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体]时光静静的流过,那些事、那些人早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变得面目全非。[/粗体]
自从那次见面之后我每次和长菁格格在府里碰到都非常痛苦,交错而过的时候我即使不看也能感受她刺过来的幽怨的目光。光凭每天晚上我都和林信岩一起在书房以及林信岩拒绝她要把我赶走的请求已经足够使她怀疑我们之间的关系了。我心里是愧疚的,可是我又能怎么办,我当然不可能离开林信岩,更不可能去跟她挑明说,你和林信岩不可能的,你放了他吧。
有时候我甚至会想,不如直接叫林信岩带着我逃吧,逃开这个哀怨的长菁格格,逃开这个冷清的学士府,逃开一直对他许下期望的县令老爷夫人。可是这也只是想想而已,因为我知道,这些他都逃不掉。如果他敢逃掉他爹娘对他的期望的话,他就不会明明心里不愿意还千里迢迢的来京城赶考,他也不会当时放掉我一个人回瑞县。
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不管他怎么样,他就是我想要一起陪同度过余生的那个人,我不可能让他为了我而放弃所有的事,我能做的,真的就只有等待。
那天晚上向他发脾气之后我一直想起来还会责怪自己,为什么说话那么急管不住自己的嘴,我知道他听到那种话肯定会很难过。
等吧,一直等,事情一定会好转的。可是每次看到长菁格格我又会觉得,我真的不应该再这样和林信岩下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对她了。
每次看到她的时候我还会想起陈映依,那个被我伤透了心的人。直到现在我依然还忘不了我跟她说要离开的时候她撕心裂肺的哭声,那么一个大大咧咧的女子,一个年纪轻轻就一个人到处游山玩水的女子,那么一个见到有人落湖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忙忙就往下跳的女子,那么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哭泣的女子。可是却在我说出口那一句话之后哭得撕心裂肺。可是我却一点补偿都做不到。到了京城,又遇到这个长菁格格,对长菁格格我也是怀有无比的歉意。没想到,生命中遇到的两个女子都被伤害。虽然不是我本意,可是要不是我,她们应该都会过得好很多吧。
那天晚上子时的时候我又和平时一样悄悄的跑到书房。这两日林信岩特别忙,白天的时候几乎都不在府里,要很晚才能回来,当然白天的时候即使他在府里我们也要避嫌,其他人无所谓,如果被县令老爷或者夫人看出什么端倪的话就不得了了。
我一进屋就说:“今天用过晚膳了吧,这两天都回来得这么晚,朝中难道就只有你一个大臣吗?”
“在宫里用过了,我这两天回来得特别晚吗?你不说我根本都没有发觉,反正啊,每天都是天蒙蒙亮就进宫,晚上回府的时候一定是伸手不见五指。最近两广那边问题大得很,皇上整天焦虑乱发脾气,我们做臣子的就只有遭殃啊。你不知道,那边的倭寇现在…”
“哎哟,又来了又来了,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听这些朝廷上的事,我又不是皇上的臣子,为什么要和你一起遭殃啊。”
他这才从案上的公文上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放下笔,朝着我挥挥手,微笑着说:“过来,今天府里谁惹你不高兴了,恩…我想想。”他假装歪起头来认真想。“一定是…一定是,他。”然后他用手指指向自己。
我完全觉得不好笑,理都没理他。开始说另外的话题。“这两天府里才真的忙死了,小三整天都跑出跑进的,今天话都没说上几句。”依然是不满的情绪,今天一天在府里确实闷到了,而且不断的有新来的下人来问我些白痴的问题。恩…其实也不是白痴啦。只是刚好我都不知道而已,府里的事情一直都是小三在管的,我怎么会知道。
“谁叫你当初答应要当这个管家的,说是要什么理由,以前你没回瑞县之前不是就一直在这里整天闲着当少爷的么。”他伸过手把我揽在怀里,
“那不一样,对你爹娘来说我始终是个外人,我这次回来如果又像以前那样的话他们会起疑心的。”
… …
沉默,又不小心说到这些话题,他爹娘,长菁格格,官职,这些都是平时我们两个会尽量避免提到的。
过了一会儿,还是他说话叉开了话题。“过两日我陪你去城西的园林玩吧,才修起来的,听说大得很呢。”
我点点头。
又闲话了几句之后我就又悄悄的出了书房,回了自己的房间,宽衣睡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就被砰砰的敲门声惊醒,探头往外面一看,天还完全是黑的,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叫我啊,难不成府里出什么事了,该不会还是那几个新来的下人来吵吧,如果是的话明天就把他们给赶走。还给不给人清净了。
