已暗中离开军营了。我今天之所以找二位,是因为我这里有件很重要的东西要交给殿下。我知道二位值得我信耐,所以我来找二位帮我这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