就在我这么一边慢慢摸索着衣服穿上一边埋怨的时候,听到了长菁格格的婢女小翠的声音,“叶管家,你请开门,格格有事吩咐。”
又是有事吩咐,大半夜的吵什么吵啊,什么事明天说不行啊。嘴里一边这么念叨着还是去开了房门。开门之后才发现好像真的是格格有事要吩咐,因为她都站在门口来了。
我马上跪下,“格格,不知有何吩咐。”
她又瞪了我一眼,然后侧了一下身,“小翠,你跟她说。”
这个小翠不是什么安分的主,经常在府里尖声尖气的骂其他的下人,语气刻薄得要命,每次听到都让我想过去扇她几耳光,以为自己主子是格格就了不起啊,说到底还不一样是给人家跑腿的。大家都是下人,何必呢。就像小三说的“跑腿的何苦为难跑腿的。”
尖酸的声音马上就开口了,“格格从小戴在身边玉佩不见了,今天晚膳之前格格才取下来放在房里,一定是哪个不要命的贱奴才趁格格用膳的时候偷走了。叶管家,这块玉佩可是当年先皇后赐下来的,要是真不见了,没人担待得起。”
“对,现在不管怎么样,你要给我找出来,找出来是谁的话,本格格绝不轻饶。”
我还是跪在地上没说话,心想,你东西不见了,来找我干什么。这不明摆着找我喳嘛。哦,对了,我是管家,好像也是应该来找我。可是,管家的活明明就是小三一个人在干啊,小三呢,小三,快来啊,她们要找管家。
那个尖酸的声音又来了,语气却要下作得多。“格格,奴婢建议,我们就一间一间屋子的搜,反正府里没来外人,玉佩一定是府里的哪个贱奴才偷了。”
又是贱奴才,你其实不也是个贱奴才么。
“好,就这么办。“格格仍然没有转过身来。
“格格,依我看啊。老爷夫人和大人格格的房间自是不用搜的,其他所有的下人的房间都要一间一间的搜个遍。既然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叶管家不介意我们从你这里开始吧。”说后面句话的时候,尖酸声音的主人把头向我的方向转过来。
我慢慢站起来,拍拍衣衫。冷冷的说:“好啊,随便你们进去搜。”这时候有些下人已经听到声音起来了,小三也从隔壁打开门向我走过来,一脸的问号,然后我就跟他说了发生的事。
就在小翠和另外几个跟格格的婢女跨过我的房门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想起她前些日子赶我不走,以及这些天来哀怨的目光,还有婢女小翠那个尖酸刻薄的死样子。然后我就想通了。
我敢保证她们马上就会在我房间搜到那块玉佩。
果不其然,没过一会儿,小翠那个尖酸的声音就又响起了,“格格,格格,您快过来,这不就是您的玉佩吗。”
然后我就看到和我一同站在门口的长菁格格脸色一变,我知道她很想装出那种很惊诧的样子,可是她失败了。我相信她平时一定很少看戏。
旁边的小三脸色也凝重起来,我拍了拍他的肩,微笑了一下。然后几个人一起慢慢的走进房间。
小翠一边用眼睛瞪着我一边走向格格,手上拿着一块玉佩,那个玉佩看起来倒还真的是好货色,精致得很,不愧是皇家的东西。
“格格,你看,这是我在床头枕下找到的。”不关讲话内容的事,她那个声音真的让我想狠狠的甩她两耳光。
格格还假装检查了一下那个玉佩,然后把头转向我说:“不错,这就是当年先皇后赏赐给本格格的玉佩,叶管家,你作何解释。”不是我说,她演出来的表情真的比小翠差多了。不自然到了极点,一个主子做到这份上也算白做了。
我看也不看她们,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慢慢的对小三说:“小三,去把学士大人请来。”
小三没有理我,转过身对长菁格格说:“格格,小的看这当中一定有误会,叶管家的为人老爷夫人,学士大人,还有我们其他的下人都很清楚。现在天这么晚了,如果去把老爷夫人和学士大人吵醒的话,恐怕不太好,这件事不如明天再说吧。”
小三的语气是沉稳大气的。她也知道如果去把林信岩叫起来她也占不了便宜。于是想了一下就说:“反正所有人都看到了,玉佩就是在你房里找到的,本格格一定不会轻饶你。”然后“哼”了一声就走了。
小三叫出去叫其他在一旁围观的下人也回房之后走进来说:“少爷,你别这么无所谓的样子,偷格格玉佩这件事可大可小啊,何况她又存心要整你。”
“她既然处心积虑使出这种阴招|,我又有什么办法,只有明天再说了,反正林信岩在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讲到这里我突然想到刚才,他为什么不直接听我的话叫林信岩过来,那样的话就根本不用跟那个女人废话了。
“话虽如此,但是少爷你还是要小心啊。她始终是个格格。而且说到底学士大人是学士大人,我们始终是下人啊,我就怕…”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怕什么,放心,她再是格格,这里始终是学士府,有什么事还是林信岩说了算的,好了,这么晚了,你回去睡吧。别担心。”
小三看起来一脸焦虑的退了出去。
我心里面其实真的是一点也不怕的,我既然没做,就不怕她。而且我不信林信岩会任凭他把我怎么样。
可是果真像小三说的那样,她始终是个格格。而我竟然还没有发现林信岩也早也不是当年那个不管我干了什么都能帮我顶过去的人。